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我共

　　“老蒲，我可能要失恋了。”李耀看着分数线，给蒲阳打着电话，难得听见李耀平时说话用着这样蔫儿了吧唧的声音，没有一点活力。
　　比本科线刚好高两分的成绩如果要是没谈恋爱之前，李耀肯定能蹦跶几米高在家放一挂鞭炮庆祝一番，但现在他只感觉对象要和自己玩完儿了。
　　自从前几天大清早知道了侯宁的想法之后，蒲阳回到家就开始认真研究着如何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达到侯宁的要求。
　　接到李耀的电话之前蒲阳似乎忘记了这个朋友也和自己一样为了喜欢的人苦恼着。“啥意思啊？”
　　李耀当天给自己高高兴兴发了成绩，但是那只是在知道女朋友成绩之前短暂的快乐。
　　“小羽说我考不上她学校要和我分手，但是我差她两百多分呢。”李耀躺在床上瘪着嘴，“之前说好的考一个城市，现在又要一个学校了。你说她是不是早就想和我分手了？”李耀边说边激动地坐了起来。“但我平时也没感觉她有什么变化啊，你说她会不会是想去大学找别人了？”
　　其实蒲阳不太明白，考试之前都已经做过了差不多的题，为什么出了考场李耀一脸愁容的样子。问了半天，李耀最后说自己完全没印象。
　　蒲阳听完眉头紧皱，也不敢说“之前不是教你做过了吗”这类的话。毕竟后面还有考试，万一李耀的心态在这个时候就崩了那蒲阳可背不起这个责任。
　　蒲阳的眼睛从屏幕上移开看向窗外休息着，“分了就分了吧。”别耽误人家女生前途。蒲阳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你也可以去新学校重新谈个恋爱啊。”随便说着几句安慰着李耀。
　　如果在之前还没有理解侯宁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么难的要求，那在客观听见李耀的故事之后，蒲阳似乎悟出了一点什么。
　　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李耀，只是单凭喜欢，有什么理由让女孩子降低自身的要求和未来的发展迁就条件更差的男孩子呢？难道就因为虚无缥缈的爱情两个字吗？
　　是因为侯宁对他有期待，所以才对他有要求。因为心里缠成线团的心结解开了，蒲阳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老蒲，你运气可真好啊。”李耀盘腿坐在床上苟着背，一声叹气羡慕地说道。
　　蒲阳只是轻笑了一声在客厅里刘丽的召唤下敷衍挂断了电话。
　　蒲阳不能否认自己确实运气很好，但那其实原本应该是李耀的运气，只是李耀似乎并没有抓住这个运气。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本摊开的笔记本，纸张泛着黄，不知道刘丽是从家里哪个角落翻出来这么有年头的东西。
　　刘丽坐在沙发上伸着手招呼蒲阳坐到自己旁边。“儿子，我和你爸最近认真研究了好几天，费了好大功夫，我和你爸觉得这几个专业挺好的。”刘丽拿起桌上的本子递给蒲阳。
　　刚看见第一页，蒲阳就张着嘴有些震惊，转头看向刘丽，“妈，我就这点分你怎么敢把清华北大都写上去的啊？”
　　显然刘丽并不这么想，“又没说非去不可，咱们慢慢排除嘛。”清华没有录取蒲阳显然还是清华招生人数不够多的问题，应该反思。
　　蒲阳放下本子，就这两三页已经让他看清蒲大伟和刘丽在这方面有多不靠谱了。“妈，你别操心我了。都月底了，你快去收你的物业费去吧。我自己在家慢慢研究。”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欸，后面还好几页呢！我和你爸不是在帮你忙呢吗？”刘丽扯着嗓子大喊道，回应只有一个干脆响亮的关门声。
　　蒲阳坐下来回撸了两三遍头发，炸窝的发型看得出来蒲阳在这之前并没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和规划。
　　侯宁让他顺从自己的理想和爱好，这样至少以后期末考试的时候看着书，在骂出是哪个天杀的让自己学这个专业的时候能够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就是那个白痴，有效减少孩子和父母之间的矛盾。
　　十几年的时间里没有人认真问一句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你们的爱好都是什么？小学写作文的时候写到你的理想，大家都知道作文的目的是为了打分而不是为了表达自己对未来的无限畅想，小孩子一个个站起来说着警察，科学家，老师……
　　那个站起来说自己想当一个木工的孩子被大家笑了很久，并取了个难听的外号。那个站起来说自己想当一个妈妈的孩子当场就被老师纠正到“这可不是职业哦”。
　　很久了，不知道那个时候想做木工的孩子如何了，也不知道永远穿着破旧长袖的女孩子还有没有同样的想法。
　　蒲阳在家里坐了好几天，甚至都记不起当时为了符合那个老师的要求，自己写得究竟是什么了。
　　“那你是怎么选的专业？”蒲阳问到侯宁。
　　侯宁看着问题陷入沉思，是出完车回到家里扶着腰就算痛到说不出话吃不下饭也要在自己面前说着没事的爸？还是因为过度劳累收拾着家务突然低血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的妈？
　　“因为喜欢吧。”
　　可能吧，侯宁在填报志愿之前甚至还为了这件事和家里吵了好几天。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喜欢，怎么会为了一个专业在家里这样大动干戈。
　　在侯宁母亲心里，朝九晚五有双休寒暑假的教师才是最好的工作。在医院照顾侯宁外公的时候她知道医生有多累，她不愿意侯宁以后也这样累。
　　在大吵小吵了两天之后，侯宁关上房门提交了自己的志愿，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这样在几秒钟之内提交了自己以后的命运。
　　如果说有没有后悔，那不管学什么专业在某一个瞬间一定都会有这样一个念头。
　　侯宁在开学的第一天听说可以转专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很多专业都有兴趣，之前的十几年里都没有过这个想法。
　　算了，侯宁思考了一周，结果还是算了。侯宁给家里打去电话，在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当然是自己喜欢这个专业才学的。”毕竟家庭里有一个人学医，一家人都能得到真正的好处。
　　蒲阳最终在蒲大伟和刘丽的注视下提交了一家人商讨了许久的志愿。

　　蒲阳不知道假期为什么这么短暂。侯宁在高考结束的时候回来，在收到志愿之前就已经收拾东西回去了。
　　于是蒲阳在看到成功录取的消息以后，没办法再像几个星期以前那样立刻冲到侯宁家的楼下，然后激动地抱着侯宁转圈。
　　侯宁甚至不知道蒲阳最后到底报了什么志愿，他只说等最后确定了会告诉自己。
　　一旁激动欢呼的刘丽和蒲大伟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蒲阳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像当时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一样。
　　同样的场景蒲阳好像见识过了一次，蒲大伟和刘丽站在客厅和阳台来回踱步打着电话给自己亲近的亲戚朋友，蒲阳这次却只能默默坐在卧室里。
　　蒲阳理应和卧室外的两人同样激动，事实上他也确实激动，只不过没有温度的文字消减了这份激动。
　　看见蒲阳发来的录取截图侯宁有些意外，蒲阳能够上线是理所当然的，被王牌专业一志愿录取的运气可不是每个人都有。
　　侯宁并不是看低蒲阳的能力，只不过在她那年，这样的分数连学院的门槛都摸不到。或许老天爷真的眷顾他……
　　十个月，蒲阳并不觉得自己这十个月多难熬，他心里总有一个必须要达到的目标。
　　在推开酒店房间房门的一瞬间，他看到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侯宁就站在透过明亮玻璃照射进来的暖黄色光线里。所有画面都那么和谐，在蒲阳心里定了格。
　　这一个月，蒲阳才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每天都等待，等待着日期快到了，开学了就可以去学校见到侯宁。
　　两局游戏打完，蒲阳看了一眼时间才过了一下午。一部电影看完，晚上才过去了一半。
　　显然在兴奋过后，刘丽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叫喊声也从亲亲宝贝儿子变成了没有固定的称谓，有时候是喂，有时候甚至连指代词都没有，只是一声明显能听出来不满的大喊，“吃饭了！”
　　蒲大伟今天正好是夜班，家里没了那个圆场兜底的人，蒲阳也不敢再说什么马上，再等两分钟之类的话，立刻按下暂停冲了出来。
　　“妈，你今天这个菜做得一看就好吃！”蒲阳看见桌上简单的白水煮青菜和西红柿炒鸡蛋，对着厨房里被辣椒呛得咳嗽了两声的刘丽拍着马屁。
　　“你再不开学我看着你都烦。”生肉片放下去激起来的白烟哪怕开着抽油烟机也不能完全抽干净，刘丽的声音传到一旁拿着碗筷的蒲阳耳里。“赶紧滚蛋还我个清净吧。”
　　蒲阳附和着边笑边点头。哪怕是初高中在本市住校，刘丽都鼻涕一把泪一把，从蒲阳的宿舍扶着墙颤抖着哭着出去，像是什么骨肉分离的场景一样。
　　要是蒲大伟不在，或许周围的父母会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让一个看上去温柔瘦小的母亲伤心成这样。
　　蒲阳盛好米饭在一旁哼了一声，“放心吧，我到时候多带点纸，免得你在宿舍门口哭的时候没得用。”
　　身后关上了火的刘丽，腿已经抬起来准备给蒲阳的屁股上来一脚了，“小兔崽子。”蒲阳端着两碗饭侧弯着躲过一劫，灵活地走回饭桌边坐了下来。

　　刘丽为了这一天盘算了小半年，在出发之前提前一个星期就收拾好了行李。
　　蒲阳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没想到男大学生开学还要父母护送过去，总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你妈也就送你这一次，以后你一年就回来两趟，让她去看看你住的环境她也放心啊。”蒲大伟拿着刘丽交给自己的一沓毛巾溜达到蒲阳卧室，对着堵气收拾行李的蒲阳压低声音说道。顺手把手里的东西都丢到了床上，“你妈让你多带几条毛巾过去备用。”
　　前一句话说得蒲阳还有些感动，似乎是自己没有关注刘丽就这样养大了孩子，把他送出小窝的心情，后一句话让蒲阳又叹了口气。“找不到带的了啊？毛巾不占地方啊？”虽然嘴里嘟囔着，手上的活儿倒是乖乖收拾着。
　　蒲大伟伸头听着，确认没有听见这番话匆匆走过来的刘丽脚步声，手肘拐了一下蒲阳，“你妈那不是怕你自己买的毛巾不好用吗？”蒲大伟还想说些什么，在刘丽嗓门洪亮的叫声中急忙朝着主卧小跑了回去。
　　侯宁开学的时候坐在车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吧。
　　蒲阳坐在最里面的位置看着透明玻璃外快速闪过的风景，衬着下巴发起了呆。
　　后半路上的信号很差，旁边的刘丽靠着蒲大伟的肩膀，蒲大伟靠着刘丽的头两个人因为过于无聊睡得正沉。
　　热气从地表蒸腾上来，在踏出开了冷气的车厢那一刹那，一家三口有些懵，差点被这股热浪冲回车厢。
　　“夏天嘛，习惯了就还好。”侯宁在传授着打包衣服经验的时候这么说到。
　　说到底哪有这么夸张呢？毕竟四大火炉里可没有这里。
　　事实上校园并不算很大，再加上这要装修那要重建，实际上的活动范围更小了一圈。
　　开学这几天学校里的人很多，第一次把孩子送到离家千山万水的地方，陪同着孩子过来的父母也并不少。
　　校园里的雕像、石亭、校门口写着学校全称的巨大白色牌坊周围聚满了拿着手机相机负责拍照和摆着姿势咧嘴大笑的人。
　　刘丽拍了不少张照片，被硬拉着上镜的蒲阳在刚下过雨的这个天气里也勉强扬起嘴角，让以后刘丽在家看着相册的时候不觉得自己一副那么不耐烦的样子。
　　一个星期的假期花了一天时间过来，还得留一天时间回家。
　　“自己一个人在学校别舍不得花钱，有什么事随时给我和你爸打电话。”刘丽站在蒲阳的宿舍楼下啰啰嗦嗦交代着一大堆并不特别重要的琐事。
　　蒲大伟拎着两个大行李箱站在刘丽身后，“他多大个人了还能饿死？”
　　刘丽一个白眼，继续和蒲阳交代着，“平时别光顾着打游戏，大学也还是要好好学习。”
　　蒲阳连连点着头，和蒲大伟眼神一对，两人心照不宣就行动了起来，蒲大伟拉着刘丽手臂往校门外方向走着。“行了行了，咱俩得赶车去了。”
　　蒲阳在刘丽一步三回头的时候抬手挥了挥，彻底看不见刘丽和蒲大伟两人身影的时候似乎没有不远处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同学情绪变化波动那么大。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想要的只有没人管控的自由。
　　蒲阳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侯宁已经上了校车从江那岸朝着江这岸奔赴过来。在侯宁到达之前，蒲阳还有时间回寝室收拾收拾。
　　“你等了多久啊？”
　　蒲阳看着图书馆门口打着遮阳伞站在树荫下等着什么人的背影冲了过去。
　　即便是前几天在学校里绕了两圈，蒲阳在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是因为对自己过于自信迷失在了岔路里。
　　侯宁转过身看着满头细汗的蒲阳顺手递上了伞，至少能遮挡一点太阳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刚到。”侯宁语气轻松地回复。“走错路了？”
　　蒲阳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可能还需要再上两次课才能熟悉各种交叉的小路。
　　“我刚来的时候经常走丢。”侯宁慢悠悠没什么目的就带着蒲阳瞎逛。“不过这边再怎么样总比北校大就是了。”
　　或许医学院的设计初衷就是只需要在医院附近修建几栋紧凑的教学楼和宿舍，不需要考虑什么美观和规划，功能性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抛开周围的家属区、附属幼儿园、附属小学的占地，大概实际面积还不如一个重点高中，甚至连一个四百米的跑道都需要小学初中大学生一起用，晚上还能拿来给退休职工和家属跳跳广场舞，物尽其用不过如此。
　　北门还是那么多人，几天过去了总还是有那么多人在这个白色牌坊下拍着照。蒲阳在路人交谈中转换着姿势调整手机角度的时候加快了脚步急忙从中间路过，转身看向侯宁。
　　身后接通水管给地上摆放着的盆栽浇水的园丁调低了水管角度，生怕喷洒在周围人的身上。喷溅出来的水花让空气降低了不少温度，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果找好角度还能看见盆栽花上形成的小小的彩虹。
　　“晚上这里人也很多，原来住在这里的时候我经常过来跑步。”侯宁看着奔腾的流水转头看向蒲阳。
　　两个人在路边没有人的椅子边停了下来，坐下看着路过的行人和不断袭流的水面。
　　水边的风总是更大一些，侯宁撩拨着耳边的碎发。
　　这不就是大学生应该有的恋爱场景吗？
　　蒲阳看着侯宁，落座之前蒲阳就打着小心思坐在离侯宁只有不到二十公分距离的位置。
　　“我等了好久，但是感觉你好像忘记这件事情了。”蒲阳看着牵着手从面前走过的小情侣突然有些委屈地对着侯宁说到。
　　侯宁思考了一下，并不记得自己答应了蒲阳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歪着头看向蒲阳，“什么事？”清澈的眼神透出一股确实不明所以的样子。
　　一声叹气伴着失望，或许只有自己认真研究了那么久，另一个当事人已经抛之脑后了。
　　蒲阳的表情有一点失落，但又不敢对着侯宁表现得很明显。“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内心并不愿意相信侯宁当时只是在敷衍自己。
　　“我不记得我最近答应过什么事情啊。”
　　蒲阳激动地转过身，“你不是说我考上博士你就考虑给我个机会吗？”
　　“我会考虑啊，可你现在还不是博士呢。” 侯宁盯着蒲阳笑出了声，语气俏皮，虽然说得都是事实，但更像是在捉弄蒲阳。
　　“可是我已经考上八年制了啊！”蒲阳一脸不可置信，这种话就算是侯宁说出来也像是在开玩笑。
　　不，应该说就因为是侯宁说出来的才更像开玩笑了。
　　现在的蒲阳看上去十分好笑。
　　“你报之前都没了解一下吗？你大七才算博士呢。”侯宁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眼看着瞪着双眼的蒲阳像放了气的氢气球一样蔫儿了下去。
　　“啊……你不是在骗我吧？”蒲阳的语气都软了下来。
　　七年，对蒲阳来说还是有些太遥远了，和八年并没有多大区别。
　　眼看着侯宁在一旁看见自己的窘态笑了起来，蒲阳毫无生气的耷拉着。“要不就当我现在也算吧？我没有未成年人保护吗？”
　　面前坐着的哪里是蒲阳，明明就是撒着娇的金毛。对着这样的男孩子，哪怕可以网开一面至少也要迂回一下。
　　侯宁别的不说，脑子还算好用，长长诶了一声，“你那天在我家楼下不是说你成年了吗？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蒲阳撅着嘴望向几米外的珠江，心里已经给自己选好了应景的背景音乐。
　　“不过我今天心情不错，倒也不是没得商量。”
　　眼见着又有了新的机会，蒲阳来了精神，“你说你说。”
　　“你要是能拿到国奖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给你开个后门，拿不到的话就等慢慢熬到时间吧。”侯宁话音刚落，蒲阳重新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蒲阳挺直了身板，“你这次没骗我？”
　　侯宁笑出声，“我上次也没骗你啊！”
　　伸出来的手指在侯宁面前等着做下约定，“发誓！”蒲阳一脸严肃盯着侯宁。
　　“那到底是发誓还是拉钩啊？”侯宁虽然嘴上发问，手还是诚实地伸过去钩住了蒲阳那根在自己面前立了半天的小拇指。
　　或许还没开学的大学生都觉得自己有无限可能吧，蒲阳那一副自信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这个竞争有多大。
　　侯宁看着蒲阳，当年自己开学的时候也给自己立下不少目标，只不过最后似乎一个正经目标都没实现，电视剧动画片综艺倒是补完了不少。
　　“加油吧小蒲。”侯宁起身慢悠悠继续往前走着。
　　紧跟上来的蒲阳盲目地笑了笑，“这个奖我必须，绝对拿下！”
　　侯宁只是笑，如果蒲阳真的能成功的话。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