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我心

作者:秋之翰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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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真相


      都说时间是最能够洗去烦恼忧愁的良药,可对书晨来说,日子过得越久,心中的痛感却越沉重。心里不停歇的刻着对他激烈伤害的场景,脑里又无休止的回荡与之同甘苦共患难的画面。在没有他的世界里,真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自从子阳的离开,让林旭升突然间失去了唯一传人,再加之书晨在日以继夜的苦痛自责中再也回不去当初积极乐观的样子,山庄已然趋于落寞萧条的状态。这位在医学药术上花了一辈子心思的老者,也抵挡不住失落的愁绪,最后还是一病不起。
      “爹……”书晨守在床边,使尽浑身办法也要将林旭升医好。
      “书晨,别再费力了,我自知已经时日不多,你就在我身旁陪我就好,什么也不需要做。如果能做,我自己早就做了。”
      “爹,不会的,您一定会没事的。”
      林旭升擦下女儿脸颊的泪,颤抖着说:“书晨,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好女儿,最乖巧懂事的孩子,只是为父当初错怪了剑卿,在有些事上没有遵从你的想法,你怪我吗?”
      “没有,爹,我怎么会怪您呢!”
      “如果当初我不反对你跟剑卿在一起,也许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即使你不怪我,我也难辞其咎。”
      “爹,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跟他是命里注定没结果的,任何人都怪不得。”她脸上的泪痕,一直痛着老父亲的心。
      “只是书晨,爹现在真的很放心不下你,不希望你整日萎靡不振的样子,作为医者,自己首先要坚强,才能医好别人的病,你早就应该懂的。书晨,把过去放下好不好,重回到当初的自己,真正做一名治病救人的行医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把林家的医术发扬下去,好不好?”
      “爹,我答应您!一定答应您!”书晨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掌,泪水洗遍全脸。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林旭升相信女儿此后一定会振作起来,露出宽慰的笑容。“书晨,日后如果有缘真的能见到剑卿,你们就,就可以再无顾及的走到一起,爹爹在九泉之下会祝福你们的……”
      “爹,爹……”一代神医林旭升在唯一女儿的陪伴下安然长眠。
      经过父亲离世一事,书晨仿佛一夜间想开许多也成熟许多。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再自暴自弃、封闭所有,她立志要谨遵父亲的嘱托,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医者。也是从那时起,书晨便离开了伴着自己成长的闲云山庄,开始了她的游医生涯,一走便是七年。
      这一日,刚出客店不远,书晨便看到一名黑衣男子倒在街边,一旁的行人一边嫌弃地绕开,一边对其指指点点,只有她不以为然。“姑娘,那个人受了伤,半身都已腐烂,一看便知濒死,还是离他远一点吧。”书晨虽道谢了好心人的劝告,可在心里却想着医治这种病人的良方。这么多年,被她在一路游走间治愈的病人不计其数,她见此人虽然狼狈,但本身确是一条壮汉,抵抗力依然很强,如若及时来看,也许有救。
      一面想着,便缓缓走于他的近前。不看便罢,仔细一看,令她大惊。“阮大哥!”此人不是旁人,竟然是从医馆消失多年的阮鹏。
      “林,林小姐……”她虽轻纱遮面,可还是被阮鹏一下认出。书晨自不介意他已腐烂的半壁之体,赶紧扶他起身回到店中。“林小姐,我……”一个江湖杀手居然能对自己激动洒泪,书晨看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
      “阮大哥,你别怕,先什么也不要说,我来救你。”阮鹏为抓住能够生还这一线生机,拼命为自己努力,尽量按照书晨所说的方法去做。
      本就以救死扶伤为自己行游的目的,能够救助昔日的朋友,更是自己的责任。书晨查看了药箱,发现缺少几味重要的药材,立即不惜重金委托小二去买。“多少钱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快,一定要快。”“好嘞,姑娘放心。”不大一会儿药都已配齐,她只能将就在客栈里煎制。
      “阮大哥,再忍忍,马上就好了。”阮鹏苦楚的点着头,已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书晨身上。
      她先用消过毒的器具褪去阮鹏身上腐烂的创面,期间疼得阮鹏痛苦难忍,书晨只能耐心劝慰。而后又将煎制好的膏药敷于他的伤口。整整处理了一个时辰,终于将他所有伤处全部敷好。
      经过这番紧急医救,阮鹏虽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折磨,好在最终捡回一条命,书晨也落下了一直悬着的心。看着他已耗尽全部体力昏昏睡去,书晨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子阳,以及和他们曾经在医馆的美好时光,又惹得她伤心不已。
      从第二天起,书晨按时为阮鹏患处重新敷药,直到他损坏的创面重新恢复生机。尽管阮鹏离开医馆重返江湖之后再次成为冷面杀手,可当这次面对心地善良的书晨对自己起死回生的施救,还是打心底的感动感激。身体刚刚好转,便要下地跪谢书晨的救命之恩。
      “阮大哥,你这是干嘛?我们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你跟子阳又有着过命之交,我做这点事情不是应该的嘛,何必行此大礼呢,让我怎能承受得起。”
      “林小姐,我真的感谢你!在我被千人指万人弃那么肮脏恶心的时候救了我的命。我阮鹏今后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报答小姐。”
      “阮大哥,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初开医馆的目的,不就是要医治百姓的病吗,对于我来说这都是分内的事情,你不必挂在心上的。”
      “林小姐,你真好!难怪子阳他……”阮鹏若有心事的又将话咽了回去。
      在书晨的每日帮扶下,阮鹏的伤处和体力渐渐恢复。“林小姐,您可真乃神医也!我自己都想不到能够好的这么快!”
      “这也跟阮大哥平日里的身体素质有关,可不完全是我的功劳啊,关键还是在你。”
      阮鹏看着书晨和曾经一样的温柔体贴和善美丽,只是脸上隐藏不住的挂着一丝褪不去的忧伤,禁不住为这么好的女子而因当年子阳的一意孤行断送幸福所惋惜。“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行医之人,走到哪里医到哪里也就是了,在哪儿还不都是一样吗。”
      “这么多年,都没有李大侠的消息的吗?”
      这么多年,都没人提起过他,她只是独自在心里千万次的想念、惦记。如今听到阮鹏的询问,书晨的心即刻顿停了一下,一股酸楚直袭咽喉,随后又将泪水咽下,摇了摇头说:“没有。”仅仅这片刻的神情,他便完全看得出,她的心里始终都爱着李剑卿。
      经过此次大病脱险,阮鹏似乎真正懂得了做一名善人的可贵。多年前,卢子阳救过他的命,他便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可面对这么温婉善良的书晨,他终不忍心让她对心爱之人的误会永远不解。“林小姐,有件事情我想对你说……”
      阮鹏将当日子阳吩咐的事情一一讲述。他要自己紧盯大门,只要书晨一回医馆,就立即打碎花盆。这其实是在为他传递信号,以此来确定自己将刀刺进心房的时刻。这样一来,既能将现场的气氛烘托得悲切,又让子阳能够把握留有与书晨最后对话的时间。这一切都是子阳自己安排的,与李大侠毫无关系。
      尽管书晨早已想到了事情的原委,可是听到阮鹏具体的诉说和分析之后,还是会疯狂的心碎。“林小姐,你别伤心了好不好?我是不想你再错怪李大侠,所以将事情告知于你的,如果见你这般难过,那我岂不如不说的好吗。”
      书晨一面擦着泪,一面平复着心绪。“谢谢你阮大哥,谢谢你告诉我。”
      “小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不要怨恨子阳,好不好?他实在是太爱你,才会……”
      “阮大哥,我答应你……”书晨没有等阮鹏把话说完便强忍泪水答应了他。
      在此之前,书晨以为自己已将此事放下。当阮鹏亲口将真相细节告知后,又再次激起了她对剑卿的心疼和内疚。与阮鹏分别之时,他答应她今后一定会告别江湖纷争,珍惜生命,做一个靠自己双手劳作而自食其力的人。书晨对他洗心革面的坚定有了些许欣慰。
      这次行走在街巷中,书晨仿佛又回到七年前一样的失魂落魄。阮鹏不想我继续错怪剑卿,可已经错怪了他、伤害了他,要怎么做才能回到从前?她已经放弃追究的真相,却再一次令她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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