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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雨水噼里啪啦地激打着屋顶,檐边垂落的雨线,砸向地面,溅起水花。
乌云将原本晴朗的天色变得一片混沌,小晴的喊话震耳欲聋地响彻在这里的边边角角,苏墨等人的衣衫也都吸饱了水,紧紧贴在身上,头发在雨水的‘淋湿’下,紧紧黏贴在头皮上,额间的发丝也都变成了一缕一缕,与此同时,他们一一陷入沉默..有些衙役甚至将目光紧紧定格在了罗木木的身上,可能是一切突然,不知为何?在与冯久的死亡相比,他们对罗木木的离世,却倍感惋惜。
而罗木木的情况更是好不到哪里去,雨水滴落进她翻肉的伤口,‘无限’涌出的血水顺着雨水流向地面,雨滴无情的拍打着她的面颊,此时的她,好像与地面融为一体..完全没有丝毫动静。
水流声,雨声,雷声,风声,一并响彻在他们的耳边。
然而,对于小晴的这番说辞,他们却并没有给予任何回答,包括方才冒头指认罗木木就是凶手的严律和邵醒也都没有吱声。
渐渐的..他们陷入一片死寂..
反之,小晴见势不对,张嘴就要继续..可是,突然一道雷电闪下,她那到达嘴边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间,紧接着..落向地面的倾盆大雨在雷电过后的几秒之内..瞬间静止,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不光是这里,就连街道上的行人也都停下赶路的步伐,一一定格在了原地。
整个柏县,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就在这时,罗木木的伤口在时间的静止下,随着丝丝蓝光..渐渐愈合,一阵阵皮肉破开的灼刺感,开始渐渐激活起罗木木浅薄的意识。
轰隆、轰隆的雷鸣声犹如闹钟那般,在她的耳边无休止的响彻着,随着意识回归,她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手指,不料,手心处的伤口却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尖锐的疼痛相裹着热意炸开,皮肉仿佛被一根根小针反复试探,撕裂之痛,让她逐渐清醒...微微张开嘴,她任由雨水灌入口腔,不由发出了‘嘶嘶’之声。
同时,她脖颈处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即使已经在渐渐愈合,可疼痛依旧存在,那等痛感,让她根本无法正常呼吸,于是,她呜咽着..发不出半点儿声响。
亦是如此,她开始试图逼迫自己醒来,奈何..太过用力,促使心跳加速,血流速度加快,伤口处的鲜血回流,她忍不住轻咳起来。
不咳还没事,这一咳,震得她喉咙发紧,连带着胸腔也跟着剧烈起伏起来,接着..一股股铁锈味瞬间在她的口腔里蔓延开来,顺着喉咙流下,倏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人的呼吸声。
一下,一下地喘息,让她完全感知到了疼痛,微微皱起眉头,她却根本无法制止这一切,无奈之下,唯有忍耐..别无它法!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憋闷感直击心头,疼痛蔓延着,刺激着,逼迫着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贪婪地喝进雨水,可是,她的眼前却依旧一片漆黑。
渐渐的,她感觉脖子上似是爬满了千只蚂蚁,那些蚂蚁正在渐渐吞噬着她,有一些,甚至还在她的伤口上肆无忌惮地跳动着,丝丝电流穿透过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使得她根本无法动弹。
不过,她的视力却在渐渐恢复,只可惜,她所能看见的..仅仅就只有那大片落向她的雨滴,微微张动嘴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没死透,还是被救活了?
总之,这种痛苦的感觉,是她前几次都没有体会到的,轻轻吞咽一口口腔中的血腥,她呜咽着怎么也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眼前的景象,真实,又虚假..她试着动一动手指,掌心处的伤口被牵引着生疼,“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在心里想着,轻轻眨动眼皮,不等看清周遭,只听唰唰几声,这里的一切都如同被摁下了倒退键那般,以最快速度倒退着..雨水唰的一下飞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她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挟住了衣襟,接着不等她反应,就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用力拽了起来,因为太过突然,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随着脖颈处隐隐的疼痛,她根本无暇顾忌任何。
随即,一阵强烈地窒息感猛烈袭来,她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直到一股夹杂着土腥味的小风拂过面颊,她才渐渐有了活着的感觉。
下一秒,紧握刀片的触感很快在她的掌心蔓延,温热的血液顺着割破的皮肉隐隐流向她的手腕,疼痛在不知不觉间..散开。
此时此刻,她接受一切新的开始。
于是,待死亡感悄然离去的同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不料,苏墨震惊的面孔却瞬间冲进了她的视线,鼻头的酸楚,和眼角、面颊的湿润,让她的记忆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刎之前,微微低垂下眼脸,一切都好像重来了,但又好像没有...心脏的跳动,是她活着的证明,但现在这算什么?
这老天,是在玩她吗?
想想,哪怕回到冯久死之前的半个时辰也好啊,那样一来,她也好劝阻苏墨不要对冯久用刑。之后,再在她说及那些有关于韩启生前记忆的时候,也都有理有据,没准,还能借着那段记忆来威胁冯久,让冯久说出更多她没有看见的真相。
现在..这算什么啊?
更何况,她刚刚才喊了那么多无厘头的话,这突然回来,不尴尬才鬼呢!
是,虽然她也确实被自己感动到了,也确实有了真实的委屈感,可..那终究也是她自己的感受啊,这些人..她想,环视四下,突然发现,严律他们的眼中竟有了隐隐的动容,不过..站在理智的角度,她只当他们是在震惊.. 震惊自己竟敢当众直呼苏墨大名,竟敢当众给苏墨难堪。
如此想来,那就..再来一次,大不了..就是有点儿疼..不对,就是疼吗..想着,她突然佩服起那会儿自刎的自己来。
尤其,她在想方才那伤口撕裂,鲜血猛烈喷涌时的痛觉,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忆之间,她那握剑的手,也隐隐松懈了一些,不过为了不受那牢狱之灾,她豁出去了。
看着苏墨,她的眼泪顺着眼角再次滑落,随着几声苦笑,她不顾伤口二次撕裂,用力一拽刀刃,刚要继续割喉自刎的同时,只听嗤地一声,剑刃脱手,她恍惚了..苏墨则一脸淡漠地瞥了一眼她维持着握剑姿势的单手,冷冷道:“你说,真正的犯人,莫非,你知道是谁。”说着,他手腕一转,直接将剑递给了一旁的严律。
严律见状,猛地回过神来,迅速接过长剑,刚要将剑刃插回剑鞘,邵醒便灵机一动,火速上前,一把夺走了剑鞘。
他一愣,不等呵斥邵醒还回来,邵醒便开始嬉皮笑脸了起来:“这剑都沾血了,怎么也得擦一擦吧。”说着,他瞥了一眼欲要上前来抓自己的衙役,从袖口掏出一块白布就递给了严律。
严律一脸嫌弃,瞥了一眼邵醒递来的白布,低声道:“你这布,怕不是盖死人的布吧,真是晦气。”说着,他将沾染着鲜血的剑刃别在了臂弯处,然后轻轻一拽,直接将血抹在了袖子上,看得邵醒欲言又止..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头的白布,便道:“你这衣服不就脏了吗。”说着,邵醒还没反应过来,剑鞘就已经被严律一把夺走了。
随即,严律一边将剑入鞘,一边道:“这是我的剑,我想怎么,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说完,他瞪了一眼邵醒。
这时,罗木木则陷入了深刻的思考之中,不过..从苏墨能问出这话的态度来分析,他定是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如此想来,她又该如何将在韩启记忆中所看见的一切,合情合理地告诉给苏墨呢?
想来想去,她为了防止苏墨不耐烦,抬起眼帘,刚要开口解释,方才握着剑刃的那只手,便突然麻了一下,随着麻感散去,疼痛袭来,她那创面处就如扎进了几百根针那般..疼的她冷汗直冒。
最终,她只好暂且无视过苏墨,低头看向伤口,果然..它还在滋滋冒血,于是她一边咬住下唇,一边忍着疼痛,用力从袖口抽出那沾满鲜血的手帕,表情一顿,“算了,凑合凑合吧..”她想,就在要用这手帕将就之时,老仵作拿着一根木棍,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听那声响,罗木木突然发现...这天,竟然没有下雨?
想着,她抬头看了一眼晴空万里的天空,既而在闻一闻已然没有了土腥味的空气,‘咦’了一声,然后在心里一边念着奇怪,一边看向呼唤着大人,并且已经止步在他们身前的老仵作。
老仵作在止步的同时,无意间看了一眼罗木木的手,提醒道:“快包上。”说完,他便迅速将木棍用双手递给了苏墨。
苏墨一愣,莫名其妙地说了声:“她就是凶手。”他看也没看罗木木一眼。
此时,苏墨这话听得罗木木心里很不是滋味起来,于是她嘴角一扭,刚要替自己说话,老仵作忙道:“大人,此女不是凶手,这木棍便是伤及韩启的作案工具。”说着,他一脸认真。
与此同时,小晴在苏墨的一句‘她就是凶手’下,不怀好意地转了一下眼珠,随后..开口就喊了声:“这都是苦肉计。”然后,她趁着衙役松懈之时,当即挣脱开双手,迅速跑到他们面前,那视线完全没有在那木棍上停留一下,就笃定道:“这木棍就是罗沐的,平日里,她就喜欢用这木棍洗衣服,我敢肯定,就是她的。”说完,她打手便指向了罗木木。
看着小晴这一脸狗急跳墙的模样,罗木木心头一紧,随即她在看一眼对小晴感到不屑的老仵作,不禁猜测,莫非那晚还有别的目击证人?想着,她有意不语,就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时,另外一个衙役则一把擒住了邵醒的胳膊,邵醒在师父回来后,也不敢在过多表现,此时也只好乖乖顺从,低下了头。
严律也在罗木木方才那一通喊话之后,渐渐打消了对罗木木的成见,反之..他对小晴这激烈的反应倒是有了怀疑,微微眯起眼睛,他刚要上步问话,苏墨便先他一步道:“这木棍能洗衣服?”苏墨冷哼一声,转视看向小晴那一脸故作真诚的表情,眯了一下眼睛,“你句句针对她,到底是何居心?”
针对?
罗木木万万没想到,苏墨竟然会替自己说话,此时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激动,但很快,她转念一想,小晴是个女的,在这封建且男权的社会,他当然会是公平的,倘若对方是个男的,估计现在被怀疑的就是她了。
于是,站在理性的角度上,她当即抛开对苏墨不切实际的幻想,静观其变。
小晴委屈起来,“我没有,”她说,眼泪落下,整个人显得可怜至极,“大人,奴婢..奴婢句句属实,这个罗沐一天到晚都奇怪的很,别人用棒槌洗衣,她却总是用..”
“这木棍是案发那晚一个男人丢在巷子里的,如果按照时辰来算,罗沐根本没有可能会出现在那里。”老仵作义正辞严道。
小晴的脸直接僵住了..
苏墨在老仵作的提示下,当即将视线从小晴的脸上转移开,看向老仵作,低声询问:“此话怎讲?”
“回大人,老朽今日在韩启的身上发现了被殴打的痕迹,尤其..他那后脑勺上有明显的钝器伤,当时老朽就想起,案发那晚,老朽在路过去往风月楼的那条巷子的时候,确实听见有斗殴的声音,还有钝器打人的声音,但,老朽想..那里的人基本都是醉酒之人,有可能是朋友之间的小吵小闹,便没有多想,直到今日老朽看见韩启那伤势的瞬间,老朽才发现..”老仵作一脸认真,“这韩启极有可能就是那日被伤之人。”
“这里离那边那么远,老仵作,你为何会路过风月楼的巷子,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吧,莫不是,” 小晴找准机会,有意朝着罗木木那边瞟了一眼,阴阳怪气道:“罗沐给了你什么好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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