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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爱相赠
激情过后,归于平静。
美丽的少女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娇喘细细,光滑而柔软的胴体,仍在轻轻的颤抖,被褥里充满了温馨醉人的香气。
他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这从未有过的温柔举动使得她受宠若惊,她不禁贴得他更紧,他带着魔力的手缓缓向下,划过她的脖颈,饱满挺拔的胸。。。。。。最后停驻在她平坦紧实的小腹上。
她呼吸更是急促,眉梢眼角皆是销魂的春意:“殿下。。。。。。”
他却倏然抽回了手,转过身去。她不禁一呆,鼓起勇气,娇怯怯的上前:“殿下,怎么了?是不是我。。。。。。”
耶律贤目光空洞地望着上方,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你该走了。”
仍然是这句话,没有一次例外,没有奇迹发生。她满腔柔情蜜意瞬间冷却,整个人变得僵硬,低声道:“是,殿下。” 终于像往常一样慢慢坐起,几乎有点狼狈的下了榻。
帐中又重新燃起了灯光,昏暗朦胧的光,她的眼里似乎也闪烁着光,晶莹的泪光。但是床上的男人却没有动一下,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那张秀美苍白的面孔下,是一颗魔鬼般冷漠的心。若非亲眼所见,若非亲身感受,她怎样都无法相信,片刻前炽热如火与她契合于一体的,和现在冷若寒冰视她若无物的,竟是同一个男人。
她含羞忍辱,拾起飘散在地的衣裳,一件件穿好,仍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却已阖上了双目。
她本不该有一丝的奢望与期待的,他是尊贵的皇子,她只是低贱的婢女,是婢女,而不是侍妾。她和她们,每次都是深夜时分过来,天未破晓又悄然离去,她们所有人,都不被允许在这座帐篷里过夜,他们之间的亲密只是秘密,从这道门出去,一切便从来不曾发生过。
她心里忽然充满了幽怨,也充满了愤怒,可是,她又能怎样呢?她悲哀地想着,对着锦榻施了一礼,弯腰提起那盏灯,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周遭又陷入了黑暗,耶律贤只觉四肢乏力,疲倦得不愿动一下,他的脑袋却又那么清醒,完全无法入睡。
韩德让从大宋赵知岩那求购的秘方,他喝了一剂又一剂,这半年来,他更加频繁的召那女人侍寝,可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的肚子有一丝动静。韩匡嗣一直宽慰他,说调养好身体非朝夕之事,劝他要有耐心,他面上若无其事,心里总是难免失望灰心。
火神淀那场悲惨的变故,让他失去了双亲,让他身心遭受巨大惊吓伤害,难道还要断了他的子嗣?
不!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他定要夺回属于祖父和父皇的皇位,定要将他们的血脉延续下去!苍天对太~祖的长子一脉,怎能如此不公?!
他好恨,恨那该千刀万剐的耶律察割,恨偏心至极的曾祖母述律平,恨他的叔祖耶律德光和耶律李胡,恨他们窃取和觊觎大位的儿子们,尤其是经常轻贱于他的耶律喜隐。。。。。。
他双手攥紧被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总有一天,他要叫人对他刮目相看,他要让大辽的江山,重新回到他祖父一脉。。。。。。。他胸中满含怨愤,满含恶毒,声嘶力竭地呐喊着,也不知多少遍,终于陷入了无边的昏睡中。
红泥小炭炉上,茶已半沸。雪球似的白猫伏在炭炉旁取暖,耶律贤靠在围椅上,神色安静,长睫低垂,似已睡着了。
韩德让蹑手蹑脚走近,将一块裘毯盖在他身上,转身正欲离去,他却睁开了眼:“阿让,你来了。”
韩德让道:“该死,把你吵醒了。”
耶律贤狭长的双眸中露出温暖笑意:“我本来也没睡着。”
“殿下回来上京,是否有些不习惯?”韩德让打量了一下他,关心的道:“我瞧你精神似乎有些不大好。”
“我住在毡帐区,那不是跟在捺钵一样么,怎会不习惯。”耶律贤道:“昨日长春州的官儿给上贡了十几尾鲟鳇鱼,每条足有千余斤,皇上赐了我一条,我早上吩咐厨子好生收拾了,特叫你过来一起同享。”
“跟着殿下,总是有这等口福。”
“你上午已到处巡视了一遍,晚上也不需要值守。我陪你喝上一杯罢?酒已经温好了。”
韩德让爽快道:“好。”
仆人们在炭炉旁安放好长桌,摆好了杯盘果菜。
耶律贤身体虚弱,本不宜饮酒,但每次跟韩德让两人吃饭时,他总是忍不住想喝两杯。契丹自产的酒大多辛辣爽烈,他不敢沾,素日只喝葡萄酒和乳酒两种。韩匡嗣今年耗费心血,以人参鹿茸等多种珍贵药材,特为他配制了一种药酒,不仅于身体大有裨益,口感也极是甘冽绵柔,他钟爱异常,取名为“天清酒”。
一名美貌侍女走上前,为耶律贤斟好酒,又来到韩德让身边。韩德让见她甚是面生,猜测是他的新宠,便不敢抬头直视,自己拿起另一把银壶,笑道:“喝酒还是自斟自饮更有趣儿。”
耶律贤微微一笑,挥退左右,浅啜一口酒,问道:“你真的不来一杯我的天清酒吗?”
韩德让曾见过父亲配酒的方子,知道此酒可滋补肝肾,养血安神,同时亦颇具壮阳之效。他伸筷夹了一筷凉拌龙筋放入嘴里,面露讶异:“咦,这次的酱汁似与往日不同。”
耶律贤道:“厨子新调的,你觉着还行?”
“嗯,清新可口,味道不俗。”他又吃了一口菜,方道:“比起药酒,我还是更愿意喝远道而来的内中酒。”
耶律贤笑道:“也是,这本就是你父所酿,你想要随时都有,自然不如南国的御酒来得珍贵。”
几杯酒下肚,耶律贤苍白的脸色透出一抹淡淡的嫣红,他轻晃着手中的玉杯,忽然道:“阿让,你有没有过女人?”
韩德让几乎被一口酒呛住,连连咳嗽,耶律贤笑道:“我知道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但,男人跟女人,岂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韩德让俊脸通红:“我。。。。。。我。。。。。。”
“你终究是脸嫩,眼界又高。”耶律贤放下筷子,缓缓道:“但是娶妻和有女人是两码事,我想韩府的婢女,甚至女奴里面,一定不乏姿色姣好的女子,是么?”
韩德让道:“我并没有去关注过府中女子的相貌。”
“哦,那必定是没有十分出众的,引不起你的注意。我身边的婢女,姿容倒是很过得去,你若是有看中的,不妨带几个回去。”
他不禁一怔,但耶律贤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他只得道:“多谢殿下慷慨,我对殿下身边的女子,都心怀尊重,从来没有他意。”
耶律贤盯着他:“阿让,你是否心中有了钟意的女孩?所以对其他的才不屑一顾?”
韩德让心里一跳,这一刻,他真想把有关他和萧绰的一切全部告诉他,然后跪下来求他帮忙,求他向皇帝说情,可是惯常的谨慎,以及情感上的矜持,却让他一时无法轻易启齿:“我。。。。。。”
“你自然是没有,你成天不是在守卫宫帐,便是与德崇和凝香守在一起,你父亲为此深感焦虑呢。”耶律贤哈哈一笑,道:“不过我觉得倒不是什么坏事,你看喜隐,本来已经够愚蠢,一爱上萧猗兰,嘿嘿,益发令人可笑了。”
韩德让愕然:“赵王怎么了?”
“你没听说么?他数月来在萧猗兰那里吃尽了闭门羹,前日急了,竟顶着风雪,在萧家的后院站了半日,萧思温苦劝不成,最后只得命人强行架走,回去便病了一场,现在还在吃药呢。”
他语气淡漠,嘴角却噙着一抹鄙夷的冷笑,韩德让惊异于他身处深宫,这类消息都如此之灵通,连细节似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半晌才道:“赵王倒是个痴情种子。”
“他父亲本是太~祖的不肖子,他更是不成器。当然,男人是需要女人的,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般自然,除此之外,女人还有。。。。。。”说到这里,不由得触到心中的隐痛,稍一停顿,又若无其事地说了下去:“繁衍后代,延续血脉的用处。”
韩德让将一块酥炸鱼皮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似乎吃得津津有味。耶律贤道:“我将女人比作食物饮水,但这些也是分等次的。有些女人只是粗粝的饭菜,满足男人最原始的需求,有些却不啻于珍馐佳肴,琼浆美酒。”他手中筷子指着桌上的杯盘碗碟,眼睛像是发着光:“给人身心最极致的体验和享受。”
“殿下的言论很是新奇。”
韩德让终于开口插了一句,耶律贤再次将杯中酒饮尽,又倒了一杯:“但那仅仅是享受而已,阿让,如果你有这种需要,不妨告诉我,无论你想要怎样的。。。。。。”笑了一笑:“哪怕是我的女人,我也可以送你。”
韩德让彻底怔住,耶律贤道:“古人割爱赠友,无论是宝马名剑,还是心爱的美人,俱传为佳话,何况你我之间,不仅是朋友,还是手足,我更有什么不能割舍的?”
“殿下尚未有珍视之人,才会如此说。”韩德让虽觉他只是酒后戏言,笑容已有点勉强:“何况古人割爱赠友,毕竟寥寥之数,似西晋石崇筵席间无故斩行酒美人面不改色,最后却为了绿珠宁愿舍弃身家性命,这才是情之所钟啊。”
耶律贤摇了摇头:“阿让,绿珠之美,我虽无法想象。”举起酒杯:“但普天之下,我最渴望的是什么,你已很清楚。而我最珍视的人是你,所以纵有绿珠班姬之辈,只要你想,我都愿意割让。”
几名婢女打着琉璃灯笼在前引路,靴子踩在积雪上,一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后院的池塘已经结了冰,从桥上过去,便看见相距不远的两座阁楼,阁楼上都还亮着光,昏黄的柔和的灯光,吕不谷面上泛起一丝慈爱的笑意,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女孩儿大了,真是不叫人省心。
几上的碗盘里,仍盛着满满的食物。萧绰躺在床上,面朝着里边,被子不知何时从香肩上滑了下来,她微微皱眉,正欲上前,却听她娇嗔道:“小鬼,不是叫你去睡觉,你又来吵我干么!你是不是真的皮痒了?”
她道:“燕燕,你何时也这么大脾气了?”
萧绰吃了一惊,翻身从床上爬起:“阿娘,你怎么来了?我当是珠犀这丫头呢。”
“我睡不着,来看看你们姐妹。”吕不谷在床边坐下,甚是无奈:“没想到回到上京,我竟更寂寞了。你父亲成日忙碌,每每深夜回家,你姐妹两人,从早到晚守在自己房中不愿出来,每日饭时,花厅偌大的桌子,就只我一个人孤单单地坐着。”
萧绰心有愧疚,伸出双臂搂了她一搂:“阿娘,我明儿定去前头陪你。”
吕不谷板着面孔:“要你陪什么,饭菜送到你房里,可也没见你动一点呢。”
萧绰语塞:“我。。。。。。我吃了几块点心便饱了。”
吕不谷想到她连日总是神思恍惚,精神不振,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燕燕,近来我三番两头进宫,回来又要操心猗兰的事,对你实在疏于照管。你跟阿娘说,你是否身子有哪里不适吗?”
萧绰垂下头:“没有。”
“那你是有什么心事吗?阿娘瞧着你,总是有点不大对劲。”
“没有,阿娘,我没事。二姐跟阿爹好些了么?”
“还在赌气呢,你阿爹那日骂她也骂得过了些,唉,父女俩针锋相对的,谁也不肯嘴上让一句。”
“我看阿爹是铁了心的要把她嫁给赵王了。”萧绰嘴一撇,又道:“这大冷天的,他自己要在雪地里站着,那不是自找的吗?看把阿爹给心疼得,寝食不安气急败坏的,那样儿我真是从没见过。”
吕不谷叹道:“你阿爹大发雷霆,倒也不全是因为她不肯见喜隐,而是她口口声声嚷着要嫁给德让。”
萧绰惊得呆了:“什么?”
吕不谷只觉此事令人头疼之极,眉头深皱:“算啦,这些事你不听也罢。天不早了,你躺下罢,阿娘瞧着你睡了再走。”
萧绰心中一片混乱,定了定神,轻声道:“阿娘,难道你也要逼着二姐嫁给赵王吗?”
“怎么会?”吕不谷轻轻摇头,神情黯然:“她若是自己无意,我怎会忍心勉强她?”
她接着道:“那。。。。。。那德让哥哥不是皇族,是汉人,因此你不喜欢他?”
“德让那孩子又俊又稳,那些少年人里面,再没有比他更招人喜欢的了。”
萧绰听母亲如此说,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嘴上却是穷追不舍:“那你为什么愁眉苦脸的?你是担心阿爹态度坚决?可是阿爹不是一向很听你话吗?”
“你阿爹自然是不会松口,但有了胡辇的前车之鉴,你二姐的婚事,我是绝不可能任由他作主了。德让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大事,眼下韩家风头正劲,皇上又宠爱他,我若是去跟皇上说说,皇上应该能允准。只是。。。。。。”
萧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是什么?”
吕不谷想着自己宝贝女儿的性子,微微沉吟,道:“只是终生大事,须得两心相悦才好。你二姐虽说非韩德让不嫁,那也得看看韩德让是否对她有意,我若听她片面之词便同意这门婚事,岂非太过轻率儿戏。我瞧德让那孩子。。。。。。”
萧绰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德让哥哥当然对她无意!”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登时红晕双颊,不由自主垂下眼眸。吕不谷瞧着她的神情,似有几分明白过来,却又有点不敢置信:“燕燕,你说什么?”
萧绰知道良机就在眼前,也顾不得羞涩,飞快下了床,跪在母亲面前,双手抓住她的手:“阿娘,你刚才说的,可要算数,求你成全了女儿和德让哥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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