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记得拥抱

　　飞机落地机场。

　　私人行程没有粉丝接机，丛静姝戴着口罩，手机刚开机，静雅姐消息就发过来，让她去公司签合同。

　　“那我先走了。”

　　艾欣文约的车在机场外停着。

　　“注意安全。”

　　丛静姝收到夏夏的消息，车到了。

　　……

　　“这是最近收到的剧本，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丛静姝粗略翻看各个剧本，在最后一本停下动作，视线落在剧本封面简洁印着的四字——《平生有路》。

　　杨静雅注意到她的动作，“这本是周文京的剧本，需要你自己去试镜，刘锋导演搭的话，周文京跟他是忘年交，她才给你递了本子。”

　　周文京是国内知名女导演，拍出的镜头细腻有感情，不少演员都是从她的镜头下崭露头角的。

　　“这部电影前期筹备得差不多了，就差选角试镜，一周后试镜女主角。”

　　丛静姝往后翻几页台词，深呼吸，合上本子，“我要去试镜。”

　　杨静雅毫不意外地点头，“在巴黎拍摄完赶回来刚好，休整一下第二天去试镜，时间也算合适。”

　　……

　　巴黎天气阴晴不定。

　　出发拍摄那天赶上了大晴天，品牌方要求拍外景。

　　摄影师讲解过，大概意思是奔跑经过不同地点，接过路人演员递过来的化妆品，一一上妆。

　　最初拍摄地点在杜乐丽花园。

　　丛静姝身上穿的礼裙是由层层浅色薄纱堆叠的，抹胸有一圈薄纱做的花边褶皱，在中间簇成一朵花，花朵顺着向脖颈蔓延，绕过后脖颈变回褶皱回到中间，肩部和臂肘挂着羽毛披肩。

　　夏夏一个劲儿围着她拍照，嘴里喋喋不休的只有一句“太美了”。

　　开始拍摄。

　　丛静姝拎起裙摆向前跑，与一名穿着小香风套装的女士擦肩，侧身的同时拿过她手中的气垫，站定，镜头拉近，她拿出气垫在脸上拍打，对着内嵌的小镜子左右转动检查，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样类似的奔跑在香榭丽舍大街、卢森堡公园和塞纳河畔重复，直到整张脸呈现完妆状态。

　　经过夏乐宫广场接过西装男士送过来的一束花，没有停留。

　　最后的拍摄地在花神咖啡厅，花束上别着小型摄像头。

　　拿着花束的手举在胸前，推开门的刹那，鼓起一阵气流，扎着花枝的丝带与披在肩头的卷发交缠。

　　周围背景快速后缩，胳膊伸展，花束被放置在桌面，眼前的人露出全貌。

　　远景拍摄，丛静姝浅尝一口咖啡放回桌上，拿起口红对着窗玻璃涂好，放回桌面，镜头拉近聚焦到口红壳上的品牌标。

　　在巴黎拍摄近一周，期间丛静姝和夏夏四处逛了逛，拍了些照片上传微博营业。

　　粉丝围剿评论区。

　　「啊啊啊啊啊好美！」

　　「有没有录vlog啊 求下饭神器」

　　「这是品牌代言拍摄吗」

　　「珠珠宝贝 我今天就在巴黎！！！但是没有偶遇TvT」

　　……

　　洛杉矶，12时。

　　床头柜上，手机响个不停。

　　Daniel电话轰炸了十几条，终于在第十三通电话被接起，“怎么了？”

　　“你去哪了才接电话，我都要以为你熬夜写歌猝死晕过去，差点打911。”

　　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滴到被单上晕开，尚崇返回浴室拿了条毛巾盖在头上，一屁股坐在沙发。

　　“去洗澡了，什么事？”

　　“Logan问我你为什么不在线，他要跟你商量MV的事情。”

　　一整夜没睡，脑袋发涨，眼睛酸涩，他拿拇指和食指去揉捏，声音又哑又低，“知道了，我现在回电话。”

　　挂断，拨通另一个电话，很快接通。

　　“我刚要继续给你打电话，你就打来了。”

　　“刚刚去洗澡了，没听到。”

　　“关于《STAR》的MV女主角形象你有建议吗？”

　　尚崇站起身，女主角的形象在脑内打了个圈，莫名浮现出一个人影，他推开阳台的门走出去，天空晴朗无云。

　　“女主角……找中国人吧，看着舒服些耐看些文艺一点的。”

　　“你有人选？”

　　经纪人Logan狐疑，他发誓这是第一次从Jax口中听到对女孩子的形象描述，电话另一边发出一声叹息。

　　“没有。”

　　Logan哽住，“其他歌基本制作完了，你想加进去的最后一首歌写出来了吗？”

　　“嗯，明天发给你demo。”

　　“好，”Logan不甘心，“你真的没有人选吗？不管是谁我都可以帮你找来的。”

　　那堪比大海捞针。

　　尚崇有些想笑，“没有。”

　　……

　　回国飞机上。

　　丛静姝一遍又一遍揣摩剧本，剧情没有完全透露，单单给出一段情节，她来来回回翻看琢磨，那几页偏硬的A4纸已经软得像煮过的菜叶。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试镜那天，试镜安排在城郊一处别墅。

　　轮到丛静姝，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房间内坐着三个人，除开两边的副导和制片，丛静姝知道中间那位就是周文京导演。

　　丛静姝鞠一躬，淡定做自我介绍。

　　周文京的眼神像X光扫过丛静姝的全身，“剧本里的那个剧情，现在表演一下。”

　　《平生有路》讲的是吴婷在经历丧偶式婚姻后，对爱情失去信任，在低谷反复挣扎，重新拾起年轻时候的梦想，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制衣店。

　　剧本里给出的是前夫离婚后不甘心，来吴婷住的地方纠缠，她拿出家里唯一的刀与他反抗后，前夫被吓走。

　　丛静姝沉浸在吴婷的世界，感受着绝望后的愤恨以及举起刀的勇气。

　　丛静姝闭上眼睛调整情绪，再睁开眼，神情全然不同。

　　她面色平静，笑带讽刺，“你现在来说这些干嘛？当初干什么去了？说到底，你不过是觉得不甘心。”

　　说话间情绪激动起来，在极端亢奋与气愤中，头发都在频繁颤动，她举起手里的刀，向外冲着万宏刚比划几下，“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你要是再敢来，我就拿手里的刀砍你！挑断你的筋！砍下你的头！”

　　万宏刚被她眼神里的疯劲儿吓到，后退一步，吴婷仍然刀锋冲着他，他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看到她的眼神，那种看死人的眼神，步子踉跄两下，哆嗦着腿跑走了。

　　表演完，丛静姝迅速调整。周文京沉默半晌，“眼神戏很好，你回去等通知吧。”

　　丛静姝再次鞠一躬，没多说话，客气打了招呼，走出房间。

　　夏夏靠过来问试镜情况。

　　“周导说让回去等通知，不过她说我眼神戏很好。”

　　杨静雅也在手机上问情况，丛静姝如实说给她。

　　“尽全力去演就好，其他都不重要。对了，美国的一家音乐公司联系我，说你的形象符合他们乐队专辑MV女主角，邀请你去拍摄，你去不去？”

　　“乐队？”

　　“对，叫FIRE。”

　　键盘“噼里啪啦”一阵响，界面加载出FIRE歌单推荐视频，每首歌节选了一个小片段，逐个听过去，丛静姝感觉耳熟到歌词滚在嘴边快唱出来。

　　“去吧，我还挺喜欢他们的歌，你要是不说，我都不注意这是同一个乐队出版发行的。”

　　丛静姝从包里翻出蓝牙耳机，打算一会儿重新听一下FIRE的歌。

　　“他们的经纪人说如果可以，他过几天来公司这边跟我们签合同。”

　　“从洛杉矶飞过来吗？”

　　好敬业。

　　“对。”

　　杨静雅回想起Logan激情四射的语气，心里叹气，像这样热爱工作的人已经不多了，这种热情程度，大概是个新人吧。

　　签合同那天，丛静姝提早过去，被通知Logan已经在会议室等着。

　　她步子匆匆过去，“新人”Logan跟杨静雅聊得正欢。

　　外国人真的好自来熟。

　　丛静姝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个在新西兰误会自己的外国人和……

　　尚崇。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碰见他。

　　“Oh,hi!我是Logan。”

　　丛静姝马上反应过来跟他握手，“你好，我是丛静姝。”

　　“I know,I know.”

　　好热情。

　　双方简单交涉，深入讨论合同内容后，在Logan迫切的眼神下，丛静姝签下名字。

　　“太棒了，丛！我很期待六月二十号的到来！我们新西兰见！”

　　“我们也很期待。”

　　新西兰。

　　半个多月前的经历，丛静姝现在还历历在目，想不到MV竟然要去那里拍摄。

　　这段时间，丛静姝相对清闲，只拍了一组杂志封面，平时宅在家里，偶尔听艾欣文电话发牢骚，各种吐槽上司。

　　《平生有路》剧组来通知结果，丛静姝试镜吴婷通过，进组时间暂定七月份。

　　难得艾欣文也有时间，两人约着去吃火锅。

　　“所以，你六月中旬要再去新西兰一趟？”

　　“嗯，MV在那边拍摄，你还有想买的东西吗？我给你带回来。”

　　筷子卷上肉片，放入火锅汤里等几秒。

　　“帮我带几块羊毛皂回来吧，前段时间带回来的送人只留了一块，我用着还挺喜欢的，好看又好闻。”

　　蘸料裹满牛肉卷，吃到嘴里生出十足的幸福感。

　　“你这次去新西兰记得带好药，别跟上次一样整个人傻那儿了。”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肯定记得。”

　　“我信你才怪。”

　　……

　　落地新西兰。

　　团队有派车来接，温度相比上次来下降了不少，风吹得剧烈，丛静姝缩在衣服里，尽可能不漏缝隙。

　　MV有部分需要坐直升机到库克山上拍摄，团队把酒店订在Hermitage，可以尽快确认直升机起飞情况。

　　入住当晚，团队内开会确认拍摄内容。

　　丛静姝冲过热水澡提前过去，人还没齐，缺的正是另一位MV男主角。

　　“Jax还没到吗？”

　　工作人员说他刚下飞机，正在赶过来。

　　造型师Mia在确定服装细节，人不全没法开会，丛静姝就配合她去试衣服。

　　House of CB的两条裙子挂在客厅的临时衣架。

　　丛静姝最先试的是方领白短裙，肩带和裙摆镶着蕾丝边，背后是绑带，Mia帮她收紧腰，打结，又在白色绑带基础上稍作调整，穿插一条宽丝带作为蝴蝶结。

　　“Jax在Routeburn要穿的衣服拿过来一下。”

　　工作人员反应速度堪比火箭，在行李箱找出一套男装挂在丛静姝的造型旁边。

　　Mia把给丛静姝绑蝴蝶结用剩下的丝带在牛仔裤裤腰系了个复杂又漂亮的结。

　　另外一套是吊带碎花裙，内衬叠了几层纱让裙子蓬起来，长裙摆垂到脚踝，裙子繁重，丛静姝穿完，额头冒出一层汗。

　　“Mia，腰有些松了。”

　　她长舒一口气，推开门艰难走出来，头发披在肩上，有些乱，关上门的那只手狼狈地往后梳一下头发。

　　Mia帮她把头发都顺到身前一侧，俯身在她背后用别针收腰。

　　“咚咚咚。”

　　酒店门被打开，导演打了声招呼，“Jax，一段时间不见又变帅了。”

　　Logan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过来，丛静姝等Mia处理好稍微转动上半身往身后看。

　　正好跟过来的人对上视线。

　　愣怔几秒。

　　是他，尚崇。

　　Logan难不成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连脑子里想到的都能找出来。

　　他单手插着兜站在原地，丛静姝试穿的衣服衬得她更加亮眼，皮肤雪白。

　　丛静姝是他的女主角。

　　顾不上说话，丛静姝拎着裙摆返回浴室换回自己的衣服。

　　出来的时候，人都集中到了客厅沙发。

　　尚崇侧着脸跟导演Ethan说话，耳垂那儿戴了个耳饰，一晃一闪。

　　一群人围着茶几坐一圈，互相聊闲天儿，Ethan率先看到她，自己往旁边挪，把他和尚崇中间的位置留给她，“我们的女主角坐中间。”

　　丛静姝笑着跟周围的人点头打招呼，尚崇往里收腿给她让出空，丛静姝走过去坐下。

　　坐垫微陷进去，和旁边人碰上，她并了并腿。

　　Ethan拿着脚本递过去，“明天要先拍Routeburn的场景，这一场相对简单。我们跟直升机公司确定过，后天可以飞雪山……”

　　丛静姝视线聚焦在第一场脚本后半部分内容。

　　【Cong接过Jax送的花，Jax拥抱Cong，在她耳边说，“I love you,baby.”

　　镜头推进放大Jax面部。 】

　　她匆匆翻过去那页继续看，扫过前几页，视线定在最后。

　　整体扫过一遍，“亲吻”“触摸”的字眼落在眼底。

　　短短几行字，无声惊起丛静姝内心的轩然大波。

　　她的耳朵，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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