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我们

　　开学第一节数学课，庄子悦讲完期末卷后小调了一下座位。
　　“王安之坐学委旁边的位置，祁景坐萧琰旁边，李梓欣和夏一梦坐同桌......”
　　......
　　萧琰一觉醒来就发现在自己身边换了个同桌，一整天脸都是臭的。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下课铃刚响王安之就跳了起来，拉着萧琰去奶茶店吹空调打扑克。
　　“萧琰，你脸怎么这么臭啊，谁惹你了?”
　　“你哪只眼看见我脸臭了？”
　　王安之看了眼萧琰的表情：“两只......”
　　萧琰：“......”
　　手机忽然响起，是李梓欣打来的电话。
　　王安之手指动了动，按下通话键。
　　“快来门口奶茶店，他妈的隔壁技校那群傻逼来找事了，被堵这儿了！”
　　萧琰。熄灭了刚打着的烟：“走吧”
　　奶茶店门口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张旭和李梓欣毕竟只是两个人，面对对方十几个人还是比较吃力。
　　张旭：“他妈的萧琰他们什么时候能来啊！！”
　　李梓欣用脚踢倒一个绿毛，不轻不重的笑着：“马上了，少说两句吧，一会儿有你笑的。”
　　“......”
　　门口的人忽的散开了。
　　王安之把书包扔到角落，撸起了袖子：“你们他妈的——”
　　萧琰直接懒得废话，从身旁顺手拽了个椅子，一脚踹开趴在地上的平头，踢倒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身后被狠狠的用棍子抡了一下，萧琰并没有感到多痛，他踹开扑上来的人，转身和身后的人扭打起来。
　　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的平头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折叠刀，冲上了战场。
　　刚刚被棍子打到的地方还真是倒霉，即使是折叠刀，锋利程度也毫不逊色。
　　平头下手重，脑子也残，刀刃没入的不浅，再加上他的大幅度动作，划得也很长。
　　萧琰抿了抿嘴，又是一脚，把不满全部发泄到扑上来的一个倒霉孩子上。
　　“喂喂，附中的，干什么呢在这儿？！哎哎，那几个哪个学校的，还打群架？——萧琰，怎么又是你？？？”
　　胡沙刚刚好一点的头又痛了起来：“你们哪个学校的？隔壁的是吧，明天我就去找你们校领导，简直无法无天了！”
　　隔壁技校的人眼见占不到便宜，再加上对方领导都来了，心里也没底，一个比一个狼狈的逃走了。
　　胡沙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四个学生，火气凶猛的燃了起来。
　　“你们四个怎么回事，放学了不回家在这儿打群架，特别是你，萧琰，我上午才说过吧，你属金鱼的，什么记忆？！”
　　刚才打的太爽，萧琰这才发觉身后那伤真的挺痛的。
　　他面无表情的接过背后老板娘递过来的纸巾，往背上怼，很用力。
　　萧琰皱了皱眉头，一句脏话止在嘴边，在瞟到胡沙后又咽了回去。
　　怎么会有傻逼十来个人堵俩人还带刀，还他妈真用到人身上了。
　　胡沙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头又大了一倍。
　　“受伤了？严不严重。”胡沙走到他身后，想要看伤口。
　　萧琰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没，没事。”
　　他看了一眼屋外，天已经黑彻底了。
　　繁星挂在黑夜，路上少了幽凉。
　　“胡主任，不早了，您早点回去睡觉吧。”
　　胡沙盯着他，想不明白这小子是中什么邪了，竟然学会尊重老师了。
　　胡沙看了眼手机，八点了，确实不早了。
　　他咳了一声：“行，都回去吧，这件事我明天找你们班主任——还有你，萧琰，你单独写一份三千字检讨，明早在升旗仪式上好好反思！”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明早十点的升旗仪式必须过来，听明白了没有？”
　　“哦。”
　　萧琰实在没什么心情，淡淡敷衍了一声。
　　——
　　家里的灯是暗的，应该没人。
　　萧琰拿起钥匙打开了门。
　　屋内一片狼藉。
　　酒瓶，烟头，垃圾扔的到处都是，桌上摆着还未收起来的麻将摊。
　　他的门是单独用锁锁起来的，萧琰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串属于他的钥匙。
　　打开门，屋里很干净，东西很少。
　　一张桌，一张床。
　　萧琰坐到书桌前，把兜里的东西掏得一干二净。
　　一把小刀，一包没拆开的烟，还有两只打火机。
　　门铃叮叮的响了起来，萧琰不耐烦的去开门：“谁?”
　　看清来人后他愣在了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
　　胡沙站在他家门口，晃了晃手机，一字一顿道：“来，家，访，顺便向你父母反映一下你的近期表现情况。”
　　萧琰的脸色瞬间变得奇臭无比，他想要关门：“没人！”
　　“欸，怎么，没人就不能请我进去坐坐？”
　　一大一小在门口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小琰？你站门口干嘛？”
　　盛源站在两人前面，手中带着一个小男孩。
　　胡沙微笑着，上演了一幕经典变脸：“家长你好，我是萧琰的年级主任胡沙，想和您聊一聊关于萧琰的事情。”
　　“哦哦，胡主任您好，您快进吧，”盛源反应过来，表示迎客，她拉了拉小男孩的手，“小洛，你先和哥哥一起玩啊。”
　　萧琰满脸不情愿的让开了道。
　　一进屋他就把自己锁到了房间，小孩想缠着哥哥玩，被萧琰丢弃在客厅看奥特曼了。
　　盛源坐在沙发上，略显拘束：“主任，小琰他不太会和人说话，家里也没人管，实在给您添麻烦了。”
　　胡沙明显的听出什么，一顿：“萧琰他......”
　　盛源朝萧琰的房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胡沙：“我是他姑姑，他爸爸刚被他送到监狱，判了两个月，我来暂时照顾他。”
　　胡沙敏锐的感觉到话中的怪异，但也没追问，只是反映了一下萧琰在校期间的情况及表现：“萧琰他在学校的表现......”
　　......
　　萧琰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抽着烟。
　　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不耐烦的起身从床上捞过手机打开。
　　【王安之：群里的兄弟都在不？@Y.】
　　【张旭：王安之你什么意思，怎么只@萧琰啊，哥几个不是人？】
　　【王安之：这不想找人上网打游戏吗，张旭，你有空没。】
　　【Y.：在胡沙在家访，想干什么】
　　【王安之：这么惨，一会儿不会来我家吧】
　　【王安之：开局游戏，来么？对了萧琰，你怎么不在学校啊。】
　　【Y.：寝室现在进不去，刚开学，宿管还没来，下周才能住】
　　【Y.：去，我去找网吧，你先玩】
　　【张旭：有空，咱俩先开一局。】
　　【王安之：俩人玩没意思@所有人想玩的都来啊。】
　　【李梓欣：加我一个@王安之。】
　　【左叶：哪个游戏，我也来。】
　　【王安之：英雄联盟。】
　　【李梓欣：low不low啊，几百年前的游戏了。】
　　等到萧琰从房间里出来，胡沙已经离开了。
　　......
　　“萧琰啊，今晚包夜吗？”
　　老小区门口的网吧萧琰几乎天天去，久而久之，老板也认得他。
　　“嗯。”
　　“那你得等一会儿了，今天人多，给你找个好点儿的位置。”
　　“嗯。”
　　萧琰站在网吧门口没事干，干脆上街溜达一圈。
　　老社区的大街也够热闹，路边卖什么的都有，熙熙攘攘五花八门。
　　萧琰随便拐进一个便利店，拿了两包烟和一瓶矿泉水。
　　出来后仍是漫无目的的溜达。
　　于是溜着溜着，萧琰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不认识路。
　　他属于典型的路痴，走过的路一转头就忘。
　　“啧，真他妈倒霉。”萧琰看了眼手机，只剩百分之一的电量，马上关机，他皱着眉头往回拐。
　　这一片居民区人挺多，但这个小路上却是一人没有，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出的吠叫。
　　萧琰恨不得穿越到一小时前打当时的自己两巴掌。
　　“汪汪！汪汪！”
　　犬吠声离他越来越近，萧琰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发现不远处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不会鬼打墙了吧？
　　“你怎么在这儿？”
　　“鬼”缓缓转身，手中牵着一只阿拉斯加犬，声线听起来很熟悉，一股欠揍的感觉。
　　萧琰抬头，看见了他的同桌。
　　“我，那个，”萧琰一时语塞，想了两秒还是选择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儿？”
　　“遛狗，”祁景晃了晃他手中的绳子，又重复一遍，“你怎么在这儿？”
　　萧琰;“......”
　　他一字一顿道：“我。路。过。”
　　祁景盯了他两秒，，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哦。”
　　他转身想走，就被他同桌摁住肩膀，满脸通红的小声问他：“你知道从这条路该怎么到老街区吗？”
　　他想了两秒：“这不就是？”
　　萧琰：“......”
　　想了想，萧琰还是觉得从这绕出去比男人的面子要重要的多，于是小声地说。
　　“我的意思是，街区大门。”
　　祁景同学沉默片刻，抬脚往前走去。
　　萧琰懵了，赶紧跟上他：“喂，你倒是告诉我啊！”
　　“跟上，”祁同学斜看他一眼，“你不是要出去？”
　　萧琰急忙跟上。
　　两个少年并肩走在黑暗中的小道上，旁边奔跑着一只狗，画面莫名的和谐。
　　祁景看了眼身边的人：“你家在这儿附近？”
　　“嗯。”
　　他默然片刻，手一直插在兜里，一封浅蓝色的情书被他紧紧捏着，指尖用力，有一丝泛白，想递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萧琰，你...讨厌同性恋吗？”
　　萧琰愣了两秒：“能接受，不讨厌，怎么了？”
　　他好像听出来了什么：“你喜欢男的？”
　　“嗯。”
　　黑暗中，祁景听见自己应了一声。
　　“我们学校的？”
　　“嗯。”
　　萧琰想了两秒：“为了报答你今天给我指路，说吧，喜欢谁，我打探打探。”
　　“我……算了吧。”
　　萧琰;“......”
　　欲言又止，有戏！
　　萧琰：“你什么你，说啊”
　　“算了。”
　　萧琰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这件事说出来可能有些难以接受，还是算了吧。”
　　萧琰：“？”
　　什么算了？您说一句话了吗？算了个屁！
　　萧琰默了两秒，想不出来该如何搭腔，正巧走到了熟悉的店门前，“走了，不送。”
　　祁景站在原地静了两秒，在狗的狂吠下默默往回走。
　　衣兜里的情书被他捏皱又顺平，他叹了口气，自嘲般笑笑，终是没说出来的那句话在心底默念万遍。
　　来到熟悉的店里萧琰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祁景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说出……
　　“卧槽，我在想什么！”
　　萧琰差点当街甩自己一巴掌，想死的心都有了。
　　世界疯了，我也疯了。
　　萧琰打开英雄联盟，把里面的人都当做祁景来杀。
　　于是退了游戏，他的私聊就收到了数十条消息。
　　【王安之：尼玛的萧琰，老子跟你是一队！！！】
　　【王安之：老子他么就是你的一条狗，你他么的杀老子干嘛！！】
　　【王安之：我他么惹你了？！你什么意思！】
　　……
　　【Y.：滚。】
　　【王安之：呜呜，没爱了T-T】
　　【Y.:想死继续说。】
　　【王安之：......】
　　【王安之：萧琰，你人呢？又被人堵了？在吗在吗在吗？？？】
　　【Y.：滚，不玩了，睡了。】
　　【王安之：……兄弟你是真可靠啊！】
　　【王安之：对了，我也想住宿，你住的那个寝室还有几个空床啊？】
　　【王安之：到时候一起住宿呗。】
　　【王安之：您人呢？】
　　【Y.：有空位，随你。】
　　【王安之：嘿嘿，行嘞，明早就找子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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