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流下潇湘去

　　第二章

　　出了那个小小的村庄，终于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宋真宗景德2年（1004年—1007年）
　　我突然记起，澶渊之盟。这个就算是我历史不太好，也能记起来。可惜已经过了。

　　往开封的路上，看到了大批的流民。
　　澶渊之盟签订之后，大批的赋税徭役落到农民头上，有很多都不堪重负，背井离乡。
　　这样的世间百态，我见过了，在现代时，非洲，中东也都去过，那样的景象，只怕比眼前的更要惨烈。

　　自己现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些被当政者看做灾难中的一员。
　　高高的上位者也知道最终所有的重担都要落到百姓头上，却也无能为力。
　　这一路都是荒原，苍树与乱石成为我眼中见惯的风景。我周围的人对于我的淡然表示十分的讶异。

　　一路上认识了一位约莫25岁的女子，带着孩子。她叫青荣。孩子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跟着出来颠沛流离。只是青荣的相公在京城当差，她也是要去京城。
　　我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觉得很像我前世的母亲，那些久违的记忆闸门一旦打开，前世的滚滚洪流就向我开来，躲避不开。

　　“连丫头啊，你那么小，去京城做什么？”
　　“找人。”
　　“什么人啊，要你背井离乡的去找。”
　　“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我得去一趟。”
　　“你这丫头。”
　　青荣抱着孩子看着我笑，那眼神里包裹的东西，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那叫温暖。
　　我笑了笑，知道她不能理解。

　　傍晚时分，天空的霞烧的肆意妄为。在现代的城市中，一辈子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象。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靠在乱石上，理了理自己的思路。
　　我去找谁，他在哪？这个人是男是女？我到底要做什么。
　　你必须去，他就在京城，你一定要去找。
　　他叫什么？
　　不知道。
　　晚饭，或许那不能被富贵人家称之为饭，但是野菜熬得稀粥还有我带的干粮在我眼中已经是很美味了。荣姐也曾经看到我的吃食十分的惊讶，她的话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是你的干粮？你就吃这个，你看看瘦的，本来就丑丑的，这样怎么变漂亮。
　　丑丑的，我笑了笑，这是我啊，丑丑的连理，这是我最好的保护膜。

　　吃过晚饭，和荣姐架起火堆，坐在一起闲聊。孤身一人，也要有可靠的信息。

　　“荣姐姐，你相公在京城做什么？”
　　“他啊，在京城杨家做管家，那可是京城的大户人家。我相公能在那做好，也算是我们家修来的福分，杨家对我们还算不错，我在那儿，也可以做些短工的。”
　　“哦。杨家，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从出生就在那个村子，外面的世界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陌生的。

　　“杨家老爷是翰林学士，名叫杨儒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呢。杨家和苏州林家是姻亲，林家那是苏州的丝绸大户。当年林家小姐嫁给杨老爷，也算是名动天下，杨夫人的丝绣功夫也是了得，美貌也是一顶一的……”
　　“恩。”听到杨家，心里突然一紧，一下子喘不过起来。我从荣姐身边跑开，扶着树大口大口的喘开气。

　　追了过来，拍着我的背：“连丫头，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没事，”我断断续续的说。“没事，小时候的病，就这样，别担心。”
　　荣姐眼中的关切让我顿感温暖，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对于七岁的我，这种温暖或许是生命中留不住的。

　　“荣姐姐，你接着说。”刚才荣姐似乎欲言又止。
　　“恩。杨家有2个儿子，大儿子杨谦如今年15，二儿子杨风如今年12。大少爷人就像名字一样，十分的谦和温柔，二少爷人也是很好，只是性情稍稍冷静了些，但也是很好的人。”

　　我看着荣姐的笑弯弯的眉眼，知道荣姐说的都是真心话，两个少爷都是好人。
　　“除了这两位少爷，还有一位表少爷，就是林孟宁。他呀，性子活泛着呢，10岁的小孩子最是可爱了。”我点点头，也笑了。

　　秋天的晚风凉飕飕的，我和荣姐就坐在篝火边上，聊了许多许多，最后聊到我自己都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一双温暖的手抱起我的身子，轻声喃到：“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老成又能老成哪去？连丫头……”
　　这双手拍着我，轻柔的，直至我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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