落花彼岸生

　　胡随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问询的声音：“怎么？那里有人吗。”

　　花姜僵在原地，仰头对上胡随的视线，瞳孔骤缩，赚紧了拳头，张开嘴，却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胡随也盯着花姜的眼睛，面无表情，眼里看不出一丝波动。

　　花姜的心一寸寸地凉下去。

　　胡随缓缓张开口：“……”

　　花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只听胡随高声应答到——“这里没人。”

　　闻言花姜震惊地看着胡随，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痕迹，然而什么都没有，仍旧那样半分情绪不漏。花姜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个滋味，紧盯着胡随一步步往后退，而胡随就这样站在巷口，一动不动。

　　离开巷口前，花姜扭头看了胡随最后一眼——月光下独立着她一人，她的侧脸被月光打亮，竟显得有些孤寂……

　　花姜收敛思绪，不再多想，低下头，朝枯井的方向赶去。

　　…………………………

　　第二日，天空尚未翻起鱼肚白，这个新藏身地就已升起了袅袅炊烟。

　　因着日头还未升起，空气微凉。

　　芸娘从厨房里端出一锅冒着腾腾热气的粥，放到新院子中的小桌上——与之前的小院相同，新的院子中的空地上也摆着一张桌子，四把椅子。

　　现下虽还尚早，但今日四人都早早起来了，聚在院中。

　　芸娘看了看坐在桌边神态各异的三人，想必因着昨夜的事，大家伙估计都没能睡个好觉，恐怕还有人夜不能昧……

　　芸娘转身又从厨房拿了四副碗筷，放在桌上，碗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唉……”芸娘轻叹一口气，昨日最后一趟她没有去，而是留下整理东西、照顾病人。从花姜她们那得知，她们遇上了敌人，自己虽有些惊讶和害怕，但没有亲身经历总归没有很强的实感，芸娘顿了顿还是说道，“各位，先来吃点粥吧。”

　　闻言，邡云、花栖拿起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芸娘也坐下，自盛了一碗，小口啜饮白粥。

　　只剩花姜没有动作……花姜手撑着头，盯着空气中一个虚无都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姜……花姜！”花栖手在花姜面前挥了挥。

　　“啊？什么……哦。”花姜一惊，回过神来。

　　“喝粥了，还在想昨天的事？”

　　花姜楞楞接过花栖递过来粥。

　　“倒也……嘶哈！”花姜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喝了口粥，没留神被烫的大喊一声。

　　“小心……烫……”花姜刚想提醒，但显然晚了一步。

　　花姜被烫得吐出舌头：“嘶哈……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嘶哈……对昨天，昨天最后一趟带病人回来的时候……我们遇见了敌人，嘶……我还遇见了……她，胡随，但是她放过了我……她是不是……”

　　花姜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

　　邡云插话道：“好啦，好啦，不用想那么多，咱们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不是吗，这就已经很好了！至于敌人……敌人就是敌人，已经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哪怕因为敌人一时的仁慈，我们也不能心软。所以……管敌人怎么想的！要我说，想那么多干嘛啦，想不明白的事就别难为自己了……”

　　“但……不，没什么……”花姜预言又止，最后闭了闭眼，“你说得对，我们已经在站对立面了……我已经因为自己的一次失误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我不能再看不清了。”

　　“……唉，别太自责，敌人不简单，哪怕不是胡随，也会是其他人。”花栖叹了口气，宽慰道，“比起纠结昨夜的事，敌人来势汹汹，我们或许更应当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关于这个，”芸娘插话道，“各位恩人，因为事发突然，我们带的来的东西也不算多，我收捡完东西，清点了下，现下厨房存的米面最多能再吃三天……我们必须要再去采买了……”

　　芸娘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接着说道：“我想，让我出去采买最好了，花姜、花栖两位恩人的脸已经被敌人知道了，昨天还遇上了敌人……说不定敌人就蹲在哪个角落守株待兔呢，现在出去很是危险，但敌人还不知道我这个人，所以我出去采买是最好的。”

　　花姜急得拍桌子站起来：“不行！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对你来说不也是很危险的吗？敌人的手段我们根本不清楚……所以，不行。”

　　闻言，芸娘直直对上花姜的目光，不躲不闪：“恩人，我心意已决，现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吧，况且只是去买点食物，能有什么事呢？相信我吧。”

　　“……”对上那双不知何时起变得坚定夺目的眼，花姜一时失语，张着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那个……说到外出，”这时邡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插话道，“我得趁天亮之前回家，昨夜我本就是瞒着家里跑出来的，今天得趁家里人发现赶紧回去，不然就麻烦了。”

　　“……好吧，好吧，”花姜跌回椅子上，“我确实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小心点啊！要全须全尾地回来啊！”

　　“嘿嘿，会的，我中午就会再来的，正好从家里偷点吃的来。”邡云嬉笑着把自己形容成了个偷家贼。

　　芸娘也保证道：“放心，我也会快去快回。”

　　“唉……你们……”花姜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把匕首，“芸娘，这个给你防身。”

　　“这是……？”芸娘双手接过匕首，握住刀把往外一抽，锋利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

　　“之前遇见胡随的那天，战斗的场面实在太吓人……我觉得还是得要有一把武器，就淘来了这把匕首，没想到真有用到的一天，但我仍希望不要出现真用它的场合。”花姜解释到。

　　芸娘把匕首收入鞘，露出一个微笑：“谢谢恩人，那我就收下了，我会好好保管的。”

　　花姜和花栖看着二人收拾妥当、离去，能做的也只有在小院里等着二人回来。

　　但……直至日头高悬在头顶，无论是邡云还是芸娘——没有一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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