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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见面
被兄长摸了头的江淮，神情肉眼可见的软和下来，从一开始炸着毛的刺猬，转变成了后来温驯的猫咪，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低下头，嘴唇翕动，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看了看眼前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江安河很快就知道，江淮为什么要站在外面了。
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推开门后，就在里面见到了两个神情激动的家长，此时正怒气冲冲的说着什么，以及他们身后站着的，一个头打绷带的学生。
而座位上努力安抚对方情绪的男人，大概就是苏秘书嘴里的徐老师，也就是江淮的班主任了。
见到他，屋内的人顿时就止住了话头，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成功地让江安河的脚步顿了顿，他望了身后的人一眼，后者则心虚的不敢和他对视。
江安河心里对自己被叫来这件事有了底，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找教学楼耽误了一会儿功夫。”
徐老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推了推脸上的镜框，见状忙问道，“您就是江淮的哥哥？”
“是的。”江安河上前几步，和对方握了握手，“您好，很抱歉今天才来学校见您。”
徐老师忙回道，“您好，您好。”
就在两人寒暄的时候，对面的家长却突然拍了拍桌子，不满的嚷嚷道，“你们父母呢，孩子在学校闯了这么大祸，他们家长连个面都不露，这像话吗？”
徐老师面露尴尬之色，他显然知道江淮的情况，因为觉得是人家的隐私，加上这个年纪的孩子比较敏感，所以他事先也没有和另外一边的家长讲。
他朝江安河尴尬的笑笑，有心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但江安河却十分平静的开口，“他们前段时间去世了，现在我是江淮的监护人，您们有事和我谈就行了。”
谁能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
果然，他这话一出，对面的家长就面面相觑起来。
江淮咬着嘴唇，握紧了身侧的拳头，眼眶也悄悄变红了。
江安河注意到这一点后，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后者看了他一眼后，勉强扯出一抹笑，随即用胳膊大力的擦了擦眼睛。
受伤的男生脸上有些不安，他动了动，似乎想过来，却只收获了江淮一记狠狠的瞪眼。
男生的爸爸看到江淮狼崽似的眼神，再看看自己因为对方头皮血流的儿子，刚刚那点说到人家伤心事的尴尬也散去了大半，道，“好，我和你谈。”
他开口说道，“其实男孩子们打打闹闹也很正常，但你弟弟下手太狠了，将我儿子的头都打破了，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个部位，万一打坏了，可是要死人的……”
他话还没说完，江淮就忍住不翻了个白眼，插嘴道，“我下手有分寸。”
此话一出口，不仅将对方的家长气了个倒仰，就连江安河都无奈地扶了下头。
男生妈妈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急了，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扯着自家儿子的胳膊，指着后者头上的绷带，不可置信的道，“这就是你嘴里的有分寸？我儿子在医院缝了足足五针，五针！”
虽然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只是皮肉伤，但还是让她心疼的不行。
毕竟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宝贝被外人砸破了头，任谁都会觉得愤怒。
男生爸爸显然也是这个心情，他看着江安河，强忍着怒气道，“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
江安河觉得这两位家长还算是有涵养，起码现在除了声音稍微大些，还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
他看了看对方身后人高马大的男同学，想了想，道，“我愿意承担这位同学所有的医疗费用，包括日后的复查，和修养期间的营养费。”
男同学家长看他态度还可以，是个讲理的人，心中的郁气顿时消散许多，但想完全消散是不可能的，他刚想说什么，没想到后者就又说了，“不过，我想了解下事情的经过，江淮不是个随意动手的孩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男同学家长顿时大怒，再次狠狠的拍了拍面前的桌子。
江安河看着会议室的桌子晃动了一会儿，在后者恢复平静后，这才抬起眼，看着男生爸爸，平静道，“您误会了，我说这个，并不是想推脱责任。前面说的那些，我都会做到，但我还是想弄清楚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说完，看向了旁边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徐老师，“我想我有这个权利。”
“当然，”徐老师讪讪的笑笑，开口解释道，“事情是发生在昨天……”
江安河伸出一只手，打断对方，“不好意思，徐老师，我想听下孩子们的解释。”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诚恳，即使徐老师这个说话被打断的本人，也生不起一丝怒气。
徐老师顿住，朝两边抬了抬手。
江安河朝他点头示以歉意，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侧的江淮，又看了看那个受伤的男同学，道，“那你们谁先？”
这种机会怎么能让呢？难免对面那个狼崽子为了推脱责任，趁机颠倒黑白。
男方家长忍着一肚子火气，立马推了推自己的儿子，道，“儿子，你先说！”
江安河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他朝那位男同学点了点头，礼节性的开口询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生不知为何红了脸，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竟然扭捏起来，声音低不可闻，“我叫马霁琨。”
江安河真心称赞道，“好名字。”
这位叫马霁琨的男同学的脸，顿时更红了。
江淮忍不住翻个白眼，而一旁的马爸爸看到自己儿子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也气的踹了对方一脚。
回归正题，马霁琨讲起了两人之前的摩擦。
别看他们俩现在的样子，就在昨天之前，两人还是很好的朋友。
江淮长得好，成绩也不差，虽然性格糟糕了一点，但人缘却很好的，基本上没怎么经历转校生融合新环境的阶段，班里的学生就欣然接受了他。
马霁琨也是江淮新交的朋友之一。
“那你们是因为什么打架？”虽然对方说了半天，一直没说到重点，但江安河还是耐心十足的问道。
但很明显，他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对面的马霁琨就像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顿时就闭上了嘴。
江淮轻嗤出声，气的对面的马爸爸又拍了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安河也侧身看了他一眼，刚才还一副桀骜不驯样子的江淮，立马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锋芒，变成了乖宝宝。
江安河看向对面的马霁琨，问道，“不知道该怎么说么？”
马霁琨咬着嘴唇，快速扫了眼自己身前的父母，半天没出声儿。
江安河虽然也觉得他的举动，哪里透着一股怪异，但还是好脾气的道，“那要不换江淮来讲？”
谁想就在他转头准备让江淮开口的时候，对面的马霁琨突然慌张开口，大声道，“我们是闹着玩的！”
这下，不光江安河瞪大了眼睛，就连马霁琨的父母都难以置信的转过了身。
“头都让人打破了，你还说闹着玩？”
“你是不是疯了，有这么闹着玩的么？”
马霁琨朝他们跺脚，“哎呀，我在医院都说没事了，你们非要来学校闹？”
“何着这事还成我们的错了？”
“混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妈昨天哭了一晚上？”
马霁琨面露愧色，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顿时就一蹦三尺高，“诶，爸，你咋还动手呀，我还受着伤呢？”
“打的就是你这个丢人玩意儿。”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
后面场面就有些闹腾了。
混乱之外的江安河看了眼江淮，后者只对他耸了耸肩，却什么都没说。
江安河只能端起徐老师先前给他倒的茶水，默默喝了几口。
最终这场闹剧还是被徐老师制止的。
马爸爸人高马大，徐老师一个文弱书生摁住对方实属不容易，此时的马妈妈在一旁兀自哭得伤心，而马霁琨已经远远的躲在房间的角落。
江安河也不懂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不过看屋内这尴尬的气氛，他还是站了出来，道，“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马同学的头皮破了是事实，我们会负责到底的。”
马爸爸气喘吁吁的摆了摆手，显然刚才这场‘教子活动’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既然这丢人玩意儿都这么说了，我们怎么还好意思？”
江安河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该赔的还是要赔的。”
他顿了顿，又安慰对方，道，“两个孩子关系好是好事情，或许多年之后，他们回忆起来，还觉得这是场美好的回忆呢。”
“谁和他是好朋友？”
江淮在一旁小声嘀咕，然后就被哥哥看了一眼，只能讪讪闭上了嘴。
矛盾解决，后面的画面就和谐多了。
江安河和马霁琨的爸爸互相交换了名片，然后江安河就收获了后者一个诧异的眼神。同在商圈混，显然对方也是听过他家的事情的，看他的神情也转变成了敬佩。
养继弟的多了，但这么护犊子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两家人握手言和，江安河今天的任务也算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等马家夫妇离开，两个孩子也回教室上课去了，江安河却被徐老师单独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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