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风未停

作者:苻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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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



      八月末。

      故雰城被台风占领。夏日的闷热与黏糊渐渐褪去,何晚喜欢这样的天气。她常趴在阳台的窗边,天边亮堂堂,而上方却顶了个巨大的黑帽子。窗外风张狂,冲进窗内,总能撞得她发丝凌乱。

      那些天,江凌的细语一直回荡在她耳旁,像一粒石子在她心底荡出涟漪,又或是一朵纯洁的花苞在柔光中日渐绽放。

      可她并不知道怎么办,他让她心神不宁,胸口的那颗心跳动得仿佛要挣脱出来,面颊也是滚烫烫的。和他在一起仿佛吐出的每一口出来的都是滚烫的热气。那种感觉像李子,咬了一口酸涩得让人面目挣拧,但是忍不住再品尝一口。

      “小晚,对不起。”清丽的女人托着面肤瘦削的男人,眼里充斥血丝,泪珠缀在睫毛上,眼中透露的那种悲痛不舍是何晚永远忘不了的。

      “妈妈丢下了我,去陪爸爸了。”小时候的她常常那么想,但现在的她慢慢知道人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的伤痛中。

      那些天,江凌哥陪在何晚身边,两人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阳台上,窗外狂风撞得衫树摇曳。

      “江凌哥,你还记得我初中的时候吗?”

      “当然呀,”江凌仰头微微一笑,“小晚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呢?”

      她低着眉神情平静、冷淡,他偷瞄了一眼她,然后垂下眉又笑了笑,“你那个时候简直是块冰,直到一个双马尾的小姑娘一点一点把你变得成一潭水。”江凌娓娓道来,模样如同春风拂面,桃花盛开,“我想,大概是你的小太阳一点一点把你温暖了的吧。”

      初中那些时候,她,本该幸福的女孩却痛失父母,那个瞬间,失去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陪伴,何晚变成了一个胆小鬼,只敢躲在自己心里的黑屋里,冷冰冰的,很抵触与外人交流。

      那时的她像块冰,凉飕飕的。

      校门外,摆满了小吃推车,身边的同学要是想吃,就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伸手指着它们,“妈妈,给我买一个嘛。我想吃!”

      然后,双眼充满期待,乖乖地,不出意料的话,家长给不耐烦地说一通“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快马上就要吃晚饭了,现在吃了等会儿吃不下了!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

      这时候,小孩因为家长的激动言语,就变了脸,“不管!我要吃!垃圾食品好吃,我要吃,再说,这吃还不会饱,我晚饭一定会吃的!”

      “行吧,拧不过你。”

      那瞬间,何晚满眼羡慕,她站在树下直勾勾地望着他们。那母亲一只手卖力地为孩子提着鼓囊囊的书包,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孩子嫩嫩的手,掌心里留着母亲专有的关怀与温暖,至于孩子则专注地抓着签子,一口一口咬下肉肉,笑着“妈妈,最好了!嘻嘻!”

      这样大人与小孩的背影逐渐消逝在她眼前。

      “……”

      “午饭时间到了。小晚你先自己看会儿书,我去煮点面。”江凌温柔地看着小晚笑。

      江凌哥其实就大何晚3岁,但却在她心中,他像个什么都会的温柔大哥,常常,有空就来照顾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喜欢吃西红柿,只吃荷包蛋,因为他知道她讨厌水煮蛋的气味。

      他至今记得,她刚到他家住的那段时间,由于江凌对何晚的生活习性不是很了解,有一次,他给何晚准备了热牛奶与水煮蛋组合的早餐,谁知,何晚一闻到水煮蛋气味,一种恶心感涌上来,肚子一缩,一股酸涩液体倒流,顺着口腔溢出。

      “小晚,你不能吃水煮蛋?”江凌被何晚难受的模样给吓到了。“嗯。”她拿纸巾慢条斯理擦于嘴角。

      “……”

      “面好喽!”江凌托着隔着抹布的圆碗,是一碗西红柿盖荷包蛋煮面。

      何晚看着满脸专注的江凌,灶台温度高,他上唇挂上了几颗汗珠。此刻的她,心里一柔,承载了无数的感激。

      口中的西红柿片不再像当年刚来江凌家时那么酸了,反而散发着清香微甜。手中的这碗面热气腾腾,可口、温暖。

      “江凌哥……谢谢你。”

      她感谢江凌哥哥对他的无微不至,他带给她的亲情是那么美好、温暖,就像她是他真正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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