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入间）消失二十年我的友人全成十三冠了

　　好消息，艾梅莉恢复了。

　　坏消息，奇里欧跑路了。

　　在入间被松开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阿斯莫德把他迅速而不失温和地拽回身后，回头看向艾梅莉的表情足够让任何一魔心底一凉。而身为使魔没能起到防御作用的卡鲁耶格固然同样紧张，但是不知为何只是简略检查后突然卡顿，然后恼羞成怒一般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出声呵斥，一举一动将高傲体现的淋漓尽致。逐渐沦为专属吐槽役的索伊瞥了一眼，最终出于对学生时代师长的薄弱尊重没有吐槽点破，只是表情微动，好像在忍耐一片笑意。

　　然而就在热热闹闹围成一团的档口，入间突然震颤般浑身打了个机灵。

　　仿佛一根牛毛细针正慢条斯理地划过后颈，毒蛇吐信一般的寒意让他全身的汗毛层层竖起，本能的前迈半步。同时似有所觉的阿斯莫德反手递出火焰，与索伊在同时掷出的短匕相遇将泛着青光的袭向后心的细箭于半息之内击碎熔化，将一场针对于入间的袭击消泯于无形。在所有人都再度警惕起的档口，入间被他们护在中心，却在某一瞬间突然僵硬起手脚。

　　被车灯照亮的兔子，被拎起后颈的猫咪。无论什么形容也好，都可以用来形容入间现在这样的状态。仿佛面对自然界中的天敌，类似被压制和明显恶意的针对悄然冲击，在那千钧一发的关头被浓稠黏腻的恶意铺天盖地的包裹，类似“僵死”一样令他无法做出反应的瞬息。那道无比熟悉只是增添一点成熟音色的声音不紧不慢，声音带笑的透入耳朵，带着喉口发声时细细的气流声，热气贴入他的皮肤。

　　“真是可惜啊，入间君。这一次又不能和你好好聊天了。不如期待我们下一次重逢吧。”

　　“我们最终会永远在一起的。”

　　凑得很近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对方好像看不见他惊恐震颤的瞳孔，只是贴着他的面颊，口中的笑意夹杂着兴奋的陶醉快要溢出来，堪称肆无忌惮的展现快乐。

　　“不要逃避我，入间。

　　我将会是你永远的附骨之疽。”

　　实在不能说入间反应迟钝，其实他还比当年心脏破裂战时期被阿特利冲击到的时候反应的还快。只是短暂的僵硬就已经挣脱并且召唤出了一直在备战的卡鲁耶格，同时也在恢复知觉的一瞬间高声给予同伴们警戒。只是奇里欧话放的漂亮路跑的更快，也没想多做什么直接带着阿特利在一众十三冠手下逃脱。一趟下来的囚犯只剩下萨布洛拿下的一血，看艾梅莉的脸色就可以见得，这片敌军的大本营八成很快就要被不吝啬于记仇的高阶恶魔们再犁上几遍以解失手之仇。

　　不过在复仇之前还有一件明显更为紧要的事情。奇里欧的出现已经让他们提高了警惕，作出了共识。

　　把他们善恶两面恶魔都为之吸引垂涎的珍宝叼回恶魔盘踞的巢穴。

　　入间自然对此没什么反对意见。对弈学长的压力对他而言往往是高山巍峨，不过虽然后怕，也说不上十万火急必须现在消灭对方的程度。对于学长他总喜欢透过斑斑血债去看到记忆里那个温柔带笑的人影，随后又被他满身血迹唤醒戒备。但是他一直对自己友人对自己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心知肚明并甘之如饴。不如说是对此次行动的擅自出行他甚至抱有歉意——虽然不会后悔就是了。因此他不会为此拒绝朋友们的紧张安排。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不能耽误。

　　他注视想让他好好回魔王堡休息的友人们，满天晨光辉辉揉动云丝。在发梢染上金辉的同时，他带着些不好意思但毫无迟疑地出声。

　　“萨布洛，”他叫住了要离开的金发恶魔，“回去后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你能抽出时间吗？”

　　听见入间的声音便笑容满面回头的阿斯莫德狠狠剜了萨博诺克一眼，又看了几眼发现自家入间大人虽然有些抱歉但没有更改指令的想法，无力再维持礼仪垂头丧气。入间又慌慌张张安抚乱摸那头粉毛，队伍一时热闹混乱起来。萨布洛本来有些无措和僵硬，见此也犹豫片刻耸了下肩膀，没有回应默认了安排。

　　回到房间并且把不死心的阿斯莫德和索伊以及不知为何混进来的艾梅莉劝离，入间收回探头看门方向的脑瓜，回头看见萨布洛刚好也从门的方向回头，看见他顿了一下，勾起嘴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样子竟然比刚才紧急关头并肩作战时还要紧张和无所适从。

　　可以理解。入间明白，危急关头的明白和执行比起冷静时候的咀嚼消化自然更灵活紧急。况且，眼前这个成熟稳重的自封劲敌明显也有竭力想要瞒着他的事情。

　　比如说——

　　他临时没有说话，而是拿起对方的手臂。萨布洛反射性缩了一下手臂，但是没有躲闪到底。任由对方捏着自己的肌肉检查，手指抹开残留的灰尘。欧佩拉早早准备的医药箱半开着，那些身陷囚牢中所造成的细微擦伤掺杂着砂砾被药箱里的药物刺激出细细的血丝，伴随着正常人会拥有的舒缓凉意。

　　然而萨布洛的肌肉却随着包扎的进度推进越绷越紧。青筋一点点绷起，又在包扎完成的那一刻突兀的放松下来。入间看在眼里，原本只是包扎伤口顺便整理思索疑点的过程突然停滞，串联起来的线索犹如白光闪电劈进大脑。

　　他抬起头在心中道一声抱歉，密切关注对方的表情同时手下用力按了伤口中一处没有危险但按理来说更倾向引发疼痛的地方。对方尽管掩饰的很几乎让人难以察觉，但在人界不仅拥有压倒性的危机回避能力，甚至还对察言观色以及判断状态的方法颇有心得的入间却读懂了那一丝转瞬泄露出来的情感。

　　在抿紧嘴唇之前，他有一抹向上勾勒的唇形。

　　萨布洛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他自己这么认为。

　　神志清醒，喜怒正常，特殊的状态甚至让他的低落情绪也大大减少，整个恶魔通常处于乐观和冷静的状态。虽然有的时候有点极端......不过鉴于他都是恶魔了，某种意义上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异常。甚至在意志的磨炼和伤口恢复以及作战方面都有了不俗的造诣，相比之下还是这样的身体和能力可以最快的成为伙伴们信任靠谱的“盾”，消失已久的魔王的左右手啊。

　　很明显，有些恶魔不这么认为，比如说萨布洛曾经的恩师——巴拉姆老师。

　　那是有点极端吗？巴拉姆的手微微颤抖，对自己收获祭前夕收下的两个弟子的精神状态两眼一黑。和状态明显不稳定的阿斯莫德比起来，萨布洛更为正常。以至于直到入间失踪五六年后萨布洛避无可避必须去找巴拉姆商议事情，这才被年长而有经验的恶魔看出异常。

　　比如说其实有些细微之处发暗但被不了解他们家，视颜色的异变为成长标志的同学们忽略掉的发色。

　　比如说有些时候于战场会异常兴奋的状态，偶尔会不自觉对敌人施以轻慢的态度。

　　又比如说，不会上瘾自残但对伤口产生的疼痛不会排斥，虽然被他解释为受伤也会对清醒程度有所帮助，但是从伤口跳动的肌肉来说，这个帮助可算不上正向。

　　而是携带着扰乱思绪，消减耐心，精神更为迷醉亢奋之类的情感。

　　换句话说——

　　“你不觉得自己身体好像持久的处于轻度恶周期之中吗？”控制住力气不把检测用的机器捏坏，巴拉姆强撑着询问自己相当乱来的弟子。

　　萨布洛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巴拉姆可以清楚看见他比之前弧度明显更鲜明的上扬嘴角。

　　检测用的仪器难逃一劫，被硬生生捏皱了边角。

　　这是一种针对恶魔而言很鲜见的病症，不过不是没有什么先例。长时间处于高压状态但拥有坚定意志的恶魔扛过了返祖的侵蚀，拒绝了丧失理智爆发恶周期的身体自救，那么恶魔会为了存活，身体自动衍生出一种堪称“一边玩手机一边充电”的带有debuff生存方式。把短期但剧烈的恶周期爆发变为蒙蒙水气，自此渗入恶魔的余生。而这些症状的患者，它们在生活中必须背负巨大的压力因此诱发的病症往往会成为让他们被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萨布洛堪称出色的支撑下来。

　　恶周期自带的亢奋转化为处理要事的精力，冲动和恶意藏进出战和刑讯的边角。受伤所自带的将疼痛转化于欢愉？敌人将他视为无法被伤害的勇将便可窥见一二。剩下的副作用不过是些动摇意志的小手段，连正式催动恶周期的时候也可以清醒摆脱情感支配的萨布洛对此甚至懒得嗤之以鼻。也对于自己同样压力不小的同伴无意捅破自己的境遇，因为他们还需要一把冷静的盾。而他无意因为不值一提的“个人小状态”，影响大家的脚步。

　　你会因为轻微过敏而让所有人为你戴口罩，还是你自己带上口罩？

　　而现在，在尘埃落定的档口，意志力足矣比肩历任魔王的萨布洛竟然还有闲心放松的笑了一下。

　　他想起几小时前制服阿特利，他嘀咕了一句话，所幸入间没有听见。

　　“把痛觉转化为欢愉，”他看着脚下的烂泥，一点平时遮盖的好好地恶意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看来差不多的能力，这一次我可是没让你兴致衰掉啊。”

　　“不过，我可一点都没有爽到。如此浅薄的欢愉就让你满足了吗？”

　　而现在，他看见少年魔王难过且不见湿意便足矣让人心碎的眼睛。

　　他感觉自己微妙地感到了满足。

　　换句话说，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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