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

　　抱臂看着面前两虫相谈甚欢，佩罗维奇微妙地有点吃醋。

　　但实际，阿洛伊斯的视线就没有完全离开佩罗维奇过，注意到他变化的情绪后，他快步走去牵起他的手，认真地对普林说：“忘了给你介绍。”

　　他晃了晃相扣的十指，唇角衔着一抹笑意，“佩罗维奇·艾弗瑞兹，我的挚爱。”

　　！！！

　　阿洛伊斯当众说我是他的挚爱……

　　此刻的佩罗维奇迅速而彻底抛去了先前那点儿醋意，幸福得浑身上下仿佛都在冒着粉红泡泡，恨不得立即伸展双翼在天际遨游几圈。

　　“……”

　　什么？！

　　他俩不都是雌虫么？！

　　在场其他雌虫纷纷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却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是救命恩虫的私事。他们只是用余光悄悄瞄着接下来的发展。

　　震惊地瞪大双眼，普林仍旧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但他知道，这不会有假。

　　凭借对阿洛伊斯的了解，从那双浓墨般的眸中，他能够看出，阿洛伊斯是认真的。况且，“谎言”二字根本不会出现在阿洛伊斯身上。

　　今天如此“离经叛道”的阿洛伊斯洗刷掉了四年大学生涯里他心中产生的刻板印象。

　　他转移目光去看那在阿洛伊斯身边的雌虫，和阿洛伊斯一样的普通的黑发黑眸。不过，想来应当也是做了伪装吧。

　　对方温柔地回视阿洛伊斯，爱意都要从眼里跑出来了。

　　不过想来，脱离雄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相爱，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呢？

　　纵使千难万险，也不是自己一虫面对。

　　只要不像我经历的那样，便是好的。

　　“啊。”普林弯起双眸，发自内心地说：“祝你们幸福。”

　　“谢谢。”佩罗维奇发自内心地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道谢后，阿洛伊斯看着他再度开口：“对了，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普林慢慢转头扫视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环境，语气淡淡：“你知道吗？我对雄虫彻底死心，甚至可以说是痛恨，就是因为这个实验。我经历了很多残酷的折磨，常常在深夜痛得满地打滚。

　　一针针药剂不停地注射进身体里，带来了各种副作用。我的头发变得干枯易断，形容憔悴，瘦得几乎是皮贴着骨。现在无论谁见了我的模样，绝对不敢相信曾经的我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我不愿再回去，继续看雄虫的眼色而活，甚至是遭受他们的虐待。那样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他越说越激动：“所以我想加入你们，我要和你们一起反抗！我要真正的自由！”

　　“阿洛伊斯……”他眼中饱含希冀。

　　普林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论，其中充斥的浓浓真情实感深刻感染了在场其余雌虫。他们同样想起了曾经的苦难，同样觉醒了自我意识。

　　“我也想加入你们！”

　　“我也要反抗！”

　　“带上我们吧！”

　　……

　　此起彼伏，异口同声。

　　阿洛伊斯环视四周，不禁有些动容，同时也因源源不断的支持生出了更多的力量。

　　这些雌虫的确是不错的军备力量，他们等级不低，对雄虫有浓烈的恨意，更有坚定的决心。

　　只有一点，他们体内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的后遗症，需要先好生休养。

　　他转头对视上身边虫深邃的眼眸。

　　佩罗维奇了然颔首，捏了捏他的掌心。而后扬声说道：“感谢大家的信任，这事慢慢来。当务之急是让你们接受及时的康复治疗，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去处。”

　　众虫齐声答应，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听从指挥帮忙把昏迷的虫转移出去。

　　阿洛伊斯和佩罗维奇搜罗完齐全的证据之后，相继撤离回到地面，在安全处果断地按下了自毁控制器的按钮。

　　“砰——”

　　随着一声长长的闷响，吸血的黑暗怪物轰然倒塌，一切归于虚无。

　　但罪行将长存。很快，它会被全星系的所有虫看见、牢记与抵制。

　　*

　　阿洛伊斯在地上这片荒废住宅区中找了一处较为干净整洁的楼层，领着大家暂时安顿下来。他席地而坐，唤醒光脑给萨瑞尔报个平安，接着阅读对方发过来的这段时间的军情报告。

　　而另一边，佩罗维奇正给约瑟书亚拨去了视讯。

　　“好久不见，约瑟书亚。”

　　“不是早和你说了么，6代研究没那么快。有结果我会立刻通知你的。”光幕中的雌虫撩了撩额前几缕发丝，看了眼他陌生的模样没有多问，垂头边写着什么边说道：“或者是……你又有什么事要找我？”

　　佩罗维奇神态自然地点头，一点也不尴尬：“正解。”

　　“我想送32个雌虫去你们那里，他们都是我和阿洛伊斯刚解救出来的实验体。其中有14个处于昏迷状态，另外18个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后遗症，希望你和菲伦找个地安置他们并安排好救治和照料。”

　　约瑟书亚神色严肃起来，眉头紧蹙：“实验体？这次又是什么实验？”

　　“这个比较复杂，等我和阿洛伊斯整理好资料再告诉你。总之，明早8点，派艘飞船来莱斯利星接虫，具体定位发你了。”

　　没有犹豫，约瑟书亚答应得干脆：“行。”

　　在挂掉视讯的前一秒，佩罗维奇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你对我那个波拉里星实验的研究还在进行吗？”他语气看似平淡，却暗含了些许期待。

　　“暂停了。没有材料怎么研究？”约瑟书亚撇了撇嘴，“问你要点血也不给，又不会死虫，抠死你得了。”

　　“纠正一下，你那不叫一点好吗？”这种时候，佩罗维奇是半点也不想信这个科研疯子，不过他还是说：“你要多少？我可以给，有个条件。”

　　“你给我研究一下我不再经历精神暴乱期的原因，最好能做出对应药剂，能让虫喝了后变得和我一样不再受此困扰的那种。”

　　你别太爱了。

　　抱臂定定地看着他，约瑟书亚抿着嘴保持沉默，被狠狠秀了一脸，恨不得现在就把菲伦从公司里揪回来。

　　佩罗维奇坦荡地回视。

　　“你直接点阿洛伊斯的名字得了。”约瑟书亚先认输，出声打破寂静。

　　上次叫他给点血抠抠搜搜地拒绝，这次为了阿洛伊斯这么主动，难得的机会啊……看来只要抽不死就得狠狠地抽。约瑟书亚不怀好意地暗想。

　　“先说好，我会尽力，但不一定能从你的血液中研究出什么花儿来。”

　　“行，你明天派个虫过来取血。”

　　*

　　第二天早上，使用了“隐形”涂层的中型飞船准时降落这片废弃住宅区。

　　约瑟书亚走下飞船，和阿洛伊斯两虫打了招呼，安排手下带着这32个虫有序登船。

　　“……” 佩罗维奇没想到他会亲自赶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至他俩面前，约瑟书亚对着阿洛伊斯解释道：“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佩罗维奇抽点血，带回去检测看他的身体状况有没被当初的实验影响。”

　　“好的，辛苦你特意赶来，谢谢。”阿洛伊斯和他握了握手真诚道谢，拍了拍佩罗维奇的肩示意他跟上约瑟书亚。

　　仪器设备都在船上。他目送着佩罗维奇逐步登上了飞船，也没有收回视线。

　　船内，医务室。

　　随着血液顺着导管流向渐渐充盈的血袋，佩罗维奇的脸色开始浮现一抹苍白。

　　感觉差不多了，约瑟书亚拔掉了针头，简单地按压止血。

　　“抽完了，你可以走了。”

　　“记得我的要求。”佩罗维奇不放心地回头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约瑟书亚摆摆手，捧着刚抽的一大袋新鲜血液，心情大好。

　　等佩罗维奇下了船，他便迫不及待地下达起飞指令，载着满满一船“丰收”驶向多勒夫星，恨不得立刻闪现至自己的实验室。

　　在心上虫的身影出现那一刻，没有挪开过注意力的阿洛伊斯立即迎了上去。

　　“还好吗？”他揽住佩罗维奇的肩膀，目光停留在其泛白的双唇上，有些心疼。

　　没错，他清楚地知道佩罗维奇的强大，知道抽血这点小事儿不算什么，根本比不上对方曾经经历过的各场残酷战争的一分一厘。

　　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阿洛伊斯便克制不住地被这种情绪裹挟。

　　佩罗维奇那黑曜石似的眼珠转了转，顺势偏头靠在阿洛伊斯的肩上，厚着脸皮撒娇：“有点晕，要阿洛亲亲才能好～”

　　他有点紧张，又充满期待。

　　“……”

　　好吧。看来他一点事儿也没有。

　　阿洛伊斯没有说话，他轻柔地推开佩罗维奇的脑袋，视线下移，在对方逐渐黯淡的眼神中将脸颊凑了过去。

　　佩罗维奇的心跳越来越快。

　　一个意想之中的轻吻落在他的唇上。

　　被微风拂起撩过他颈侧的发丝，眼前蝶翼般颤动的睫羽与唇面上柔软的温热感。

　　无一不令他怦然心动、如置云端。

　　不满简单的双唇相贴，阿洛伊斯试探地含住佩罗维奇的下唇轻轻吮吸，又探出舌尖舔了舔。

　　在打算撤离之际遇到了强烈的挽留。

　　“唔。”

　　佩罗维奇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紧，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启唇带着他的唇齿张开，舌头长驱直入，极具侵略意味地挑逗，反客为主。

　　惊讶一瞬，阿洛伊斯毫不示弱，展现出绝佳的学习能力，很快由被动转为共舞。

　　等到最后分开时，拉出了一条细长的银丝，再是断裂。

　　对视的眸中闪着同样的亮光与甜蜜的笑，明晃晃地互相诉说着无尽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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