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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幕僚
姜南樾心中有许多问题,但最终只是沉默着按照姜司遥说的去做。
“吃饭吗?”姜南樾又热了一遍饭菜。
姜司遥已经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虽没胃口,但她依旧强迫自己吃下食物,但刚喂进嘴的菜全被她干呕出来。吐完后,拿清水漱了漱口,又坐回桌边。
“衣服都烧掉了吗?”
“都烧掉了。阿遥姐姐,下回我和你一起去送信吧。”
“嗯。”
姜司遥喝了几口汤后实在吃不下饭,便让姜南樾把他开线的包拿来。姜司遥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原本的斜挎包改造成了容量更大更结实的双肩包。
天将亮时,终于完工,而她,一夜无眠。
姜司遥毫无睡意,决定去做早饭。厨房的灶台边,放着两个大南瓜,其中一个上面有个黑色的洞。
她切下一小部分南瓜,再切成小块,和小糯米丸子、酒酿、红枣、枸杞、桂圆干同煮,熬煮了两碗南瓜酒酿羹。
“阿遥姐姐,这是你连夜给我做的吗?”姜南樾已起床洗漱完毕,双手捧着他的新书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把这两份南瓜酒酿羹端上桌。”
“阿遥姐姐,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看着神情恹恹的姜司遥,姜南樾拧起了眉头。
“吃早饭吧。”已经发生的事情,告诉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孩子也无法子可解。
“阿遥姐姐,你不信任我吗?”姜南樾继续追问。
“南瓜是你捡回来的吗?”姜司遥转移话题。
“嗯,看你一直没回来,我很担心,但我又不知道吴大娘的家在哪里,只好在附近寻了寻,然后就看见两个大南瓜躺在地上。”
“南瓜是吴大娘给咱们的。”
“阿遥姐姐,昨晚……”
“好好上学,有些事不要掺和。”
“阿遥姐姐,你若不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去上学。”姜南樾难得执拗起来。
“四日后你会知道的。”
据姜司遥了解,每七日,酒疯子就要还酒铺老板前七日赊的酒钱,还有四日,就是他还钱的日子,若酒疯子没有按照约定上酒铺还账,酒铺老板一定会去他家里找他。
姜司遥在等四日后。
……
“酒疯子,酒疯子你快出来,还钱了。”酒铺老板疯狂拍打酒疯子家的破门。
但无人回应。
酒铺老板眼神示意和他一同前来的小厮,小厮心领神会拿身体把门撞开。
“酒疯……”子还没说出口,酒铺老板和小厮都已看见地上躺着死去多日的酒疯子。
两人均是吓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小厮的双腿抖成了筛子,酒铺老板也吓得不轻,但相对小厮明显要镇定几分。
“快,快,去报官。”
县令很快带着仵作等人来到现场。
“现场可被破坏?”
“禀上官,草民刚一开门看见酒疯子这种情形,就赶紧让小厮去报官了。”
“他叫酒疯子?真实姓名你知道吗?”
“不知,因他嗜酒如命,喝完酒后又爱耍酒疯,所以大家都叫他酒疯子。但真实姓名没人知道。不过听说是逃难逃到这个村的,所以他在这里也没有其他家人。”
“那你为什么会来他家?”
“我来催债。我是卖酒的,他经常来我这买酒,每次都赊账,不过他也算守约,每7天都会来我店里还前7日的酒钱,今天正好是他还钱的日子,见他没来,我也无事可做,怕他跑路了,就说上他家看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
“那据你所知,他可有其他仇人?”
“这真不好说,听说酒疯子除了嗜酒,还好色,有流言传出好几个姑娘都曾惨遭过他的毒手。”
“你先回家吧。”
“是,上官。”
趁仵作验尸之际,县令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但并无所获,只好站在一旁等待。
“上官,已验尸完毕。”
“如何?”
“胸口被利器所刺,看伤口形状应是被一把剪刀刺中,此为致命伤;后脑勺也有一处伤,大概是被刺中后身体往后倒,然后磕在了床沿边;除此之外,两腿之间的东西也被人剪掉了。从尸体的情况来看,推测死亡时间是在四日前的夜晚,因为尸体已经开始浮肿变质,所以无法推断出具体时辰。”
“好,辛苦了。”
县令让人把尸体抬回衙门,然后命人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入。
酒疯子的死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他的命根儿被剪掉的事尤其让大家议论纷纷。
但没有人为他的死感到可惜,尤其是家里有女孩的家庭,甚至暗暗拍手叫好,都觉得他这是遭了天谴得了现世报。
“阿遥姐姐,酒疯子死了。”姜南樾在私塾里听见同窗都在议论此事,大家猜测可能是某个被酒疯子侵害过的女孩的父母去报仇了。
“嗯,我听说了。”姜司遥切菜的手没有停下,“去洗手,然后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最后一个菜马上好就可以吃饭了。”
姜南樾放下书包后乖乖照做。
饭桌上,姜南樾有些不安,不似往日下学后狼吞虎咽,反而没吃几口饭菜。
“是今日做得不合胃口吗?”姜司遥望着满脸愁容的姜南樾问。
“阿遥姐姐,酒疯子伤害你了吗?”姜南樾向来聪明,姜司遥说四日后他会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多半和酒疯子脱不了关系。
“他没机会。”
姜南樾松了口气:“那就好。”停顿了会儿又继续说,“阿遥姐姐,以后无论你去哪里,带上我,好吗?我可以保护你。”
姜司遥欣慰地笑了:“我们南樾怎么那么好。”
姜南樾从凳子上起身,走过去抓住姜司遥的双手:“阿遥姐姐,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不想失去你。”
姜司遥柔柔地笑:“你不会失去我的。”
两人吃完饭,姜南樾洗碗时,院门被叩响。
“开门,官府办案。”
姜南樾洗碗的手顿住,姜司遥上前去打开院门。
姜司遥着一身素白的衣裳,使她看起来愈加羸弱不堪,衬得小脸有些惨白,似是被官差的大力敲门和喊叫给吓到了。
院门从内打开时,几位办案的官差见到她,声音突然温柔起来:“娘子叨扰了,吾等奉命办案,需问娘子一些问题。”
“可是和那酒疯子的事有关?”姜司遥半掩着面,声音虚弱。
“娘子怎知道?”
“这件事已经在村里子传得沸沸扬扬了。”
“那娘子可知道酒疯子平时与何人有过节吗?”
“和他有过节......那可是说不完,他每次喝完酒都要发酒疯,如果这时有人突然挡在他面前,他都会上前把那人暴打一顿,有时还会突然冲进别人家里砸东西,而且我还听村里的大娘说,他还伤害过一些姑娘。”
“娘子四日前的夜晚在做什么?”
“在家里给我的弟弟缝补书包。”
“没出去过吗?”
“没有。”
“可有人能作证?”
“我弟弟。”姜司遥朝洗碗的姜南樾指了指。
“那你家里可有剪刀?”
“有的。”
“能否给我们看一下。”
“稍等,我去拿。”
自她的剪刀失踪后没过几日,她又在某处不起眼的地方找见了她自己的剪刀。
姜司遥把剪刀递给官差,官差拿起来和手上的剪刀画像比对一番后摇摇头,又还给了她。
随后官差又叫姜南樾过来问了差不多的问题,然后继续去走访下一家。
走访到吴庆春家时,她正在给她远在边关的儿子缝过冬的衣物。
“大娘,打扰了,我们是县衙奉命来办案的,需问您几个问题。”
吴庆春站起身,毕恭毕敬:“官爷们是来办酒疯子的那件事吧?”
“诶,果然你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嘛。”
“大娘您正在缝衣服啊?”
“对啊,我儿子在边关参军,快冬天了,给他缝些厚衣服。”
“大娘爱儿心切啊。”
“毕竟就他这一个孩子。官爷要问些什么问题?”
“可以看看您这剪刀吗?”
“官爷您随便看。”
官差又是一番比对,最终还是摇头。
“您家里可还有其它剪刀?”
“就这一把。”
“您这把剪刀是新近才买的吗?”
“用了两三年啦。”
“那您一定很爱惜它,看起来和新的一样。”
“我对每一样东西都很爱惜,毕竟拮据,毕竟买新的太费钱了。”
“那打扰大娘,我们先走了。”
“官爷慢走。”
官差们走后,吴庆春盯着那把剪刀发呆。她回想起姜司遥借剪刀时说第二天还她,但第二天下午姜司遥来时,却说那把剪刀不小心摔在地上把尖儿给摔折了,所以买了把新的赔给她。可她刚刚明明瞥见官差手上图纸里所画的剪刀,和她原本的那把一模一样。
吴庆春坐回凳子上继续缝衣裳,她决定把姜司遥找她借剪刀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
......
“如何?”县令一边翻阅下属呈上来的记录一边问。
“禀县令,虽查到几把和这图纸所画一样的剪刀,但无法断定拥有剪刀之人就是凶手。”
“酒疯子双腿之间的物什可找到?”
“未找到。”
“继续查。”
“是。”
......
“阿遥,你可有好些时日没来了。”裴玄生语气里含着抱怨。
“裴先生忙着教书,我哪敢来打扰您。”
“阿遥不是怕打扰我,阿遥是自己忙吧。”
“这不得给我和阿樾赚生活费吗?”姜司遥叹了口气。
“阿遥,我给你找份差事,你做吗?”
“什么差事?”
“县令的私人幕僚。”
姜司遥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道声音闯了进来。
“玄生,你和谁在聊什么呢?”来人正是裴玄生口中的县令叶叙白。
“叙白你来得正好,前几日你不是让我给你留意私人幕僚的事吗,我正有人选要举荐给你。”
“谁啊?”
“就是你眼前这位女子,姜司遥。”
叶叙白望向姜司遥,姜司遥俯身行礼:“民女见过县令。”
“无妨,私底下不必如此多礼节。我听玄生提起过你,你以前也做过玄生的门生对吧?”
“是,曾做过两年。”
“玄生可是对你称赞有加。”
“是裴先生谬赞了。”
“那姜姑娘可有意做我的私人幕僚?”
姜司遥惊得瞳孔急剧放大,她极力压制住自己的震惊,尽量以平稳的语调发出声音:“若县令愿意用我,民女自当竭尽全力。只是不知,可否启用女子来任这一职位?”
“私人幕僚不算正经官职,我点头即可。既玄生认可你,我亦可一试,开创这先例。”
姜司遥双膝下跪,重重磕头:“县令大恩大德,民女自当尽心回报。”
叶叙白将姜司遥扶起身:“以后只有我们三人时,不必再行任何礼。对外你是我的私人幕僚,对内你和玄生一样,都是我的朋友。而你如此孱弱,应当多吃些肉食,以补气血强健身体。”
“多谢县令关心。”
“朋友之间私下就别称县令了,你和玄生一样,叫我叙白即可。”
姜司遥假装矜持一会儿,还是开口叫了声叙白。
而裴玄生这边又不依不挠:“阿遥,我明明和你最先熟识,你都叫他叙白了,以后也不能再称呼我裴先生,需叫我玄生。”
“玄生。”姜司遥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
裴玄生却笑开了花:“阿遥叫得真好听。对了叙白,阿遥村子里那个酒疯子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毫无头绪,虽然知道作案凶器是剪刀,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剪刀没有找到吗?”
“倒是找着几把一样的,但这也不能说明那就是凶器。”
“查不到就算了,反正那酒疯子作恶多端,就当是上天替大家把他给收了。”
“实在查不清楚也只能算了,当是悬案束之高阁吧。”
姜司遥走在他俩的旁边默默听着,心中暗想:酒疯子之死只能成为悬案,他们永远也找不到那把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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