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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内宅妻妾谈时世理案牍知府缱春情
晨光暖煦,透过窗棂洒进内室。
叶夫人正倚着花梨木炕桌,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出神。
见池月款步进来,她唇角攒起笑意,腰身微动似要起身,最终只招了招手,“好妹妹,快过来坐。”
自发梢扫至裙裾,叶夫人的眼神从探究到失望。
池月已经摸清了她的心理变化:以为老公一上任便迫不及待抬进门的小妾是个什么妖艳狐媚子,谁料不过是姿貌清秀的寻常模样,还没自己漂亮。
叶夫人确实这般想,夫君素来端方,不好女色,只说这丫头曾有恩于他,如今落难。
如今看来,倒真是为报恩才纳的妾。只是昨夜那般缠绵,连她派人去请都迟迟不回,想来是新鲜劲儿未过。
毕竟,妻不如妾嘛。
余光微瞥,池月心底暗叹,贾雨村可真有眼福。
这位叶夫人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乌发挽成坠马髻,一丝不苟,容长芙颊上嵌着一双秋水明眸,琼鼻樱唇,明艳端庄,倒是大家夫人的品格。
池月忙屈膝跪地,姿态低的不能再低,“奴婢来迟了,请夫人责罚。”
叶夫人温温柔柔笑,“快起来。莲心看座,给姨娘倒茶。老爷早起吩咐我,妹妹初来乍到,诸事不熟悉,今日不必过来请安。我却高兴得很,恨不能早相见。请妹妹来倒不是为了别的,刚找了几块料子,听说妹妹针线极佳,何妨为老爷做身衣裳,一来显示妹妹贤惠,二来老爷定高兴得很。”
池月双手忙接过料子,回身给了碧蝉,面上笑意盈盈,“夫人抬爱了。难为夫人看得上,只是奴婢小门小户出身,只会粗陋活计,夫人不嫌弃就好。若有其他针线上的事,尽管吩咐奴婢,奴婢愿意为夫人效劳。”
叶夫人这才脸色稍霁,语气真诚了几分,“如今你是正经姨娘,不必口称奴婢。等改日老爷摆酒为你开了脸,你就是正经主子,以后家事,还得妹妹帮我分担呢。”
池月继续谦卑,“妾身不过是夫人买来的,不敢说分担,如要使唤,全凭夫人差遣。”
叶夫人笑,“你是个懂事的。来,坐我旁边,咱们说说话儿。听说你是姑苏人?怎么就到了如州?”
池月替叶夫人将茶满上,斜签着身子坐在榻边,“我是自小被卖到姑苏甄家为奴,原籍哪里,我竟也不知道。”
“隔壁葫芦庙炸供品失火,将我主人家烧成了瓦砾场。主人便带我们到下面庄子上安身,没想到近年不太平,天也不好,不是水就是旱,田庄倒成了拖累。况且强盗一波接一波,把我们唬的晚上睡觉必得两个人值夜。我家土地不少,被附近强盗占了去,谁敢要回来?日子不好过,鼠窃狗偷更是多,我主人的嫁妆都丢了不少,知道是谁偷了也不敢寻。”
叶夫人叹息,“我也有听娘家人说乡下乱。就无官兵剿捕吗?”
池月摇头苦笑,“官兵不来倒罢了,不过丢了田失了地。官兵若来,三天两头搜查,日日不得安宁。说是询问详情,为民做主,哪一次来不得好吃好喝招待?又白白赔了许多孝敬银子。谁敢再报官让他们查?不如打碎牙往肚子咽了。”
叶夫人吃惊,“如今竟乱成这样?”
池月道,“天下一二等繁华地的姑苏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倒不好说了。我主人夫妇二人商议,田地被抢只是开始,以后怕是更不好过,损失更多,不如将田庄折卖了,另寻生路,也好过打不下粮食又有强盗惦记。于是将所有庄子都折卖了银子,将家中几个奴仆散了,只带了我和另一个奴婢投了大如州来,听说如州比起苏州还太平些。如今在此地已住了二年。”
叶夫人叹息,“我们从京中一路过来,确实不太平。老爷一上任便忙了一天,到晚间才回后面吃了饭,又忙去了。”
池月心里吐槽,大奸臣真时间管理大师,公务劳累一天,晚上还惦记着让小马仔立刻去找初恋。
两人闲话家常,池月渐觉这位主母并非刻薄之人。
娇妻自古便含酸。自己夫君一上任便抬了个小妾,她难免心存芥蒂,但见她懂事,反倒放下心来,存了笼络之意。
大家出来的主母,即便是庶女出身,对待小妾,外面的形象拿捏的也是极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在外面垂手侍立的莲心蕊珠忙打帘子,“老爷回来了。”
池月连忙起身,贾雨村已抬脚进来,“聊什么呢,说的这样热闹,我也听听。”
叶夫人替他脱了外衫,“正说妹妹如何到了如州来呢。老爷今日不忙?这样早就回来了。”
贾雨村接过池月端来的白瓷盅子,吹了吹嫩绿芽尖,“有几个案子胶住了,我需得理理头绪,不妨歇一会,来看看你们。拿这料子做什么?”
叶夫人笑,“我说妹妹针线好,让她给老爷做身家里穿的衣裳。老爷您看妹妹身上穿的这件就是自己做的,针脚又细密,裁剪又合身,绣的也精致,比我的手艺可好多了呢。”
说着拉了池月衣袖给贾雨村看。
贾雨村笑了下,“苏州女孩子,自小便精于针线。娇娇八岁便到了苏州,耳濡目染,又有封夫人教诲,自是极佳。昨儿收的贺礼我看有几匹好缎子,给你们一人裁两身衣裳。”
叶夫人笑,“老爷先别忙着我们的事。倒是妹妹娘家那边,可得照拂些。”
贾雨村点头,“这我已虑到了。刚进来时候让张二从账房领了两封银子给那封肃。一会再打点些礼物,送与封夫人。”
叶夫人道,“何妨请莲心蕊珠过去走一趟,请封夫人好生将养,慢慢寻找女儿下落。”
贾雨村含笑赞许,“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转向池月道,“我去书房小憩一会。娇娇过来,你是识字的,将案上的公文一一念与我听,这会子觉得眼睛有点乏呢。”
池月用眼神询问叶夫人,叶夫人含笑挥手,“你去罢,我是不愿意看那些公文,无味至极又啰里啰嗦。我这会子还要理一理昨儿收的东西。”
池月忙打了帘子请贾雨村出门,顿时如释重负,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她1米68,个子在女孩子中算高的,然而目光比了比,还不到前面男人的肩膀,他得有一米八还多。
书中写他相貌魁伟,果然不虚。
这人步履从容,闲适淡定,有种胸有丘壑的气度不凡。
池月暗暗惋惜,如此人物,怎么就是个大奸臣呢?
书房内,贾雨村斜倚窗边竹榻,池月却没去案上拿公文,而是娇娇柔柔地挨过去,纤指轻按他太阳穴,又乖巧又媚气。
贾雨村握住她柔荑,似笑非笑,“你可真懂事,连夫人都被你拿下马来。”
妻妾和睦自然最好,省的他悬心家中。
早上夫人有意试探,他自然是无声回应,让她知道自己绝不是眼浅耳软之人。
池月摆出一股子媚劲儿,嗓音又软了三分,半是娇嗔半是抱怨,“听说夫人叫妾身过去说话,可吓坏人家了呢。没想到夫人又美又和气,老爷真是好福气。妾身也有幸,碰到这样好的夫人。”
贾雨村嗤笑,“夫人自是好,可没你妙。”
池月哦了声,尾音上扬,枝枝蔓蔓的。亲密依偎在他胸膛,她眼波流转,引着他的手从粉颊滑至玉颈,一路逶迤而下,“哪里妙?”
贾雨村反客为主,索性将她的手强行放在她身体最柔软处,“这里,拥雪成峰,丘壑之美,探访才知绝妙。”
又将她的手带到柳腰,“款款摇曳之姿,甚美。”
池月脸登时羞红,嗔道,“人人都说夫君清正呢。原来惯会说这些浪荡话取笑人。”
贾雨村嘴角,“为官清正与闺房之乐何干?你昨晚不也很喜欢吗?”
一边说着,一边将她调整了个姿势。
池月觉得羞耻,反抗了下,倒被他半强迫着又换了个姿势,“不喜欢?那这个呢?”
这个更羞人了。
如果继续反抗,他绝对能换更多。池月索性闭上眼,“请君采撷。”
他指尖碾过樱唇,蹂x的红润欲滴。将胭脂有意无意抹在胸前瓷白腻滑的肌肤上,看上去有些凄艳之美。
“娇娇,你说错了。应该是,愿君多采撷。”
……王维都想掀了棺材板骂人。
两人旖旎周旋,连午饭都摆在了书房。
池月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气息,毕竟真的很有安全感。
她忙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在这个时代,我只是个小妾,现在必须讨好依靠他。等我以后翅膀硬了,必须让他跪搓板报当年做小伏低之仇!
就目前来看,此人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人神共愤的事情,自己凭什么先入为主给他打贬性标签呢?
如果他一直这样清正高洁,这样风流人物,不失为一个妥善依靠。
池月摇摇头,自己不可能影响他,改变他。
原著命数难改,他的变动将会影响整个剧情,自己莫轻举妄动。
有一点点遗憾呢。
这种遗憾让她读公文都显得有气无力,贾雨村觉察到她情绪低落,“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池月只好回,“我虽是个奴婢,但封夫人待我极好,我有心要学别家妇人,三日后回门看看,解我思念之情,又怕不合规矩,惹夫君夫人不悦……”
贾雨村笑,“我当是什么事,回门的事我已安排妥当,后日一大早,便让小厮送你回去。我因要去岳神庙提个人问罪,就不陪你了。过几日我若忙完这一河滩案子,便去接你。你安心在封家住几日,不必担心其他。”
池月泪眼汪汪扑他怀里,“郎君,你真好。嘤嘤嘤,无以为报,我要自荐枕席。”
贾雨村摆手笑,“罢罢,和你一折腾,半日又过去了,我这知府还做不做。”
池月老老实实研磨,看他迅速处理案牍,批完一些,她便交由门外小厮送前堂。
她忍不住问,“郎君,我刚看到一封文书,说有人向上面弹劾你纳本地女为妾。这个……严重不严重啊?”
贾雨村笔尖一顿,继续批写,头也未抬道,“你如何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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