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只鬼王做夫君

　　“蛇妖！蛇妖来了！”

　　话音刚落，家家户户都奔了出来，混乱又有序地涌向村口，也就是洛念安来时的方向。

　　洛念安立马放下怀里的兔子，逆着人流而上。有路过的村民让她快跑，她大声道：“大家不要惊慌！我能除妖！我能除妖！！”

　　“别添乱了！你一个女子怎么可能除妖？快跑吧！”

　　“……”洛念安噤声，但脚步不停。听那人的话，这里应该经常遭遇蛇妖侵袭，他一出声，大家也不问缘由，立马跟着跑，可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很快，洛念安就看见了村民口中的蛇妖，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正一圈一圈缠着被困住的妇女，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她们瘫坐在地上，已经被吓到发不出声音。

　　飞升的太过仓促，武器不在手，洛念安只能顺手撇下一根粗壮的树枝，纵身一跃，在蛇妖正张大嘴巴要吃掉自己的猎物时，手上的树枝飞出，正正卡住那张大嘴，紧接着飞身一脚，踹得它往一边倒去，口水飞溅，发出尖锐的爆鸣。

　　洛念安闪身避开口水，踩着蛇尾，拉住那对母女，一用力，将她们带出包围圈，催促道：“快跑。”

　　接着，她徒手去劈那颗硕大的蛇头。只是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洛念安又手无寸铁，一时也找不到突破点，只能尽力拦着它不去破坏周围的房屋，一神一妖打得不可开交，正水深火热，那蛇妖却突然调转方向，飞速往深山里跑去。

　　洛念安立马追上，那蛇速度飞快，追着追着便不见踪影。她被迫停下，戒备着环视四周。此时的圆月已经升至中空，高高地挂在天上，给这片阴森的山林笼罩了一层清冷的光晕。

　　倏而，周遭莫名暗了下去。洛念安警惕抬头望去，眉头随即蹙起。

　　血月？！

　　洛念安正思索为何天现异象，空中却忽然有什么东西飘下，洋洋洒洒，她一怔，凝眸望去。

　　漫天雪白纷纷而下。

　　下雪了？

　　洛念安伸手去接，却只接住一片纯白的花瓣，她捻着花瓣凑近一看，喃喃自语：“白玉兰花？”

　　她疑惑地四下望去，这周围……明明没有玉兰树啊。

　　血月，落花，诡异凄美。

　　尘封的记忆忽地被打开，洛念安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到五百年前那个夜晚，那个小孩子在月光下，在落花中，坚定地说等他长大会保护她。

　　可惜，她没等到他长大。

　　洛念安怔愣着，忽地听到身后有树枝沙沙的声音，她转身，却见着一个黑影从树上摔下来，“嘭”地一声跌在地上。她微微蹙着眉，犹疑着，慢慢靠了过去：“谁？”

　　随着她渐渐靠近，借着月光，那人的身形越发清晰，是一位少年。身着黑底金丝锦袍，长发如瀑，打着卷儿，随意束起一半在脑后，此时他正一手撑着地，垫着雪白的花瓣地毯，坐在地上。他透过纷纷扬扬的落花看来，肤白似花，那五官更如花般美艳。

　　这少年应不是中原人，那五官看着也不是正统的异域人，像是个混血，混的十分完美。

　　“刚刚有条大蛇爬过，好吓人啊。”少年开口声音清朗，隐隐透着三分可怜，像是被蛇妖吓得躲在树上，现在又摔了下来。

　　洛念安仔细端详着他的样貌：“请问，你看到它往那边去了？”

　　“去前面了，”少年往前一指，顿了顿，又缩回手，“我也不太确定，我很害怕，不敢多看。”

　　洛念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回过眸，望着他随意吹落肩上的花瓣，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害怕的人。

　　“......”洛念安一只手背在身后，缓缓握紧成拳，“先不说那蛇，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我啊，”少年一手握住另一只手，活动了下手腕，仰头望着她，“家里被仇家一把火烧成灰烬，我被人追杀一路逃到这里，迷了路。”他说着，叹了口气，“我也不知这是哪里，我逃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甩开......”

　　洛念安打量一眼他那干净如新的衣袍：“你看着不太像是逃命之人。”

　　“既是逃命，我一路上总得多换几身装扮，不若怎么从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呢？”

　　洛念安起初沉默着，欲辨别出他的话语有几分真意，两人视线相交，少年眨了眨眼，露出了个和善的笑。

　　身后的拳头渐渐松开，洛念安的眉头却跟着蹙下，她声音很轻：“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说话间，那少年已经站起身，他随意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闻言动作一顿，看向她，笑道：“是吗？许是我样貌平平，与众人无异吧。”

　　洛念安微微一愣，抬起双手连摆几下，抬头看向他，她没想到这个按人间的算法大抵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站起身会这样高：“怎么会呢，那就是我记错了。抱歉，我记性一直不太好。”

　　“那很好啊，”少年道，“这样可以忘记许多烦心事。”

　　洛念安一下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她抬手指了指天上，“现下天现异象，尚不知缘由，不如你先跟着我吧，待我寻个安全地再离开。”

　　少年抬眸瞥了眼那血月，爽快应下：“好啊。”

　　他跟上洛念安的步子，与她一起肩并肩往山林外走去。

　　洛念安忍不住感慨：“看你年纪尚小，遭此变故，当真不易。”

　　少年道：“你我年纪相仿，只身来抓巨蛇，当真厉害。”

　　洛念安闻言轻笑一声：“年纪相仿？”

　　少年侧目望她，点头。

　　洛念安纠正：“我比你大......得多。”

　　“是吗？”少年抬眉，“真看不出来，那我岂不是要唤一声姐姐？”

　　洛念安思索着，头将点不点。

　　其实，若按人间的规矩，唤声奶奶也不为过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末了，道：“你自便就好。”

　　“姐姐你看，血月消失了。”

　　洛念安抬眸看去，圆月再次清明：“是啊。”

　　她盯着明月看了一会儿，垂下眸，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修长而又苍白的手，手心落着一块油纸包着的月饼。洛念安怔了下，顺着看向身旁的少年。

　　那少年笑吟吟地看着她：“姐姐，你我在这团圆日相遇，实在有缘。这块月饼送给姐姐，祝姐姐中秋安乐。”

　　洛念安心头一颤，这话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弯唇笑着，伸手接下那块对她来说异常珍贵的月饼：“谢谢。”

　　“不客气。”

　　洛念安看向他：“你吃了吗？”

　　“什么？”少年下意识反问。

　　洛念安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月饼。”

　　少年没吱声。

　　洛念安心下了然，将月饼一分为二，递给他一半：“那一起吃吧，也祝你中秋安乐。”

　　少年伸手接过，垂眸盯着手里的月饼看了半晌，侧目瞥见一旁的洛念安正吃得开心，微微勾唇，才将手里的月饼送入口中。

　　“好吃。”洛念安弯眼笑着，由衷高兴，随口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中秋节吃到月饼了。”

　　“……”少年动作一顿，深深地望着她，忽然道：“是我不好。”

　　“嗯？”洛念安疑惑看他。

　　少年却是笑笑，扬了扬手中的月饼：“应该多带一个。”

　　“足够了。”洛念安也笑，一时也没觉察出话中的不妥。说着，她看向少年，“对了，还没问你如何称呼呢。”

　　少年道：“我姓苗，单名一个驰字。姐姐可以唤我小驰。”

　　“苗驰。”洛念安喃喃重复着，轻笑道，“好名字，很适合你呢。”说着，又自报家门，“我姓洛，名念安。”

　　苗驰笑道：“姐姐的才是好名字。”

　　洛念安微微笑着，想着，从手腕上退下来一串朱砂手串，摊在手心里，递到苗驰面前：“实在不好意思，出门在外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在身上。初次见面，这个送给你，谢谢你的月饼。”

　　苗驰垂眸看了一眼那串手串：“朱砂？”

　　洛念安点头：“对的。说来也不怕吓到你，我在外总是会碰见鬼，才戴在身上辟邪的，如今它也算是开过了光，希望能够保你平安顺遂，还望你不要嫌弃。”

　　苗驰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复又接过那串朱砂手串。手串上还残留着洛念安身上的温度，他摩挲着，将其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笑道：“谢谢姐姐，我很喜欢。不过这个姐姐给我了，那姐姐怎么办？”

　　洛念安朝他伸出了另一只手，光洁白皙的手腕衬得那抹红色愈发鲜艳：“我还有一串，不过现在已经不太需要了。”

　　“嗯？”苗驰挑眉，须臾，又道，“也是，姐姐人美心善，胆识过人，功夫了得，又怎会怕这些东西？”

　　洛念安猛地被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路过遇到了，恰好学了点本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谈笑间，二人已经回到那座小村，村民们见大蛇被打跑，又纷纷返回自己的家园，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在讨论些什么。那对母女一见到洛念安，立马迎了上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就要弯腰磕头：“多谢……”

　　洛念安忙伸手扶住她：“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这边刚给这对母子扶起来，那边村长又带着人围过来，一堆人对着洛念安乱七八糟地拜了一通，又七嘴八舌地夸了一番。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路神仙？竟然能一人击退蛇妖。”村长弓着腰，恭恭敬敬地问道。

　　洛念安摆摆手：“不是哪路神仙，小小修行人士。”停顿片刻，她问道，“这蛇妖在这处祸害已久吗？”

　　众人连连点头。

　　洛念安眉头一蹙：“难道就没人来管管？”

　　村长叹了一口气：“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根本供不起神仙。就算供了，功德不多，也没人理的。”

　　“……”洛念安抿唇沉默。

　　她早发现，神界之上神上仙，许多都是拿钱办事，钱不够，任由信徒在神像前日夜祷告，也会装作没听见，不知情。

　　如此下来，说白了，就是让富者更顺遂，穷者更挫磨。

　　洛念安回神，出声道：“我知道有一位上神是不论功德多少的。”

　　村民纷纷睁大眼睛：“谁啊？”

　　“哪一位啊？”

　　“现在天上还有这样的神仙吗？”

　　“当然，”洛念安微微一笑，“她名号珈洛，乃珈洛公主。我……我就是供得她。”

　　她说完，正心虚着，但又觉得宣传宣传自己也不为过，却忽然注意到身旁之人在偷笑。她正要扭头去看，就听见有人道：“珈洛公主？没听说过，保什么的？”

　　“保……”洛念安一时语塞，也说不出来能保什么。

　　“既是女神仙，那能求子吗？”有女子问了。

　　洛念安连忙摆手：“不太能。”

　　“求一个如意郎君？”

　　“不能。”

　　“那……求高中？”

　　“也不能。”

　　“什么嘛，什么都保不了，供她有何用？”

　　“……”洛念安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却听见身旁的苗驰忽然出声：“净求些没用的东西。这位姐姐胆识过人，武艺了得，你说她所供之神能保什么？保你的命。”

　　那女子被怼的不出声了，看了一眼苗驰，闹了个大红脸，迅速低着头往人群后挤去。

　　洛念安心底不禁泛起暖流，给了苗驰一个感激的眼神，却听村长疑惑问道：“这位是？”

　　洛念安怔了下，看向苗驰，迟疑着：“这位是……”

　　苗驰眼含笑意，歪头问道：“怎么了姐姐？”

　　村长恍然大悟：“原来是仙人的弟弟啊。”

　　“……”洛念安忍不住抬手搔了搔面颊，没吱声。

　　村长疑惑的声音再次传来：“方才好像没见到仙人身侧有人呐。”

　　人群中有人道：“方才大家急着逃命，看错了也说不定。”

　　“也对也对，”村长一拍脑袋，“老糊涂了你看。”他言归正传，叹道，“我们这里穷，供不起什么神仙，这位就算不论功德，信徒那样多，她又何时能听到我们的祈愿呐？这蛇妖来了也只能听天由命啊。”

　　洛念安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正想说其实她没有信徒，但又怕说出来大家更不信她了，正犹豫着没出声。

　　村长挤了半天眼睛没人看，干脆直接开口道：“这位仙人，你是因何来到这里的？”

　　洛念安想了想托词，微笑道：“云游四方，路过。”

　　村长面露喜色：“可是没有固定住处？”

　　洛念安点头，以前到有个临时落脚点，但现在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到达。

　　村长面上喜色更甚：“那仙人不如暂居这里，若是那蛇妖再来，我们也就不怕了。”

　　这话一出，村长身后之人纷纷“是啊是啊”“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洛念安实在是盛情难却，如今也确实没处可去，便应了下来。她婉拒了村长提议把自己的屋子给她住后，定下了有人说的村东旧屋。

　　村长带着洛念安走，苗驰自然而然地跟上。那只小兔子还停在原地，洛念安瞥见它，又走过去将其抱起。

　　洛念安本来用靠着苗驰那一侧的胳膊抱它，可它不知为何，一直在怀里瑟瑟发抖，她心下疑惑，将它举起来看了一眼，又换了一边抱它，这兔子立马不抖了。

　　苗驰瞥了它一眼：“这是姐姐养的白兔？”

　　洛念安摇摇头：“不是，路上捡的，觉得可爱，就带着了。”

　　苗驰笑了笑。

　　这座村子不大，很快就到了那个村东旧屋。屋子挺破的，院中有一颗白玉兰树，莫名有些熟悉。洛念安盯着这里看了许久，忽然问道：“劳驾，请问这村子叫什么名字？”

　　“白玉兰村。”

　　洛念安怔住，好半晌，才又问：“一直是这个名字吗？”

　　村长道：“对啊，从祖上就是这个名字。”

　　“……”

　　可是这个村子已经没有白玉兰树了，只有这个小院有这么一颗。但这房子，绝对不是记忆里那一座。岁月长河奔腾不息，一切都不一样了。

　　时间仿佛凝固，直到意识缓缓流淌，洛念安才发现村长已经走了，而一旁的苗驰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她回神。

　　“抱歉。”洛念安道，“突然想起一些往事，和一位故人。”

　　“哦？”苗驰抱臂走到那颗白玉兰树下，驻足，回首望她，问道，“姐姐来过这里？”

　　洛念安点头，轻声道：“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候我身边还有一位小孩子，后来有一日，他忽然消失不见了。”

　　“他死了吗？”

　　洛念安摇摇头，垂眸掩下眼中的伤感，低声道：“不知，我找了他许久。如今，肯定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树下的苗驰没有说话，只看着她。

　　洛念安反应过来，忙摆手道：“抱歉抱歉，故地重游，一时有些感伤。”

　　“无妨。不过我想，他一定是回来过的。”

　　洛念安看向他，面露疑惑。

　　苗驰笑了笑，继而道：“姐姐没有听说过吗？人死后，魂魄会回到所念之人身边。”

　　洛念安垂下眸：“我们相遇的时光只有五年。或许离开我后，他有新的际遇，长命百岁，儿孙满堂。”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心里多了几分安慰，“如此，离世后，便不会想着回来看看我了。”

　　苗驰却没有搭话，只垂眼凝视着自己手中的落花。

　　沉默之际，村长又带着一群人回来了。他们一来就不由分说地开始干活，乌乌泱泱，场面依旧混乱又有序。

　　洛念安想去帮忙，但又插不上手，一个二个都让她歇着别动。于是她就和苗驰两人并排坐在白玉兰树下，一起抬头赏月。

　　“团圆之日，姐姐何故只身在外？”苗驰忽然出声询问。

　　洛念安微微侧了侧目，视线又移至圆月之上：“我向来都是一人。”

　　身侧之人侧目看来，声音微沉：“向来吗？”

　　洛念安看过去，对上他的目光时微微一怔，她愣愣点头：“是啊。”

　　“姐姐的父母呢？”

　　洛念安揉着怀里的兔子头，无奈轻笑：“我与他们之间闹了些误会，分开了许久，如今倒是能够重聚，可我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苗驰却是没再说什么，转而继续看向月亮。

　　洛念安低头逗着怀里的兔子，主动挑起话题道：“你仿佛不是中原人。”

　　苗驰道：“我父亲是九黎族人，母亲是中原人。”

　　洛念安弯唇：“难怪呢，都说九黎族人貌美，你也生得这样好看。”

　　苗驰怔住，垂眸看过来，忽地轻笑一声：“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夸我。”

　　洛念安睁大双眸：“不应该吧。”

　　苗驰抬起胳膊垫在后脑，倚着树干，轻叹一声：“我小时长得丑，丑极了。”

　　洛念安虽然对这句话深表怀疑，但还是道：“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大应该也是一样的。”

　　苗驰轻笑：“也许吧。”

　　洛念安眨了眨眼，跟着弯起唇角。这时，村长走了过来：“仙人，已经打扫好了，您看看需要添些什么？”

　　洛念安站起身：“我姓洛，名念安，唤我名字便好。大家都辛苦了，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那好，洛仙人，我们就先回去了。”

　　洛念安沉默了一下，笑着道：“好的，大家慢走。”

　　一群人又乌乌泱泱地出了院子，各奔东西去了。院子里一下子空荡荡，只剩下洛念安与苗驰两两相望。

　　苗驰随即动身：“那姐姐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洛念安愣了愣：“你去哪里？”

　　苗驰似乎思索了下：“不知道，我随意在路边凑合一晚就可以。”

　　“......”洛念安眨眨眼，“这是何苦，不如就留下来随我一起暂住？”

　　“那好吧。”

　　这人应得这样快，倒是让洛念安怔了下，她总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一时又理不清。

　　苗驰面上的笑意转瞬即逝，洛念安没看明白他这个笑中的意味，转而进了屋，看了一圈，发现确实是最大程度地打扫干净了。

　　门口的土灶旁堆放着干干净净地稻草，应该是用来生火的。

　　洛念安弯腰放下兔子，抱了些稻草，苗驰跟在后面也拾了一些，随即便见着洛念安在角落处蹲下，往土地上铺稻草。

　　她抬头望他，笑了笑：“条件不太好，今晚估计只能睡稻草了。”

　　苗驰也笑：“无妨，姐姐别动了，我来吧。”

　　他动作很快，给洛念安铺了厚厚一层，而后又在房间的对角随便铺了铺，便躺了上去，抬起胳膊垫在脑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房间不大，虽然是对角，距离也没有太远，却是最大限度的远了。

　　洛念安刚准备躺下，苗驰却忽然坐了起来：“姐姐睡不惯吧？”

　　洛念安愣了愣，脱口道：“睡得惯啊，马路我都睡过。”

　　苗驰却是沉默，半晌，忽然起身：“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洛念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犹豫片刻，躺了下去。果然，没一会儿，苗驰又进来了，但这次肩上却扛着一大包东西。洛念安有些惊讶，坐起身，看着走过来的苗驰，刚想开口问，便听见他道：“姐姐，起来一下。”

　　洛念安懵然起身，看着苗驰掏出枕头铺盖，嘴巴都张大了，惊讶了好半天，那头一张简易小床都铺好了，她才反应过来：“你从哪弄来这些的？！”

　　“找村民要的。”苗驰站起身子，随手将袋子扔在一边。

　　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不过见那铺盖枕头的布料做工，确实像是村民之物，但看着也应该是那户人家里顶好的了。

　　洛念安张了张嘴，缓缓道：“这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就算不好，那也是我要的，自然和姐姐无关。”苗驰说着，拾起袋子扔在土灶旁，又走回对角处，和方才一样躺下，“时候不早了，姐姐休息吧。”

　　“……”洛念安看向他，“你不需要吗？”

　　“我皮糟肉厚，怎样都能睡。”

　　他衣着不凡，一看就知家境优渥，实在是不像一个万分随意之人。但洛念安也不好再多说，只是抱着铺盖走过去，轻轻盖在苗驰身上：“我不怕冷的，这个给你。”说完她就起身回去，躺在床榻上，轻声道，“晚安。”

　　苗驰侧目过去看她，微微一笑，低声道：“姐姐晚安。”

　　今日一天又是雷劫又是蛇妖，洛念安实在是累，很快便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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