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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
夏肯葵眼角低垂,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现在的靳刊席。她是一个冲动的人,心里感受到马上要失去什么。
就在她低头回避的那一瞬间,余光却猝不及防地捕捉到了一抹晶莹。
一滴泪水从靳刊席的眼角悄然滑落,顺着他线条冷硬的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悬了片刻,最终无声地砸在他深色的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浅浅的湿痕。
夏肯葵很少见过靳刊席哭,靳刊席从小到大就被灌输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所以靳刊席那时只知道只要人打服了,就可以来维护自己的权利。
靳刊席吃过的苦不比任何人少了,就因为这份难以启齿的苦,塑造了别人口中现在的二中靳少。
夏肯葵想起孟姨跟她说的那些话,孟姨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面掺杂的心疼和对未来的无能。
她望着靳刊席眼底未散的湿意,先前堵在心头的犹豫、不安,竟在这一刻悄然退去,就像尘封许久的门被轻轻推开,漏进了一缕暖光。
夏肯葵蹲下身和地上的靳刊席平视,伸手轻轻用指腹抹去靳刊席脸上的泪水,捧起靳刊席的脸轻轻的在眼尾处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阿席,十八岁生日快乐”
酒吧迷离的霓虹在空气中揉碎成斑斓的光带,恰好漫过夏肯葵的侧畔,暖橙与冷紫的光交替落在她柔和的下颌线,将她垂落的发丝染成半明半暗的色泽。
靳刊席望着眼前少女那微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唇边带着一点极轻的、近乎悲悯的软意。
竟像极了圣殿里的圣女,正对着自己虔诚的信徒,落下无声却温柔的恩诺。
圣女落下恩诺后就准备离去,下一秒,一双带着薄茧的手便从身后环住了夏肯葵,指节用力地扣着她的腰侧,将她牢牢困在温热的怀抱里,连一丝挣脱的空隙都没留下。
靳刊席掌心微微用力,稳稳托起夏肯葵的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轻轻向上带起。
夏肯葵脚下微虚,重心落在他掌心,视线骤然升高,几乎是俯视着眼前的人,他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柔光,眉峰却因紧张而轻轻蹙着。
下一秒,靳刊席微微仰头,温热的呼吸先落在她的唇瓣上,随即轻轻吻了上来,动作轻得像是小心翼翼祈求的信徙。
仿佛只是确认她是否会推开。夏肯葵睫毛颤了颤,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吻便稍稍加深了些,舌尖轻轻蹭过她的下唇,带着点温热的痒意,像在小心翼翼地讨要更多。
当感受到她没有抗拒,靳刊席扣在她腰后的手骤然收紧,将人更紧地往怀里带。
吻不再克制,唇齿相缠间多了几分急切,呼吸也变得灼热,连带着心跳都撞得发响,仿佛要把攒了许久的思念,都揉进这一个越来越深的吻里。
“别推开我阿肯”
当周围的信徒皆垂首肃立,双手虔诚地拢在胸前,将圣女奉于眼底、敬在心上,连呼吸都怕惊扰了这份神圣。
可靳刊席不同,他站在人群边缘,目光落在夏肯葵身上时,没有半分敬畏的距离感,那双眼底翻涌着炽热的占有欲。
靳刊席一亲起来就没了分寸,夏肯葵艰难的抽出手推了推前面人的肩膀,直到夏肯葵以为自己就要以这样的方式英年早逝时。
靳刊席终于松开放在夏肯葵头上的手,指腹离开她发顶时,还无意识地轻轻蹭了蹭。
失去支撑的夏肯葵身子微微晃了晃,随即像溺水后终于踏上岸的鱼儿,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夏肯葵的脸颊泛着潮红,连眼角都染了层湿意,先前被吻得发肿的唇瓣还在轻轻颤抖。
“靳刊席,讨厌死了你”
“嗯,罚我背男德表好不好?”
靳刊席的一只手扶着夏肯葵的腰,另一只手绕到后面轻轻扶摸着夏肯葵的后背给她顺气。
“谁让你去酒吧的?让我在外面给蚊子送夜宵。”
“嗯,我的错。”
“都是你,让我放在冰箱里的蛋糕都忘了拿。”
“我回去就吃好不好。”
接下来夏肯葵每抱怨一句也不管对不对,靳刊席都顺着她,等把夏肯葵哄好后就把夏肯葵轻轻拉起来。
“哭完没小哭包,我们要出去了。”
“等会,我眼睛有点肿了。”
“确实,你左眼有点肿,要不我打你右眼一下对称点。”
“靳刊席!!”
靳刊席讨了好处后就开始对着夏肯葵日常犯贱,夏肯葵自然是不会放任他这种欠揍的行为,熟练的抬脚朝着靳刊席的脚踢了一脚。
靳刊席早有准备似的,在夏肯葵抬脚踢过来的同时往旁边走了一步,避开了这一脚。
伸手扯了一下夏肯葵的脸颊,牵起夏肯葵的手把她拉出了巷口“走了,带你换个地方吹风去”
靳刊席抬手拦在夏肯葵身前,指尖刚触到夜风,一辆出租车便缓缓停在路边。他先拉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等她坐进后座,自己才绕到另一侧上车。
车窗外的街景渐渐从喧嚣的霓虹,变成带着咸湿气息的沿海公路。等出租车停稳,靳刊席先下车,又伸手将夏肯葵牵出来。
晚风裹着海浪声扑面而来,远处的海面泛着细碎的月光,无边的蓝黑色铺在眼前,他偏头看向她,声音裹着海风的软意:“刚刚看见你时,突然想带你去海边看一下”
夜风吹散了白日的燥热,带着海特有的咸湿气息,拂过夏肯葵的发梢。她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沙滩上,细沙从指缝间轻轻漏下,远处的海浪一次次漫上脚踝,又悄悄退去,留下浅浅的凉意。
靳刊席陪在她身侧,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无意间触到她微凉的耳垂,便顺势握住她的手,将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去。
两人没说话,只望着远处海面上的月亮沉在粼粼波光里,偶尔有晚风卷着浪声漫过来,将夏肯葵的发丝吹到靳刊席手腕上。
白色的浪花一次次漫上脚背,夏肯葵笑着往后躲,指尖却被他攥得更紧。靳刊席忽然弯腰,掬起一捧带着凉意的海水,轻轻洒在她的小臂上。
夏肯葵惊呼着反击,指尖蘸了水往他衣领里蹭,他也不躲,反而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两人的笑声混着海浪声,在夜里漫得很远。
后来潮水漫到膝盖,夏肯葵怕痒似的缩着脚,靳刊席扶住夏肯葵的腰身,轻轻一提把她抬起来走向岸边。
夏肯葵屈膝坐在沙滩上,冰凉的细沙从指缝间缓缓漏下。她抬手拂去裙摆上沾着的沙粒,指尖还带着海水的湿意,随即轻轻回头。
靳刊席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外套随意放在地上,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沾着细碎的沙。
他没看海,目光正落在她身上,眼底盛满夜里的星光。
“靳刊席生日快乐”
“你不是已经说过了?”
“就突然想再说一遍”
夏肯葵收回落在靳刊席身上的目光,缓缓转头望向身前的海。
海水一次次轻轻漫上沙滩,又带着细沙悄然退去。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
她望着那片无边的暗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的软沙,连呼吸都跟着慢了下来。
“阿席,其实我一开始是不喜欢夏天的”
靳刊席先愣了一下,然后才机器的开口道:“为什么”
“因为2006年的那个夏天,我被确诊了胃癌,此那开始我就不喜欢夏天了。”
夏肯葵目光落在脚边的沙滩上,指尖轻轻拨开细沙,一枚小巧的贝壳露了出来。
她那贝壳是淡粉色的,像揉进了一点晚霞的光晕,在夜里微弱的光线下,还泛着一层浅浅的珠光,连边缘都透着软乎乎的温柔。
夏肯葵眼眸暗了喑,转头把贝壳放在靳刊席手里,笑着继续说:“那时我的手术费是十九万元,可我爸打了一辈子工,也凑不齐这十九万。”
“他去求过我妈,可我妈不仅一分钱没有给他,还说让我爸把我早点弄死,因为我爸在我刚出生的时候,给我买过一份意外保险”
夏肯葵用很轻松的语气,把结扎的伤疤重新撕开,一副已经无所谓的表情看着眉头紧锁的靳刊席。
“我爸没办法了,他放下身段去亲戚面前去借钱,一天打三份工给我治病。他每次抽空来看我时都会换一身很干净的衣服,但他头发一直都是湿的。”
小时候的夏肯葵很讨厌夏天,但她不讨厌夏国泰。
“抱一下”
夏肯葵的眼角被海风吹的有点泛红,指尖轻轻朝着身旁的靳刊席晃了晃,姿态直白又带着点依赖。
靳刊席愣了一下,随即歪着脑袋低笑出声。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夏肯葵的肩颈处蹭了蹭。
“后来我遇到一个小男孩,他跟我说”
“
“夏天应该很荣幸跟你一样有夏字”
那一刻,夏天的心跳开始重新跳动,她说她想认识靳刊席。
夏肯葵转过身,膝盖轻轻蹭过沙滩,缓缓凑近靳刊席,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额头上。
两人的呼吸在咫尺间交缠,她望着他那双总盛着缱绻的眼,里面映着自己的身影,先前的犹豫早已散去。她的眼神格外坚定,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靳刊席,这是属于你的夏天”
殿堂里的圣女注意到了一名叫住靳刊席的信徙,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是只会高举她的信徙,他会问这位圣女。
“你恐高吗,圣女大人?”
海风卷着浪涛声掠过沙滩,将靳刊席的话轻轻裹住,又送到夏肯葵耳边。他的声音本就低哑,被风一吹更添了几分缱绻,字句都像带着海水的湿意:
“夏肯葵,这是有你的,靳刊席的夏天”
出租车停在夏肯葵家楼下,靳刊席替她拉开车门,等她站定在单元门口,他又抬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带着残留的海风凉意。
“上去吧,早点休息。”他声音放得很轻。夏肯葵点点头,却没立刻转身,还站在门口望着他。
“靳刊席回去吧,明天见”
夏肯葵指尖攥了攥衣角,望着靳刊席站在路灯下的身影,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里裹着今晚海风的温柔,也藏着一丝不舍的缱绻,随后才轻轻转身,宣誓着“夏天”计划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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