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商

　　孟思知在原地蹲的腿都麻了，才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

　　他们一准备走，面上的期待期盼就都消失了，全都转变成暴躁焦虑一类，是走大路上都感觉下一刻会过来给你一拳的人。

　　等人散尽，奇异的香气也消失不见，整个场地人散景悲凉。

　　孟思知和王修竹顾不上什么，观察了左右无人，才小心翼翼凑到台下，仔细观摩那面大钟。

　　钟上锈了一层锈，有着古朴的暗沉和斑驳的痕迹，但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就像是最普通的寺庙大钟。

　　“思知姐，你看这是什么？”王修竹手上不知道揉搓，皱着眉头严肃喊着。

　　“什么？”孟思知走过去。

　　王修竹将一堆小小的黑灰放在手心，凑到孟思知面前给她看。

　　孟思知捡起一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恍然大悟：“是香灰。”

　　“刚刚的香就是烧这个烧出来的。”孟思知攥着手，“怪不得不让人靠近这面钟，恐怕这次的香灰是他们忘记清理了，平素也不会有的。”

　　灰烬、害冷、暴躁……

　　孟思知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她想不通其中细节，也不敢告诉王修竹，只说：“先走。”

　　王修竹跟着孟思知一路小跑回安全的地方才停下，孟思知已经把灰烬拢了一部分放在布袋里，交给王修竹。

　　“你带着这个去找你李娴姐，让她来认这个。”

　　“那你呢？”王修竹本来很顺从孟思知的话，但听她说完一段话都没提自己，不自觉有点担心她要做傻事。

　　“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孟思知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留下来查一些东西，你给完她再来就是，顺便这趟把我们买的炭火拉回去，也好准备装棉花。”

　　王修竹还是有些忧心，犹豫再三道：“你确定吗？”

　　孟思知异常坚定地点点头。

　　王修竹无奈，只好说：“那我尽量快去快回，你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第一位，不要冒险。”

　　孟思知被这小孩的大反应弄得有点哭笑不得，安慰了半天才把他劝走，她也舒了一口气。

　　不冒险是不可能的。

　　这个奇奇怪怪的沛州，没有高官的府州，没有秩序的地方……太多古怪，孟思知就是要去探一探。

　　等到夜深时刻。

　　也是奇了怪了，这里的一切狂躁混乱到了晚上好像都不见，留下一片静谧，没有人来管理，连星云都少得可怜。

　　高高的天，墨黑墨黑的天，在不知道几百万里外。

　　不过这种天气正和孟思知心意，就是这样她晚上才好行事。

　　她换上深色的、便于行动的衣服才出门。

　　一路上小心翼翼，风吹一下她都得回头藏一藏。

　　但她这次就是瞎紧张，别说人，就是野猫老鼠她都没有看到，走这长长的曲折的路，但唯一是需要呼吸的就只有她。

　　陪她走在这路上的朋友是清风，是小草，是藏在云层里面的月。

　　虽然她们很调皮，经常吓孟思知一大跳，但这是她走漫长道路上的唯一友人。

　　孟思知凭靠在其它府州的经验猜出沛州知府的方位离她不远，走出来确实也没什么大错。

　　令她意外，沛州知府的府邸并非是空无一人。

　　从孟思知的视角看过去，里面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既然这样，那个老板做什么要说高官都走了？骗她这个有什么用？

　　孟思知有点打退堂鼓，要是这里没人她来一探究竟就算了，有人她再来岂不是会被人用不知道什么罪名关进大牢，她才刚逃出来，指定不想回去。

　　如果老板骗她，那就证明他或许和知府等人勾结，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如果老板没骗她，那这里……又是什么东西？

　　鬼？

　　土匪？

　　不管是人是鬼，都让人不自觉有点心底发寒。

　　孟思知小步往回撤，她是胆子大她不是爱找死。

　　“这位——”

　　一把刀架在孟思知的脖子上，离她仅仅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她甚至不敢喘气大一点幅度，怕一刹那间见血封喉。

　　“我的主人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这话听上去还有商量的余地，但孟思知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只能被人拿刀抵着向前走，迈进那个灯火通明的府邸。

　　“主人，人带来了。”架在孟思知脖子上的刀终于收起来了，但孟思知也被摁倒跪在地上。

　　“很好。”

　　孟思知壮起胆子，想偷偷看面前说话的人一眼。

　　黑鞋、黑布衣——孟思知的视线还没能继续上移，额头突然又被刀抵住。

　　这次并没有留情面，孟思知的额头眉心瞬间炸开一朵血花。

　　“谁准你抬头了。”拿刀人冷冰冰威胁。

　　“好了，不要吓到客人。”这是那个主人，充满虚伪的声音，哪怕他这么说，也没有让孟思知坐起来或者抬起头的意思，就是让她俯首跪在地上。

　　持刀人听主人说完，默默把刀收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孟思知也不敢自己再抬头或者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这位“主人”的话估计才只是客套，那位持刀人才是代表了他们最直接直观的内心想法。

　　孟思知面前传来“主人”的脚步声，孟思知猜他应该是坐下了。

　　“主人”温和地问：“怎么三更半夜走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我看你不像本地人。”

　　孟思知的脑筋转了一个弯，假装害怕颤抖地回话：“回大人，小民是青州的，只是青州现在实在太冷了，家里老人孩子体弱多病，小民想来贵地采购一点棉花。只是，只是……”

　　“只是小民什么都没找到，也无棉花在卖，似乎棉花是个紧俏货，小民实在有些心焦，便想来找位大人做主。”

　　“青州的啊……”那人似乎若有所思，也就隔了两个呼吸，他的语气中又带上笑，“青州有些冷了。”

　　“你来找本官，本官理应为你做主。”

　　孟思知老感觉他不是这位官，他连说本官都听起来不够顺溜，带有一种小孩子被认成大人的惊奇感。

　　她额头的血已经“哗啦啦”流到了人中、嘴唇。

　　孟思知忍不住抿唇舔了舔，带有一种淡淡的腥咸。

　　“你们那处冷，来找本官真是找对了，本官还真有一个妙药可救体寒。”这位“主人”看上去很高兴，应该是因为能够推销出他的“妙药”。

　　“敢问大人是什么？”孟思知很配合地好奇问。

　　“去把圣药拿过来一份。”假知府吩咐。

　　他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孟思知还没寻思好面前就多了一个匣子。

　　“打开看看吧。”假知府的笑意哪怕孟思知不能看都能感受到，语气中掩盖不住的开心。

　　孟思知并没有质疑，听从假知府的话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摞黑色像药材一样的东西。

　　“这是？”

　　“是妙药啊！”假知府语气活泼，给孟思知解释，“你用火把这个点燃，你们围在这里闻，过不了多久就会暖和起来、幸福起来。”

　　“如此灵药！”孟思知眼睛一下子放出光亮，“这种好东西真的可以给我吗？”

　　“拿着吧，本官一向爱民如子。”假知府洋洋得意，大手一挥好像是什么好人。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孟思知捧着匣子，嘴上不住谢着，也很像一回事。

　　“那大人……是否还能给小民一点棉花，万一这个不管用，也好做个备选项。”

　　假知府没想到孟思知还会质疑灵药的能力，脸一下黑沉下来，“有这个就够了，做人不要太贪心。”

　　孟思知心里蔑视，要真是如此，哪里会有人去抢棉花，难道他们抢棉花的都是闲的没事干，吃饱了撑的人么。

　　“是是是，是小民不知好歹，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孟思知脸上一点厌烦都不留。

　　假知府这才满意，叮嘱说：“切记，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点燃，人越多效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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