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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乾道观修行第三天
从她们走入小蓬莱和戒台的地界开始,不再有半点的风,整座道观屏熄凝视,如同暗夜的捕食者悄然靠近,伺机而动。
张染缩了缩脖子,尽量把精神重心从邹熄宁身上扯开。
还没扯开呢,邹熄宁先来扯她了。
她一言不发,盯着某处。
张染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牵过去——
一个人,一个跪着的、埋着头的人。
看不清男女,看不清发色,只有骨折似的发丝无力盖在头上。
佝偻的背,嶙峋的脊。
没有任何枷锁束缚,他却一动不动。
两人对视后又迅速重新锁定那人,生怕这个不明之人有什么动作。
那一瞬,张染看懂了邹熄宁的眼神,仿佛在问:这是死人吗?
张染只是紧缩眉头。两人均一言不发。
其人脸朝下,对着的不是地,而是有无数坑坑洼洼的不锈钢盆。
台下看不见盆里有什么。
邹熄宁感受到身旁的人垫了垫脚,又扯了扯她袖子。
“自己去。”她知道她想做什么,甩下三个字,便要离开这晦气之地。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却不是由远及近,而是越发遥远。
她咬咬牙,警惕地环顾四周,转身跟了上去。
踏上第一步台阶,一股彻底的凉意在两人背后窜起。
张染也不上第二步,等着回头的邹熄宁打头阵。
谁知邹熄宁刚踏上第三步就磕倒了,她刀柄杵在地上硬生生给自己撑回来。
张染犹豫一番,掠过她,换自己走前方。
被邹拦住。
“台阶不是一样高。”
这句话可把张染汗毛一个个竖拉起来了。
她还以为对方是怕了……
张染做好了台阶增高的心理准备,尝试着踏第四步台阶。
脚下一个失重,也是差点倒下去。
台阶变低了!
张染:……
邹熄宁及时扶她一把。“算了吧。”
这个地方明显不欢迎玩家。
但是,也没有权力阻止玩家。
张染一鼓作气爬上了戒台。
一屁股坐在地上,天昏地转。
两人小心翼翼挪近不明人。
没有任何方才台阶上的不适后,张染已经看见了盆中的水镜边缘。
再上前一步后,她突然后退,拦住了邹熄宁。
对方疑惑地看着她,她并没有汇报的打算,而是更近一步,凑上前……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猛地拽着邹熄宁快步逃离。
邹熄宁尽管有万个疑问,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引起什么东西的注意。
直到出了戒台区域,邹还没开始问,张染便道:“……骷髅。”
她补充道:“倒映在水里的是人的头骨……”
邹熄宁:“所以那是一具骷髅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到觉得是干尸。”
“干尸撑不起来一件道袍,表面看他就是有血有肉的活人,只不过比平常人消瘦。但在水里,就是一具骨头。”
“水里还有一个字。”
“什么?”
“也不能说有字,是他的头发,浮在水面,我看着像一个字,我猜测应该是那个字。”
“什么字?”
张染先是自己思索片刻才确定地在邹熄宁手上写了一个字:
炉
她不敢念出来。
两人默默远离了戒台。
张染:“很明显不是活人。”
邹:“不可能是玩家吧。”
“说不准呢?”
邹熄宁:……“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张染:“等等,还有个地方你忘了?”
邹熄宁有点不悦,“你还想去小蓬莱?没发现今晚上的古怪么?”
张染感觉到莫约还剩二十分钟,此时也没功夫哄邹熄宁了,她眼神也没转,只道:“熄宁姐,你先回去吧。”说完就往右侧一拐,原本一颗到大不小的树已然有四层楼高,按理来说在戒台左侧就已经能看见树尖儿了,可外面却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天色的缘故。
今夜的确有些灰蒙蒙的,以至于不靠近小蓬莱,都不知道栅栏里面还有一个栅栏,栅栏里面还有一群表面人畜无害的怪猪。
张染做好防备,打开栅栏,右侧本模糊不清的地方显现出一个猪圈。
周围没有任何变化,无风,叶静,连小猪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哼唧声都没有。让人难以感受到时间的变化。
邹熄宁意识到这是很恐怖的。
她上前不由分说拉着张染,就开始往袇房疾走。
身后的猪崽子突然躁动,窜起来,哼唧哼唧往栅栏聚集。
奇怪的是,受到这么多小猪冲撞,栅栏连一丝松动都没有。
张染呆滞地被拖着,直到回到袇房,邹熄宁都以为她被鬼附身了,张染喃喃道:“……那活着的人是谁?”
邹熄宁:“什么?”
张染抬头望向邹熄宁,时不时闪烁的白炽灯下,眸光却不聚焦在她身上,穿过她,凝聚在虚空。
“他们变成了猪,活着的人是谁?”
邹熄宁蹙眉:“谁变成了猪?”
张染:“猪圈里,有两头猪崽。”
邹熄宁被她折腾得神经都要不正常了,“才两头?里面少说也四五十吧。”
“我是指刚出生的,很小的猪崽。”
邹熄宁这才回想起,里面大部分的猪应该都是有一到两个月龄的。
“你是想说那两头最小的猪,原本是人?”邹熄宁好笑道:“据说我们这批进来的,死了五六个了,这才第三天。是阳火灭完的人,这个数目也对不上吧。”
张染摇摇头,“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因为我还没发现另个人是谁。如果猜测正确,那这个人比丘睿行难对付,隐藏得太深了。他们是有智力的。”
张染一提起丘,邹熄宁就有印象了,“你说得对,在两人之中被推出来当极恶之人,丘睿行必定比较弱。今天的行为实在反常。但也不至于说他变成了猪吧,”邹熄宁笑道:“如果他成了猪,那好端端的丘睿行又是谁?”
张染抬头,沉重地盯着她。
邹熄宁渐渐失去笑容。她坐床上左脚踩右脚,翻身躺下。
张染躺在床上,不太能安眠。大拇指掐着食指,一直掐着。
她记得,确定丘睿行为极恶时,他松开了掐着食指的大拇指。
她看不清有没有印记,当时也无暇他顾。后来也没在意过,毕竟她没害过他。
她在想,在想有没有和自己一丝的关联,导致他的可能死亡。
张染松开了。
用力,食指用力紧握,掐着就不疼。
太莫名其妙了,她既有种明知的不安,也有一种潜意识的淡然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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