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嫁

　　屋外莺啼忙争艳，闺中女儿窃私语。
　　针起针落谈笑间，自是推心话月盏。
　　怎奈慧本有心却无情，如风过尔。
　　几何许，一问言怀难觅音。

　　贾慈：“离儿，你收拾收拾，与我去一趟李婶家，你慧娘姐姐回来了，我带你去见见。”
　　贾慈让沈音离带上几个之前绣的图样，便领着她到了李婶家。
　　贾慈：“这便是你慧娘姐姐了，还不快叫人。”
　　眼前的女子笑意盈盈，一双月牙似的眼睛，似乎不喜自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沈音离：“姐姐好。”
　　元慧娘上前拉起沈音离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这才不过走了几年，小音离都长这么大了呀，模样是愈发的惹人疼了。”
　　李婶上前重重拍了一下元慧娘道：“在外头这么些年，还是没个正形，也不怕吓着离儿。”复又小声补了句：“难怪没人要你！”
　　元慧娘倒也不以为意，撇撇嘴松了手，冲沈音离笑了笑。
　　贾慈见状也不免好笑，开口解围道：“慧娘一人在外经商，又岂是寻常女子比得了的。”
　　李婶：“她倒是不寻常，连个绣活都不会。我就希望她像你们家离儿一样，省心懂事，还能绣一手好活！”
　　元慧娘在一旁指着着桌上的锦绣惊道：“那这些可都是音离妹妹绣的？”
　　李婶：“是啊，你看看，还不赶紧请教请教，免得到时候自己的嫁衣都绣不了，让人笑话！”
　　元慧娘拉起沈音离的手说道：“走走走，咱去房里说。”

　　到了房中，元慧娘替沈音离倒了杯茶，笑道：“让妹妹见笑了，我娘只要一说起我，那真真是没完没了，我倒是习惯了，就怕妹妹听着心烦，所以拉你来躲躲。”
　　沈音离接过茶道：“无妨的。”
　　元慧娘：“我这回来了，一时也无人说话，若是妹妹不嫌弃，你常来我这儿，你教我绣活，我与你说说这外头的趣事可好？”
　　沈音离闻言自是欣喜，可一时又有些犹豫道：“我自是愿意的，只是如今我还得多做些绣品为家里换些家用，所以……”
　　元慧娘：“这有何难，我认识几个丝绣的大商，你绣好给我，我替你去谈价钱，就凭妹妹这手艺，保证能卖个翻倍的价儿来。所以你只管慢慢绣，绣好的这些我先拿去。”
　　沈音离：“那音离真是谢谢姐姐了。姐姐有什么需要，妹妹定当竭尽全力。”
　　元慧娘忍不住笑道：“我能要你干吗，不过是多个说话的人罢了！”
　　元慧娘：“说起那几个大商，我与你说，各各都是有故事的主儿呢！”
　　“一个是白手起家，半道入的商，就与我一般，只不过他是被人逼的！”
　　沈音离惊道：“被人逼的？这是为何？”
　　元慧娘摇摇头道：“这他倒是未明说，只说是身不由己，可偏偏如今还让他做成了商富！另一个呢是这里头最好说话的，为人也是和善，可这样的人，妹妹你记住，多半也是最有心思的！好比他的价从来都不会很高，只会磨的你乖乖听之任之！”
　　元慧娘见沈音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满意的继续道：“还有一个，那便是地地道道的商户人家，祖上都是行商的，只不过经的是盐商，出手很是阔绰，只是这风评一直被人议论，是个‘吸人血’的主儿！”
　　沈音离：“姐姐要周旋于这些人之中，想必多也艰辛不易。”
　　元慧娘叹道：“是啊，若不机灵些，又怎么能在他们之中讨口饭吃！”
　　元慧娘：“对了，听闻妹妹在绣嫁衣，家里可是为妹妹定了亲事？”
　　沈音离脸上一臊回道：“未曾，那嫁衣是自我小时娘亲便让开始绣的。”
　　元慧娘：“是这样啊，得亏我娘也不善刺绣，不然想来也该让我绣了。”
　　“妹妹长得这般好，手又甚巧，他日慈婶婶定会给你寻门好亲事的。”
　　沈音离闻言却也未喜，只是低头抿了口茶道：“好不好也罢，我只愿晚些才是。”
　　元慧娘惊道：“这是为何？妹妹可别像我这般，什么也不会，不管不顾没人要，到了那时可有的人说呢！”
　　沈音离默了一会儿笑道：“我若是早早嫁了，白儿便该闹了。”
　　继而看向元慧娘道：“音离是打心里钦佩姐姐，嫁人虽是我等女子的宿命，却不该是困其一生的束缚。我在各处秀坊卖刺绣时，来往所见皆是文商，言谈举止，见谛眼界之远，都是我所望尘莫及的。姐姐也是女子，却有机会走的更远，见的更多，能坚持自己所爱之物并经营的如此之好。这样的才干能力为何要妄自菲薄呢！”
　　元慧娘听沈音离一番话，一时怔了神，心下不惊感慨眼前这少女，若非是生在渔夫之家，将来该是何等好命啊。
　　“离儿，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了。”门外响起贾慈的声音。
　　沈音离：“好，我这就来。”
　　元慧娘起身送道：“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怎么这般快，对了，这几方锦绣你留下，过几日再来我这儿，往后也可来我家刺绣，布料针线我提供！”
　　没等沈音离答复便又说道：“你可别推脱，又不白绣，你可得教我的！”
　　沈音离这才笑着点头应道：“好。”

　　贾慈：“你慧娘姐姐都说了些什么？我见她还挺喜欢你的。”
　　沈音离：“姐姐让我往后在她家刺绣，她替我准备针料，我来教她。绣品也会替我拿去卖与大商。”
　　贾慈闻言忙笑道：“那多好啊，你可答应了？”
　　沈音离点头道：“只是爹那儿便无法抽身去帮忙了。”
　　贾慈：“唉，这段时日你爹说渔市不景气，倘若你这锦绣慧娘能替你卖个好价钱，那你爹那少出些鱼倒也不打紧的。”
　　沈音离从怀中取出些碎银子，递给贾慈道：“这些是上回卖得钱，白儿的砚落在学堂没了踪影，我买了块新的，这是剩下的您拿去。”
　　贾慈接过，用方巾包好放回怀中。
　　沈音离：“您先回去吧，我去接白儿。”
　　贾慈：“要不我去吧。”
　　沈音离：“昨儿我答应了他，今天去接他的。”
　　贾慈：“好吧，那你快去吧。去晚了只怕他又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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