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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莓
其实,家里并没有事。
以及,并不是家,只是租房而已。
……不,细想一下,或许这里才应该称之为家。
毕竟,总不能把爸爸和陌生女人组建的家以及妈妈和陌生男人组建的家,称之为家吧?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了,但高桥莓没一点食欲。
好累。
她想,然后把背包随手一扔,把自己摔进了床里。
好累。
累到无法动弹。
她仰面躺着,眼睛空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流过,却又什么都没有留下。
良久,她拿起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通讯录里躺着很多联系人,大部分是夜间工作认识的,一部分是同为辣妹的朋友,还有一些是已经不再联系的曾经的旧友和父母,至于剩下的那一小撮……是牛郎。
伏黑凌香就属于夜间工作认识的。
高桥莓找到这个联系人,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犹疑着要不要和伏黑凌香说,你在找人打听她的近况。
如果拿这种有一定价值的信息和伏黑凌香交流(交换),伏黑凌香听完就会变得更加有耐心,这时候就可以和她抱怨一些琐碎的闲事,而不会惨遭一句“不感兴趣”就被挂断电话。
但……高桥莓不是很想说。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依恋伏黑凌香。
伏黑凌香又不是你亲生的妈妈,她只是你的继母而已。
你一看就是有很多很多爱的那种孩子,是那种就算出生在泥塘里,照样会有人捡起你,爱你的孩子。
这样不缺人爱的你,为什么还要惦记一个绝不可能成为一个称职的母亲的伏黑凌香呢?
伏黑凌香在那晚约她出来之前曾经和她说过你,说你是她的继子,有个人看上了你,想要收你为养子,所以给了你很多钱。
而你,你把那些钱都给伏黑凌香了。
所以,作为回报,伏黑凌香打算在那天晚上带你出来玩,她说你从未出过琦玉,一直在家里待着,都没怎么好好见过家外面的世界。
这可真是……
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吗?
没有钱去赚就好了,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呢?就算只是继子……她想不太明白伏黑凌香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朋友的准则就是如此了,要有边界感,不能过多参与朋友的家事。
所以……她不会说的,她不会参与你们的家事,不会告诉伏黑凌香,你一直在挂念着她。
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然后感觉到了痛苦。
她为什么自作主张地要为你考虑呢?你又不是她什么人。
而且……而且她还嫉妒你。
高桥莓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到盘星教的那天。
其实她本来可以更早去的,但曾经热情邀请她的孔时雨却一直说在忙,说你想要拜教主为师,所以要推迟她的见面时间。
说真的,也就只是引荐一下,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却还是要为你的拜师计划而推迟。
若只是推迟,高桥莓还没这么记忆深刻,但她不仅行动要为你推迟,入教也是顺带的。
是的。她在你闯进门时,就知道自己是顺带的了,一定是孔时雨刚好送你过来,然后顺带说自己有空了,然后引荐她一下。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感觉很不舒服。
即便她告诉自己:从那天晚上和你们一起逛街,就可以感受到孔先生是真的爱你,他那么爱你,却还愿意让你拜教主为师,所以这更代表加入盘星教是正确的。
但她还是感到痛苦:
不是说我有慧根吗?
都是骗我的吗?
我就那么不重要吗?我就该被搁置吗?
为什么我的心情,我的想法,我的……就不能被放在第一位呢?
“……”
不行,不能再想这个了。
高桥莓翻了个身,蜷缩起来,试图去想能缓解痛苦的东西。
于是她想起了第一次面见教主时,教主大人远远对她做的抓握手势。在那个手势后,她身上的沉重和痛苦就奇迹般消散了,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这样的奇迹,她只在第一次见面时感受到过。
难道……信仰宗教也和去牛郎店一样,初体验更便宜,更让人感觉良好吗?
还是说……当时她身上真附有什么东西,所以她才感到沉重?又因为教主收走了那东西,所以她才感到轻松?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她现在再次感到痛苦,是因为她再次被那些邪灵、恶鬼什么的附体了吗?
她开始仔细回忆那天她感觉轻松之前,你们做的那些事情。
先是教主仿佛从她身上抓走了什么东西,然后你从教主手里拿走了那个应该是球形的东西,再后来那个东西在你们手中传来传去……
说实话,真的很像演员在进行什么无实物表演。
即便这样认为,她当时还是感觉很害怕,现在……现在也感觉很害怕。
害怕很正常吧,因为如果你们不是在演戏,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和邪灵什么的。
可是,如果真的有邪灵……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是那么让人痛苦呢?
它们难道不应该专门盯着那些恶人报复吗?
……
高桥莓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人影:
强迫了她之后,还用妈妈会伤心来威胁她的继父;
明明有妻有子,却还继父的介绍下来到她房间的男人;
从自己爸爸房间翻出她的照片,然后威胁她不成,就在学校一个班级一个班级分发的男同学;
打了她一巴掌,痛哭着说“你怎么能勾引你同学的爸爸”的妈妈;
拉着她踏进牛郎店的好朋友;
说“我会给你介绍好的夜间工作”的牛郎
……
“嘭——”
高桥莓捂着被自己自己撞得通红的额头。
好痛。
好痛。
好痛。
……
但这疼痛虽然清空了她脑海里的人影,但却没能阻止她胡思乱想。
如果……如果她死了的话……
她一定会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怨灵的。
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活。想死。想死。想死。。。。。。
想要……和人说话。
想说,我还没有吃饭,现在肚子好饿。
想说,我想要幸福。
想说,我想死。
想说……
想说各种各样的事情……
爸爸和妈妈……不行。
朋友……不行,不能找她们抱怨,她们不会想知道。
……
高桥莓麻木地在人名中翻找。
和谁说,和谁说,和谁说,可以和谁说……
她略过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工作的皮条客,继续往下翻找。
最后,她翻找出一个男性的名字——黑崎莲。
这是唯一不用担心打扰到的人,是一定会愿意听她说话的人,是一定想见她的人。
“想见你。”她发消息过去。
黑崎莲:“怎么,宗教没能拯救你吗?来店里吧,我等你。”
即便那天晚上她说了那么多难听的气话,即便他们闹成那样,黑崎莲永远会在店里等着她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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