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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藏不好,我就杀了他。
“好。”雾之澜不再多问,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
“但我们还要学一些术法,不能整晚都这样……”雾之澜说。
他总是想把有的一切,都教给她。
“都这样是指?”乌栖问。
雾之澜轻咳几声,结果咳得停不下来了,咳得脸都绯红了。
乌栖掩唇不再逗他,“行,我先学,然后再亲。”
“好像交易哦。”他又在那里小声嘀咕。
乌栖瞅他,“那要嘛?”
雾之澜小声道:“要。”
*
长陵西行,万尺悬山,人间通天塔。
乌栖推开门,驾轻就熟地点香上敬、奉仪跪拜,缕缕长命香冉冉升起,神妃仙子画像亲临,虚略几笔,赛过毛施。
“弟子百花烛,请见今上娘娘。”乌栖恭敬道。
“小百花烛,你唤我所谓何事?我见你愚蒙未销,可是修行受阻?”今上娘娘道。
一千年前,乌栖还是人间乌国的小公主,娇生惯养、如珍似宝,上面有七个哥哥,她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只是时年战乱频生,乌国城门被破之时,乌栖惨遭敌国掳走,后又因颠簸被丢弃在猪棚。
苟延残喘了几日后,冻雪再临,她寻到一处山洞躲匿。当夜来了三五个女人抱着嗷嗷待哺的小孩,她们不认识乌栖,见她冷脸寡言,也只是躲在另一边,相互依偎抱在一起取暖。
夜雪繁重,一个小男孩饿得肚子震震根本睡不着,他爬起来,四处摸寻?诶?怎么不怎么冷了?
但是怎么一点光都没有……他摸到穴洞口边缘,只摸到一具端坐在洞口,身着锦绣华服、满身覆雪的尸体。
恰时今上娘娘巡辖经过,心下感动,提了她魂,免受轮回之苦。
乌栖本就是她第一个看中的凡人,百花烛又是她常伴在身的法器。三百年前,乌栖神识初萌,百花烛受她所引,自愿做她修行法器,为她镀身,从此人器合一,在今上娘娘心目中的地位更是远越他人。
只是数年后,即将封神位的乌栖在紫霄宝殿上,不慎烧毁了灵应英神官渡劫所著的一本阴功册,惹得万岁大怒,罚她下凡历劫助灵应英神官重修“著学劝世”大功德。
今上娘娘护犊子怕她在其他神明的封地受委屈,特意将她放到她的辖地之内。
她这边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灵应英神官那边——今上娘娘怕她茫茫人间寻不到神官,特托了月老在她历劫期间,在她与神官身上绑了一根红绳,她知、神官不知,一旦飞升即销毁一切记忆。
乌栖一直觉得渡劫就要速战速决,她从人间通天塔里醒来时,这具身体就是长陵族长荆舟望的未婚妻,她也先入为主地认为“荆舟望”就是“灵应英神官”,只要按部就班助荆舟望,庇佑长陵族风调雨顺、无病无灾,也就修满了功德,可以回到今上娘娘身边。
都以为会那么顺利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她同灵应英神官身上都系着红绳,本应一见倾心、相濡以沫,但她对荆舟望真的无动于衷,没有一丝触动,她顿觉不对劲,心下闪过那一丝丝寒潮的气味。
多想无益,她索性就向今上娘娘袒露一切。
听闻来龙去脉的今上娘娘,“你是说,你怀疑荆舟望并非‘灵应英神官’?”
乌栖点点头。
“此事非同小可,”今上娘娘道:“你先莫要轻举妄动,待我去一探究竟后,再来见你。你在凡间,要万事小心。”
“是,弟子鸣谢。”龙香烟袅袅,乌栖再三拜服,以花烛之礼叩谢今上娘娘。
雾气消散,乌栖起身收拢好金莲银烛,面上无喜无疑。
不论她的揣测是否属实,荆舟望一定是她渡劫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翌日一早,乌栖来到箭使队日常训练的场地。
刚想找一名箭使问问荆舟望现在何处,正搭箭的佛手青看了她一眼,扣弦开弓,箭脱弦射出正中靶心,靶位旁的箭使取下箭杆,佛手青朝她跑来,热气扑面。
乌栖先说明来意,佛手青脸色有些乱,只是欲言又止告知她,荆舟望人现在灰岩崖。
*
果不其然,她走近灰岩崖,不止看见荆舟望一人,还有翟芋,此时她正蜷缩在麋鹿皮堆上,浑身赤裸。荆舟望躺在她身旁,半条毯子盖着腰上。
麝香味横冲直撞。
翟芋翻了一个身,貌似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乌栖,她又凶又恼,色厉内荏娇斥,“谁准你进来的?!”
乌栖还未作声,那边传来一道戏谑,“因为没人敢拦我的未婚妻。”
“表哥……”翟芋西子捧心,娇弱地依偎着荆舟望胸膛。
荆舟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完,不再看脸色煞白的翟芋,似乎才看见站在廊前的乌栖:“你来做什么?”
“谈谈,”乌栖看了一眼翟芋,“私下?”
“我同你,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掩着的。”荆舟望狡黠道。
乌栖越过自鸣得意的翟芋,“荆舟望,就一柱香,之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很少这么执拗、不知趣。
但荆舟望只是笑着起身,腰间一块毯子掉落在地。
他绕着她慢慢转圈,“盯着我看,做什么?”
乌栖目不移视。
“回去捣鼓你的药。”荆舟望说着转身挥挥手。
“我看佛手青就不错,他很配你,应该能满足你,让你不至于那么可怜。”翟芋突然说,没迎来荆舟望一如既往的配合,一抬头反而撞上他冰冷厌恶的眼神。
“表哥……”翟芋骤然跪趴在麋鹿皮上,浑身瑟瑟发抖,“表哥,我错了,我错了……”
“荆舟望,你真的不愿?”乌栖再度开口,反而救了翟芋一命。
荆舟望看向她,眼底厌恶渐消,在乌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闪身瞬时出现在她身后,踹向她小腿,乌栖一颤,单膝跪在地上。
荆舟望横臂紧紧勒住她脖颈,另一只手也不空着,轻轻抚着她脸颊,顺着下颌,来到腹部,一下又一下轻揉着她腰腹。
“乌栖,你在坠月波的动静,真把我当瞎子?”
荆舟望将她瞳孔骤缩的模样,尽收眼底,笑声更沉,“你是我的未婚妻,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啊。可你还是一点都不乖,让你男人丢尽了面子。”
血丝爬上眼白,鼻翼微阖上,白雾弥漫。
他含住她的耳尖,“你贪玩,为夫者没有什么不能担着。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跟那个外族男人几夜之后,第一次主动地巴巴来找我,你想找我谈什么?你爱上了那个你亲手放跑的外族囚犯?你要同他私奔?”
就在她瞳孔溃散,鼻翼已经不动时,荆舟望终于松开了手,任她瘫跌在地,“再藏不好,我就杀了他。”
“表哥,表哥……”翟芋柔声呜咽着。
荆舟望的目光并没有如她所想挪开,他仍看着地上的乌栖,面露困惑,“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
她双膝已经红肿,还是慢慢站起来,面色憔悴。
一双纤细的手攀上那宽阔的胸膛,荆舟望在动,翟芋在哭,翟芋眼角的泪,乌栖看得一清二楚。
乌栖没有再看,她转身跑回小屋。
月光照亮林中小径,也照亮她眼底的泪珠。
“雾之澜,你带我走吧。”
当夜,乌栖见到他时的第一句话。
俊美的青年只是凝望着她,笑得眼睛弯弯的。
“我说真的。”她倾身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月神的爱抚之下,雾之澜吻了一下她额头,“你当真准备好了嘛?准备好同我私奔?”
乌栖:“嗯。”
雾之澜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紧绷的眉目逐渐软和下来,坦诚道:“我想。”
“但你不能。”雾之澜揉着她脑袋,“你有你的责任,你也不想牵扯到那些无辜的人。”
雾之澜道:“你我都知道,有些人,不该死的。”
“我知道。”乌栖叹了一口气。
雾之澜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不论未来如何,至少此时此刻,这一轮月下,只有你我。”
柔软绵密的草丛之上,相爱的两人紧紧相拥,直至东方既明才分开。
*
这还是甚兰摔门离去后,她们初次见面。
乌栖匆匆穿过,看见了正捆绑白虎皮的甚兰,“还好赶上了,甚兰,我有话同你说。”
“说。”甚兰头也没抬。
乌栖环顾四周忙碌装卸的族人们,悄声道,“我陪你走一段吧。”
甚兰没应话,只是抬眼淡淡瞥了她一眼,将手里的虎皮扔向另一人,沿着灰岩崖唯一的一条土路,缓缓地走着。
乌栖一直落她一步。
直至涯边,甚兰转身,“什么事这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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