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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住在绿萝森林的第111号的住户是憬深姑娘，她文静内敛，没有社交，也没有朋友，非必要不出门。大多数的绿萝居民对憬深没什么印象，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板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整个绿萝森林，憬深把所有人的性格都看得透透的。虽然没有交流，但是憬深的观察力很强。她向来如此，从小就是一个孤僻的怪人，不与人交往。父母也渐渐在日常生活中感受不到她的存在，直到有一天，憬深突然离家出走了。出走了一个月，父母也没有发布寻人启事，再过了一个月，憬深已经来到绿萝森林。她想，父母已经把自己遗忘了吧。
绿萝森林挺好的，有朝气，有很多有趣的人。她还是喜欢当一个看客，不去参与旁人的生活中。
音音刚来绿萝森林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主动跟她说话。她常常躲到小溪边看鱼儿游泳，天空中的鸟和水里的鱼都同样自由，她那个时候真的很羡慕这样的生活。
那是憬深第一次靠近绿萝森林里的居民。
“你是新来的吧？”
音音看着面前有点羞涩的女孩，点了点头。
“我叫憬深，你呢？”
憬深主动跟人说话，这还是头一遭。初入绿萝森林的音音，感到春风扑面袭来，温暖极了。
憬深是音音在绿萝森林第一个认识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憬深对音音的感情变得益发浓厚。而音音呢，她和更多的人打成了一片。瑟瑟曾说过，得亏她是个女的，要是她是男的，也是个祸害。
又是一个清新的早晨，小剪刀惯例给居民送早餐。到了憬深的家门口，小剪刀脆嫩的声音响起——
“憬深姑娘，憬深姑娘，出来取早餐咯！”
过了一会儿，木门打开了。蓄着一头及腰长发的憬深站在门口，她看向小剪刀身边的人，不由得惊愕。
“憬深姑娘，早啊。”魔术师红面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憬深不自然地朝红面笑了笑，小剪刀紧跟着送上了早餐。这时正好有一对松鼠兄弟经过，看到了这一幕，便随口诌了两句——
“现在送早餐变成两个人送了吗？”
“还是一男一女，难道是遵循男女干活搭配不累的说法？”
“你这么一说，我瞧那两人还真像情侣。”
“哎，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女朋友哇？！”
……
松鼠兄弟的话还是被风吹进了他们的耳中。憬深偷偷瞄了小剪刀和红面一眼，心里莫名又自卑起来。小剪刀红着脸，急着解释这一切。
“我只是路上碰见的红面哥哥，我们就，就这么一路驱车赶过来了……”
红面接着说：“是这样的没错，我也就陪着小剪刀送到这里就回去了。下一份早餐是音音的，我可不想跟她碰面，她那个人……”说到音音，红面就忍不住吐槽，但考虑到自己的形象，而且又是在两位女士面前，只好把牢骚吞下。
憬深目送他们离开，小剪刀朝右，红面朝左，憬深的心里空落落的。
小剪刀来到音音家，十分顺利地把早餐送到了音音手上。在小剪刀转身离去的时候，音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说：
“刚才你跟红面一起送早餐？”
小剪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急得满头大汗。
“哎呀，你照实说不就行了吗。刚才我听松鼠兄弟说了，说你们男女干活搭配不累。”
小剪刀低着头，嗫嚅道：“别听松鼠兄弟瞎说。”
“什么叫瞎说呢。”音音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剪刀，嘴角挑起一个邪魅的笑，“我看你一个人送早餐挺辛苦的，要不我去麦子那里申请下，以后由你和红面送早餐？”
这个提议确实很好，小剪刀顶多在梦里想想，她连忙摇着手说：“不行不行的，这哪成呢。音音姑娘，你赶紧去吃早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先走了哈。”
小剪刀火速逃离音音的家。
音音仍在她的身后喊道：“男女干活，搭配不累，考虑下啊？”
半夜里，从憬深家里传来空灵的歌声。时而叹息，时而呜咽，时而高亢。
翌日上午，绿萝森林的大喇叭响起。
憬深被投诉了，理由是扰民。
投诉的那户人家说：“半夜一点多，我家孩子就被吵醒了，一直哭一直哭，没个消停。你看我的黑眼圈，把我折腾的哟，一宿未睡！”
罗麦昼去憬深家找她，憬深不开门，门铃都快按的冒烟了，就是不开门。于是罗麦昼气呼呼地去找音音，音音劝她：“你先回去吧，我来找她谈谈。”
憬深家的大门紧闭着，音音拍了几下门，喊道：“憬深你开门，是我，音音。我想跟你谈谈，你被人投诉了！”
吱嘎一声，门打开了，音音走了进去。
屋里昏暗，音音想去拉开窗帘，却被憬深制止了。
“那总得开灯吧。”音音按下了电灯开关。她倒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似的，一点也不拘束，直接往沙发上躺下了。
“你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装神弄鬼，都被人投诉啦。”
憬深的脑袋垂得低低的：“对不起。”
音音挥挥手：“哎呀，跟我说啥对不起，你现在应该去大喇叭那里对他们说，他们对你可有意见了。”
憬深又不说话了。
音音环顾了下四周，起身在室内随意翻了翻，边翻找边嘀咕：“有没有水果零食啊？嘴馋了。”
憬深默默地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到音音的面前。
“家里只有水，不好意思。”
音音拧开瓶盖，咕嘟喝了一口。
“麦子敲你家门，你怎么不开？她很生气哦。”
憬深再次把头低了下去，闷闷地说：“不好意思，我，我……”
音音再次在沙发上坐下，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你也过来坐下，咱们聊聊。”
憬深拘谨地坐下，她们的主客顺序完全颠倒了。
音音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抱着轻松的口吻说道：“这屋子跟你的人一样，太压抑了。你不爱打开窗帘吗？”
“不，窗帘也开的，只是最近不想开。”
“跟我说说呗，你一个人能消化的了不？就算能消化，那也需要时间吧，时间久了，就会憋出内伤啊。”
憬深思考了一刻钟的时间，她才慢慢放下心中的芥蒂，缓缓地将心事说了出来。
这本就是一件少女情思的心事，默默地放在心底任其发酵就好，可偏偏音音就是不依不挠，非要她把心事倾吐出来。憬深一边叙述一边害羞，脸颊不自觉地红了。
她暗恋魔术师红面，从没想过要告白什么的，因为对方太招女孩子喜欢了，憬深不想徒增他的烦恼。原本就这样暗恋着挺好的，直到她看见红面和小剪刀一起送早餐，她的心跳出现了不规则的跳动，全身的血液上涌，像要喷薄出来一般。
憬深以为自己病了，暗恋了那么久，终于还是病倒了。她在半夜里放声唱歌，唱了几个小时也不觉得累。罗麦昼来敲门的时候，她也只是躺在床上没有理睬。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暗恋会带来那么大的折磨？
她问音音：“我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依我看啊，你去表白吧。”
“啊？表，表，表白？！”憬深一时不能接受，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馊主意。
音音重重地点了下头，非常肯定地说：“对，去表白。你现在是被自己的心意给绑住了，你得放它自由啊！”
“如果表白失败了呢？”
音音歪着脑袋问道：“表白一定要得到肯定的答复不可吗？”
“那倒也不是。”
“对啊，心意这东西就跟包袱一样，背久了，不但沉，还让你的身体不舒服，把心意丢掉不就行了吗？心意丢给别人，让别人烦恼去。”
“……”憬深还在犹豫，她好像还无法做出决定。
音音在一边死催：“别想了，去表白吧，包袱丢了一身轻啊！”
“你陪我。”
“行行行。”
“我怕我到时说不出口。”
“他会吃了你还是咋地？他要是拒绝你，那是他没福气，他要是接受了，皆大欢喜，对不？”
嗯，好像有点道理，憬深迟疑地点点头。
一路上，憬深哆哆嗦嗦，支支吾吾。音音忍不住吐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帕金森了。”憬深握住音音的手更紧了。
到了红面家，憬深徘徊在门口不愿进去。音音推了她好几次，连推带催的：“走啊，进去啊，这个时候反悔来不及了！快点快点，就说句话而已，没啥好怕的！”
憬深刚把脚踏出去一步，接着又收了回来，就这样来回了数次。音音早就受不了她的这种忸忸怩怩的性子了，于是干脆伸手一推，把憬深推进了院子。
“憬深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红面的声音，憬深紧张地回转过身，连忙从院子里退了出来。音音看着她那副怂样，不禁在心里吐槽。
红面笑嘻嘻地迎上去，说：“找我有事吗？”
憬深摇摇头，支吾道：“没，没……”
音音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截断了憬深的话。
“有事，憬深找你有事。”
红面率先走进院子，并招呼道：“你们也进来吧，进来说话。”
憬深犹豫着，被音音一推，连着往前进了好几步，差点撞上红面的背部。
红面转过身，憬深立刻拉开距离，头垂得低低的。
音音抱臂看着他们两个。
“憬深姑娘不说话吗？找我有什么事呀？”
“我，我……”憬深往音音的方向瞄了瞄，“音音，音音找你。”
音音噗的一声，她没想到憬深会怂成这个样子。
“你找我？找我吵架？”红面冷冷地问道。
音音嗤了一声：“要不是憬深，我都懒得搭理你！”
红面切了一声，头昂得高高的：“要不是憬深，我都不会让你进我家院子。”
“你滚滚滚。”
音音懒得再跟他废话，她一跺脚，走上去拉着憬深的手，说：“我白劝你了，你倒是说啊，不就几个字的事吗？有什么不能开口的？”
憬深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手指，结结巴巴地才蹦出了几个字：“嗯，我，我，那个……”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音音在旁边插了一嘴：“我喜欢你四个字很难说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炸得憬深整张脸通红。
红面诧异地看着憬深，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憬深姑娘，你……”
憬深什么也没说，捂着脸跑开了。
音音仰天吐出一口长气，这憬深，活得可真累啊，她的勇气去哪了呢？哎，应该在表白前给她听听梁静茹的《勇气》。
红面呆呆地望着离去的憬深，问身边的音音：“真的吗？憬深姑娘她，喜欢我？”
音音白了他一眼：“对，如果你拒绝了她，那就是你没福气，如果你接受了，那我祝福你们。”
“那看来是我没福气了。”红面喃喃道。
“这孩子估计又得自闭一段时间了。”
音音摇摇头，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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