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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宿主是恶魔!
青灯夜照,冷月无声。
泠然峰峰主,乱月仙君容无咎斜倚在桌上,他怔怔地盯着棋盘,黑玉制的棋子一下一下敲击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棋盘容无咎看了几百年,这几百年间,王朝兴覆,星云变幻,他数十年如一日地盯着棋盘叩问天地,只为求心问道。
他忘了很多事,忘了在成为乱月仙君前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是如何踏上修仙之路的,也忘了修仙的目的。
容无咎只依稀记得,几百年前曾有个人坐在他对面,他记不清那人的容貌,但记得那道声音,平和温润,又带着说不出的疏离。
“就算是死局又怎样?只要你不认输那便不算输,没有输就有赢的可能。”
“你并非棋盘上的棋子,我亦非那个执棋之人,没有人能执掌你的命运,除了你自己。”
“不相信?那我们来打个赌……”
声音渐渐远去,思绪骤然纷乱,眼前的棋盘开始变动。
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大火从远端蔓延到手边,哭喊声不绝于耳,炽热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一切又在顷刻间化为沙砾,腾飞的马扬起沙土,马背上的人手持长矛,在血色天幕下冲往大漠深处。
猎猎朔风,烽火连天,焦尸味和硫磺味萦绕在容无咎鼻尖,容无咎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他低下头,两手尽是猩红的鲜血。
此刻,他脚底是无数枯骨,头顶是满天神佛。
“这就是你所求的‘道’吗?”
钟声震颤,眼前的画面悉数散去,只余桌上那空荡荡的棋盘。
容无咎满身冷汗,手中的棋子不知何时被敲碎,他长叹一口气,用手揉眉心。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失败了。
自从容无咎达到蝉蜕后期后修为便停滞不前,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这是每个修仙者突破期都会经历的困境,容无咎在这个突破期卡了快一百年,换作旁人早就放弃修炼,转身隐于仙山之中了。
可是容无咎不愿放弃修炼,他想抓住心中那个虚无缥缈的念想。
俗话说,只有放下心中的执念才能得道成仙,可容无咎却是为了一缕执念才不停修炼。
为了一场记不清赌局,一句模糊的誓言,容无咎在这仙山上呆了一年又一年。
银月高悬,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金色,翅膀扑腾的声音打破沉寂的夜色。
容无咎伸手接住信鸟,看鸟背上的纹样,容无咎辨出那是仙门世族林氏之物。
信鸟在他手指上站稳后发出人声:“峰主,白玉林有邪祟出没。”
似是为了证明信鸟所说的话,钟声二次震颤。
仙门六峰各有一钟,每当四周有妖法波动,古钟便会敲响。
自从三百年前,那个已达蝉蜕后期的邪修“魇”被六峰齐力围剿后,其余的邪祟便纷纷销声匿迹,偶尔出没一两个也很快被仙门处理,六峰上的钟几乎成了摆设。
这次古钟连响两声,不知是意外还是预谋。
容无咎将碎棋扔至棋瓮中,棋瓮里尽是碎子,黑白两色凌乱地搅和在一起。
世人皆知,乱月仙君以棋问道,靠棋法奥妙参悟天地玄机。
可没人知晓,与他性命相连的棋子如今已成一盆碎玉,那昭示未来的棋盘上早已空空荡荡。
“命运么……”
容无咎盯着棋盘喃喃自语,无数残局在他眼前变幻。
死局……死局……还是死局……
他所看到的未来里只有绝望和虚无。
“棋盘上本就不该有棋子。”
记忆里又传来那道渺远的声音,容无咎不再盯着棋盘,转头朝窗外看去。
月儿挂在偌大的秘境里,像黑夜的眼睛,荒芜又孤寂。
“那棋盘上应该有什么?”
晚风将那道声音吹远,夜幕回之以沉默。
容无咎叹了口气,他拢了拢衣袍,顺着月光朝屋外走。
踏着青石板穿过一层层秘境,大大小小的世界露出冰山一角,刻着金文的阵法旋转变幻,最后停留在一片白玉林中。
“各位误会了,楚师弟没有被邪祟控制,此事说来话长,且听我细细道来。”
“前几日天机阁察觉到山下有异样,便发榜让有能之士调查此事,没想到楚师弟竟顺藤摸瓜找着了那个邪祟。”
“为了不让邪祟为祸人间,楚师弟只身一人追杀邪祟,哪知那邪祟生性狡诈,用妖法将楚师弟传至此处。”
“楚师弟行事谨慎,他怕中了邪祟的幻术,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发现自己中了迷药才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休整。”
“我本想顺路来白玉林修炼,没想到恰好撞上楚师弟,楚师弟昏阙前将此事告知于我,我这才知晓此事。”
“楚师弟独自追杀邪祟的行为虽然莽撞,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邪祟用妖法将楚师弟传至此处,一来是为了方便脱身,二来是为了挑拨楚师弟和仙门的关系,各位不要着了那邪祟的道!”
这一番解释让原本满肚子疑惑的弟子们哑口无言。
明明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是慕子苓临时起意编出来的,可偏偏又那么合情合理,连目睹一切的金宝都找不到一丝逻辑漏洞。
金宝暗叹,难怪人家能成为金牌宿主呢,就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都能甩普通人好几条街。
“楚京墨昏迷了?让我看看。”
容无咎从林子的另一侧走出,弟子们见到峰主,纷纷退开为他让出一条道。
容无咎轻点楚京墨的眉心,周遭的声音全部褪去,只余落花之声。
两股不同的力量顺着楚京墨的眉心流入容无咎手中,那力量渺小微弱,修为在结丹初期以下的人很难察觉出来。
那两股力量被容无咎引入神识,凝化成两枚怪异的棋子。
一枚细长蜿蜒,不知头尾在何处;一枚残破不堪,几乎碎成齑粉。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容无咎缓缓睁眼。
“他中了‘恶’的迷香,无甚大碍,回去休养几个时辰就能醒来。”
邪祟亦分等级,杀十人者为恶,杀百人者为凶,杀千人者为灾,杀万人者为煞。
“恶”的法术影响力不算大,就算波动到古钟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可是容无咎明明记得那声钟响将被梦魇困住的他拉出来,那声音不应该是这个等级的邪祟能造出来的动静。
虽然有疑点,但是容无咎没往心里去,毕竟当时心神不稳,很大概率是他听错了,况且那古钟多年未用法力修缮,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峰主,弟子居尚未整理妥当,容弟子先带楚京墨找个地方休养。”
“好。”
于是,慕子苓成功将楚京墨拐回了自己的住处。
“好险好险,差点以为任务要失败了。”
金宝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金灿灿的元宝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一听就价值不菲。
慕子苓听到这动静,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金宝头上。
“你说,这个世界的金元宝值不值钱?”
金宝闻言往后退了几步:“你想干什么?”
慕子苓把金宝堵在墙角,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说我要干什么?你既没有迅速应对各种状况的能力,又没有势必要完成任务的决心。比起让你带我离开这个bug遍布的世界,还是把你换成现有的资源更能发挥你的价值。”
金宝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看到慕子苓脸上“和蔼”的笑容,金宝立马想起系统们对慕子苓的另外一半评价。
“和慕子苓合作得先带几瓶降压药,他的打法很容易让人得高血压。”
“他总喜欢剑走偏锋,我们根本预判不出他接下来会有什么离谱的操作。”
“他很喜欢搞系统的心态,我每次都被他气的想举报他虐待系统!”
现在金宝愿意相信这些评价了,这个宿主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好相处,他骨子完全是一只恶魔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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