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

　　暮听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校服外套裹紧身体，胃部隐隐的绞痛让他将脸埋在臂弯里。早春的寒意顺着窗缝溜进来，他攥着冰冷的课桌边缘，指尖发白。教室前方的座位区人影晃动，但他始终低着头，仿佛与整个世界的喧嚣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隔壁教室空荡荡的座位——夏扬的座位总是空得最早，也空得最久。他从未和那人说过话，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只是偶尔在值日表上瞥见“夏扬”二字，字迹潦草如风，像是被风吹散的雨痕。
　　早自习铃声响起，教室里渐渐嘈杂起来。暮听强撑着起身去接水，路过走廊时，胃部突然一阵痉挛，他扶着墙踉跄几步，额角渗出冷汗。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回到座位时，他下意识瞥向隔壁班某个空座位——夏扬的座位总是空得最早，也空得最久。他从未和那人说过话，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只是偶尔在值日表上瞥见“夏扬”二字，字迹潦草如风。他正欲坐下，却瞥见桌上赫然放着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保温袋。袋口贴着一张便签：“趁热吃。”字迹陌生而仓促，仿佛被风追赶着写下。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教室里人声鼎沸，无人注意到他此刻的惊愕。前排几个同学正嬉笑着分食早餐，笑声刺耳，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像无形的针扎进他的喉咙。
　　暮听指尖颤抖着拆开袋子，里面是一份滚烫的香菇鸡肉粥。热气氤氲中，他尝到咸涩的滋味，分不清是粥里的咸味，还是眼眶里蓄积的温热。他问遍前后桌的同学：“有人看到是谁放的早餐吗？”所有人都摇头：“没注意啊，可能谁恶作剧吧？”甚至有人打趣：“难不成是暗恋你的人送的？”暮听攥紧便签，耳尖泛红，却只能沉默。他低头喝粥，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绞痛竟奇迹般地缓和了。晨光斜射进教室，落在空荡荡的夏扬座位上，将那张便签的影子拉得细长。他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门口晕倒时，恍惚间似乎有人扶过他，但那人的面容在记忆中模糊成一团光影，只记得手腕上闪过一道银链，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但那光影与此刻空荡的座位重叠，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第二节课间，暮听去洗手间时，瞥见走廊另一端有个身影匆匆闪过。那人校服袖口沾着粥渍，手腕上银链闪烁，在晨光中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弧线。暮听瞳孔微缩，但那人并未回头，径直走进了教师办公室。暮听站在原地，心跳如鼓，却连那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他攥着便签的手指发白，指尖在掌心留下浅浅的月牙痕。
　　午休时，暮听的桌上又出现了一盒牛奶，便签上依旧写着“趁热喝”。他攥着纸条，指尖发白，牛奶盒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课桌，洇开一小片湿润。他忽然想起昨天傍晚，路过便利店时，瞥见一个身影正在货架前徘徊，手里捏着几包速食粥，眉头微蹙，仿佛在计算价格。那时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玻璃门上，孤寂而执着。尽管看不清面容，但那人手腕上晃动的银链却刺入他的记忆——那与走廊上闪过的人，是同一道光。
　　放学后，暮听故意提前离开教室，躲在走廊转角。片刻后，夏扬的身影出现，他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一份打包好的三明治，脚步轻快地走向暮听的座位。暮听屏住呼吸，看着夏扬将食物放在桌上，又细心调整保温袋的位置，仿佛在摆放一件珍品。晨光最后一丝余晖洒在他身上，那人耳尖泛着红，动作却异常专注。暮听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书包带，指甲陷入掌心。他望着夏扬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总在晨光初现时缺席，又在暮色四合时匆匆出现，像一道影子般游走在教室的边缘。
　　暮听没有出声。他退回角落，望着远处夏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保温袋里的三明治还带着温度，像一道无声的暖流，熨帖着他空荡的胃，也熨帖着某种更隐秘的角落。走廊尽头，夏扬拐进楼梯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便利店小票，上面密密麻麻的日期和金额，每一笔都对应着暮听桌上悄然出现的早餐。他对着小票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银链的吊坠，那是母亲临终前送给他的，他说，带着它，就像有人在默默守护你。夏扬知道，暮听不知道他每天清晨五点起床，在省吃俭用后，用微薄的生活费悄悄放下早餐；他不知道夏扬为了凑足早餐钱，省下了自己的午饭，只啃冷硬的馒头；他不知道夏扬每次放完早餐后，都会躲在走廊转角，看他低头喝粥的模样，然后悄然转身，嘴角噙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暮听始终不知道，那些悄然出现在桌上的早餐，是夏扬在晨光未醒时，用冻红的手指精心准备的。他不知道夏扬在便利店货架前计算价格的窘迫，不知道他藏在袖口的粥渍是匆忙中打翻的狼狈，更不知道那银链在每一个清晨和黄昏，如何牵动着另一个人的心跳。晨光里的少年，一个在明处佯装不知，一个在暗处默默守护，保温袋的温度，成了他们之间最安静的秘密，像一道隐形的丝线，将两个陌生而孤独的灵魂悄然缠绕。而这份秘密，始于陌生，却悄然在两人之间织出了一道隐形的丝线，在晨光与暮色中，无声地生长。
　　暮听想：现在的改变更大了，明明日常都没有变，可自己并没有做出任何改变，那就是其他人的选择，是夏扬吗？应该不是，他只是帮了自己，做不成什么改变命运的事。
　　【夏扬的日记】
　　暮听今天没有吃早餐，我分了一点给他。
　　真是奇怪，时间线不对，运动会提前了，但为什么？现在别人不知道，怎么办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我家的小0被认成1了，1被认成0了。怎么就是不信夏扬0暮听1呢？
　　还有我的小星被认成女生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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