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而已

　　八月底，到了赵景原返校的时间。

　　大前天他就开始带着旻予闹腾，说是什么非要出去海上玩一玩，旻予拒绝两次，最后还是不得不为他在直播间挂了两天假条。

　　玩了两天两夜，期间他妈妈打电话给他，让他提前回家待一天，赵景原不乐意，后来舅舅徐绍彰又打来电话，不清楚电话内容，但赵景原不情不愿地提前结束了这趟旅程。

　　从岛上回来，两人回到别墅，洗完澡就纷纷累得躺下。

　　这对于一天二十四小时要有大半时间都要用来睡觉的旻予来讲，已经是在拿命陪他玩。

　　可赵景原还是不满足于这点时间，在被窝里抱着旻予哼哼唧唧，像是有什么分离焦虑症一样。

　　“不睡就滚出去，我累死了。”旻予黑着脸骂人。

　　“我不，”赵景原搂得更紧，声音闷在旻予的后颈，“我明天要走了。”

　　旻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短短一天，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八百回了，“又不是不能见。”

　　赵景原沉默了一会，才说：“但是一个月很快就要到了……”

　　“……，”旻予也不吭声了，他讨厌这个话题，他不愿意和人建立过深的情感，这太麻烦了，但赵景原又的确对他好得没话讲。

　　“就当朋友不行吗。”

　　旻予说完好一会，赵景原才扳着他的肩膀把他翻了过来。

　　似乎人在黑暗的环境下总是能莫名多出几分胆子，赵景原注视着旻予，旻予回看着他，谁也没说话。慢慢地，赵景原的视线从旻予的眼睛挪到了鼻子，嘴唇。

　　意识到他在看哪里，旻予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赵景原贴了过来，气息越来越浓厚，旻予在最后一秒侧开了脸，赵景原的亲吻只落在他的脸上。

　　“你看，当朋友不能这样 。”赵景原沮丧地讲。

　　旻予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但他没有喜欢过人。过去他一直在和女人上床，不谈情，只做.爱。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所谓恋爱这样的情感，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产生过这种冲动。

　　在遇到赵景原之前，他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考虑和别人发展一段长久的关系。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没有别人的话，那是否接受一个赵景原，也并非不行？

　　对方的利用价值很大，不是吗？

　　思索过后，旻予冷静下来，看他，随后很淡定地讲：“可以。”

　　“啊？”赵景原懵了。

　　“我说谈恋爱，”旻予平静地将：“可以。”

　　赵景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旻予的表情告诉他，他没有听错。

　　“是认真的吗……，”赵景原的手都有些发抖，“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或者是当玩游戏一样，那样我宁可不要。”

　　“……我没心情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旻予说：“但是我还是有条件，你能接受我们再谈。”

　　赵景原看着他，“那你先讲。”

　　“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正常的恋爱是什么样子，但你要做任何事情，都应该要询问我的意见，我不喜欢的事你不要逼我——”

　　赵景原还抢答：“不会！”

　　“……等我说完。”

　　“你接着讲。”

　　“你不要太粘人，我不喜欢。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报备那种，我做不到，你问多了我也烦。还有最后一点，这段关系我不想继续了就可以随时结束，不需要经过你同意。同样的，你也可以。”

　　“能接受的话，我们可以谈。”

　　“可以！谈！”

　　没有一丝丝的停顿和犹豫，赵景原迫不及待地答应了，生怕下一秒旻予就反悔似的。

　　对上那副琉璃般清透的眼，旻予神色复杂。

　　“行，那就谈。如果你去学校后又有别的喜欢的人了，麻烦告诉我，我不会因为钱这种东西纠缠你的。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终归是我欠你。”

　　赵景原张了张嘴，许是猜出他要讲什么，旻予又在后头补充：“你也不要说什么不会的这种话。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我的脸吗，那大学里比我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不要轻易说什么‘永远保证只爱你一个人’这种话，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可靠性，只会显得你很轻浮。”

　　“好。”顿了下，赵景原郑重地应了下来，“小予不爱听我就不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跟你讲，不瞒着你。但，我也有一个要求，你得答应我。”

　　“你讲。”

　　赵景原看了他，随后手上用劲，把旻予捞进自己怀里。低头蹭了蹭旻予的头发，就着这个姿势说：“你跟我谈的时候……，不能有别人。”

　　“……，”旻予很想叹气，那完了，聊骚算吗，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能出去开房了？那谁来解决他的生理需求，赵景原吗？两个男的怎么解决，而且他还要上学。。。

　　旻予咬了咬牙，反正现在他在别墅吃好喝好，感觉心情没那么郁闷，那方面倒也没那么强烈，实在不行自己解决得了。

　　牺牲很大。

　　“行，这不是基本的吗。”

　　听旻予答应，赵景原才真的有了对方要和他谈恋爱的实感。他松开腰上的手，渐渐攀升至肩膀，两人也拉开一点距离，在黑夜里又重新对上视线。旻予本来想说他困了，正事说完就翻身睡觉，可赵景原那眼神，显然是不太对劲。

　　“我明早的飞机，可能起来的时候你还在睡觉。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你说谈恋爱，你不喜欢的我不会逼你，但我还是想试试，问你愿不愿意和我接个吻……”

　　赵景原说这段话的时候，手上一直在不自觉地使劲，旻予感觉肩膀有些许的疼。不过他没讲，因为他觉得，赵景原好像快要紧张死了。

　　赵景原确实是快要紧张死了，他感觉自己的脸在烧，大老爷们讲这些话真的很让人羞耻，尤其是对着旻予这样的脸。

　　旻予不太想接吻，可话是他说的，总不能谈个恋爱连最基本的接吻都不允许吧？就当被狗舔了，接个吻也没什么？

　　旻予吞了吞喉，在赵景原的凝视下把眼睛合上了。

　　“那你试试。”

　　四个字犹如惊雷在赵景原耳边炸起，旻予不仅闭上了眼，下巴还微微抬了一点，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在邀请。

　　赵景原觉得自己要疯了。

　　然而，他的动作却称得上是极其缓慢，轻柔。

　　四唇相贴时，旻予颤了一下，眼睛也跟着掀开了一点，只这一点，瞬间就撞进赵景原的视线里。此时赵景原已经没了先前的胆怯，属于男人的侵略性开始在他身上慢慢涌现。

　　确定对方没有在躲，赵景原才放心地继续。

　　先是一下一下地轻啄着，赵景原没有技巧，但上学时也和男同学一起看过片。可惜印象里，那些男人女人没有太多关于亲吻的镜头，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本能，亲够了就去含。

　　旻予的上唇被他吮着，然后是下唇，叼着，吸着，真的像被大狗亲着一样，热乎乎的，黏兮兮，赵景原的手还无师自通地在他身上游走了起来。

　　旻予受不了这种慢吞吞的亲法，正想开口让对方要么快点，要么结束，赵景原就已经趁机狡猾地钻进他的口腔。

　　“嗯哼……，”旻予没控制住从嘴里泄出了声。

　　这一声哼唧听得赵景原是血脉贲张，很快他就翻了个身，手分别往下滑到两侧，侵入旻予的指缝，把他压在身下。

　　最初还是浅尝辄止，两人的舌头黏在一起，旻予不算配合，但没拒绝。你来我往，水声啧啧响起时，旻予难得的感到些许脸燥。偏偏赵景原还非要在这时候，说一些黏黏糊糊的话。

　　“小予……小予好甜”
　　“小予是冰激凌做的吗……”
　　“好喜欢小予……想把你吃掉”

　　唇舌还在搅拌，旻予被亲得浑身发软，赵景原像是尝不够似的，舌头不要命地往里钻，旻予的喉管浅，根本受不住他这样的亲法，整张脸已经因为缺氧而涨成了嫣红色。

　　最后靠着赵景原仅存的一丝理智，在旻予发出一点抗议之后，很及时但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然而也没有完全离开，赵景原还是蹭着他的鼻尖，两人上下对视着，赵景原微微喘气，旻f予的胸腔在大幅度地起伏。

　　喷出的热气相互交融，赵景原觉得旻予的呼吸都是香的，没忍住，又低头去含对方的唇瓣。

　　旻予含糊间指责他：“够了啊……”

　　说完就听见赵景原很短促地笑了下，旻予的嘴终于被放过，但手仍旧被抓住。赵景原只用手肘稍撑起身，瞧见旻予明明冷着脸但却盈着水花的眼睛，赵景原这个体育生的脑海忽地就闪过晏几道的一句诗词：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

　　他想，古诗说得没错。恋人的眼睛胜过千金万银，更是赛过明珠翡翠。

　　于是赵景原又低头去亲他的眼睛，旻予拧着眉，不满地看向他，赵景原腼腆地跟他讲：“这是我初吻小予。”

　　“……，”旻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茬，夸他天赋异禀，第一次接吻就可以把人亲得头昏眼花，还是夸他二十岁了还是处男。

　　赵景原没听到声音，自己又在那羞答答地问旻予：“你是吗小予？”

　　旻予肯定不是。

　　他虽然不爱和床伴接吻，但人到了那个氛围下，也难免会有亲的时候，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激烈而已。旻予顶多和她们亲一两下就分开了，大家是来干正事，不是来谈情说爱的。而且，旻予不太喜欢和别人有口水上的接触。

　　“不是。”旻予没想骗他，也没这个必要。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赵景原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旻予心烦意乱，自己一个男的都给他亲了，他还在乎什么初不初吻的，他二十二了，没有初吻不是很正常吗？

　　“你是第一个男人，行了吧，别在这找事，赶紧起开，我要睡觉。”

　　这句话十分受用，赵景原马上就被哄得乐开了花。只是从旻予身上下去后，他没有跟着躺下，“你先睡，我先去一趟浴室。”

　　“去浴室干嘛。”

　　旻予想说你不是才洗完澡上过厕所吗，怎么又要去？但赵景原没有说话，默默掀开被子，迅速地瞄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旻予顺着看过去。

　　“……”

　　其实在接吻的时候赵景原就起反应了，只是当时旻予的注意力全都在嘴上，过后赵景原又有意不让自己那里碰到旻予，所以旻予也就没有发现。

　　果然是个雏，旻予无语地想，随时随地都能发情。这次没再理他，被子一蒙，睡去了。

　　赵景原回来的时候，旻予真的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旻予似乎是感应到有人正在打扰他，睡梦里翻了个身，变成背对着赵景原。而，赵景原却始终难以平复心情，情窦初开的小伙，刚尝到一点恋人的滋味，哪里是一个吻就可以满足的，何况在浴室解决时，他还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许多画面。

　　非常不齿，不堪，甚至可以说是下流，这让赵景原感觉十分愧对旻予。因此，这回他躺上去后，只敢老老实实地搂着旻予的腰，其余动作也不敢再有了。

　　*

　　港岛中环，文华东方酒店。

　　些许凌乱的床面不难让人看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什么。

　　徐绍彰原本今晚没有这个计划，只不过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喘气的小孩在楼下的酒吧邀请了他两回。

　　第三回，徐绍彰在听见他的同行喊他“小羽”时停止了脚步，随即便用那副标准的，温和的笑容对想认识他的男孩说：“好啊。”

　　第四回，也就是今晚，徐绍彰把这个鼓足勇气跑到他房门的男孩请了进来。

　　徐绍彰大概了解过他的背景，毕竟酒店的管理也没这么差，随随便便就把人放了上来。男孩用了点手段，不过徐绍彰并不在意。

　　徐绍彰知道他是港大的学生，才十九，比……某人还要小，还是个学芭蕾舞的，身体里的那股媚劲倒是勾人。长得确实不赖，玲珑娇小，瘦而不柴。他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拒绝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美味佳肴。

　　何况，小骗子都过得那么舒服，他又何必克制。

　　陈羽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能成功睡到这个男人，但对方出乎意外地，十分轻易地就接受了他的吻。

　　他知道自己年轻漂亮，身边也一直不缺追求者，但那些人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在酒吧看到男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才是自己的理想型。

　　这还是他第一次放下脸面主动去追人，好在过程虽然曲折了一点，但结果还算如愿。朋友说的没错，成熟男人就喜欢他们这种小年轻。他越单纯，天真，男人就会越喜欢他。

　　他清楚男人看上的是他的身体，可那又如何，他有信心，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让男人爱上他。

　　男人也一定是对他有感觉的，不然为什么他会那么温柔，体贴，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他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后面男人还会像老师一样，在他摆出各种姿势时摸着他的腰夸奖：“小羽做得很好。”

　　总之，是接近完美的一次体验。为什么说是接近完美，因为男人只和他做了一次，其实陈羽还想要再来的，但男人温柔地拒绝了他。

　　“今晚有点累，就先到这里好吗。”

　　陈羽听得出这是一句谎话，男人明显精力旺盛着，只是他明白不可操之过急，凡事有一就有二，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男人只跟他做一次但陈羽懂见好就收的道理。休息好后就爬起来自己穿好衣服那些，走的时候他拉着男人的手说：“那我们……下次再见。”

　　“好，下次见。”徐绍彰莞尔道。

　　男孩出去后，徐绍彰才收起了笑容。

　　什么下次见，明天他就要回内地，去见他的小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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