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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先锋书店离南师大不远，就拐个弯过个红绿灯的距离。不过他们并没有去书店，而是在对面一家小摆摊那儿点了两碗鸭血粉丝汤，坐在路边吃。
林院深特别喜欢吃南京的鸭血粉丝汤和酥饼，一周吃饭有五顿都在吃这俩。相比较林院深吃的慢条斯理，苏境桉就没那么放松了，全程正襟危坐，飞速吃完后有点不知所措地眼神乱瞟。
林院深瞥了苏境桉一眼，咽下口中的鸭血后对他说：“苏境桉，你能帮我去先锋书店买本书吗？”
苏境桉点头：“什么书？”
“《爱的对谈》”林院深回答。
苏境桉问：“你要看这本吗？”
“我买给你的。”林院深说：“这本书对你特别有用，你到时付款报我的手机号码就可以。”
虽然苏境桉感到疑惑，但也还是起身把这本书买了回来。
南京这几天天气都很好，自他们来后好像就军训时下了几天雨。晴天时天空是一种很明朗的蓝，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云也很白，在太阳的炙烤下慢悠悠地在空中飘着。
苏境桉买完书回来后就一直在发呆，可能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开始左顾右盼四周的风景。
这条街再往前面走是体育场，地铁站附近有几个小区，现在还没到午高峰的时间，人不算特别多，但也不少。苏境桉漫不经心地用指头敲着书，忽然目光注意到一个正在哭的小孩子，以及他身旁骂骂咧咧的家长。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哭哭，都大班了上个幼儿园还在哭鼻子，都不如一些小小班的，人家三四岁的小孩都没哭呢你到还先哭上了，问你发生什么了又不说，只嚷嚷着要回家，都过了一个星期了，每天都这样，这学你还上不上了？”
可小男孩听到母亲的一番训斥后哭得更大声了，大喊着“不要上学我就要回家。”
“那你就待在这里继续耍脾气吧，不要跟我回家了。”
显然那位母亲心情也很烦躁，面对小男孩的哭闹问也问不清楚原因安慰也安慰没用，只是一直在哭着说“我只要回家。”
苏境桉安静地看了他们几分钟，母子吵闹的动静挺大，吸引了周围的人都纷纷停下脚步来看热闹，但始终没人上前劝阻。
直到母亲情绪濒临崩溃拽着小男孩衣领作势打他，苏境桉瞳孔骤缩，连忙起身去制止。
“阿姨，您这样是问不出话的。”苏境桉蹲下身来，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小男孩擦眼泪，轻声安抚了他几句，然后将小男孩的两只小手裹在自己的大手里，又直起身与那位母亲平视：“看您这身打扮，是刚从外地出来回来吗？”
妇人点头，气喘吁吁地说道：“前四天我妈跟我打电话说这孩子一直闹着不上学，把老人家也弄得没办法，刚好今天有八小时的转机时间我就亲自来一趟了，没想到这孩子软硬不吃，怎么样都在闹脾气。”
“那平时孩子应该都是家里长辈来接送的吗？”苏境桉问。
“我基本在外地出差，很少回来，所以平时都是孩子他奶奶来照顾他。”
苏境桉边揉小男孩的脑袋边说：“我刚才听孩子说话有些不清楚，老人家估计平时讲地方话比较多呢，我感觉可能缺乏沟通，阿姨可以多陪陪他，再找个时间好好和宝宝聊一聊，毕竟明年幼升小了，爸妈的陪伴也很重要。”
“主要是我们很忙，现在到处跑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不然谁想这么累？”
……好熟悉的台词。苏境桉在心里腹诽。
苏境桉依然笑着，很礼貌地跟面前这位母亲说道：“我也还是个大学生，作为孩子能体会到家长的不容易，可宝宝不想去幼儿园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在幼儿园不开心了，如果宝宝在幼儿园没有玩伴，或者是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那他还会愿意继续在学校里待着吗？”
周遭倒是吹起了微风，还有几只蝉躲进树梢里叫嚣着。林院深已经吃完东西了，他坐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着苏境桉如何跟这位母亲谈话。
“他们眼中的世界很简单，也很极端，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受伤是痛的所以受伤是不好的；孤单是难过的所以孤单也是不好的；奶奶愿意陪着自己奶奶是好的，但是奶奶又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奶奶又是坏的；妈妈终于来看自己了妈妈是好的，但是妈妈和自己发脾气了，妈妈凶自己了甚至还要打自己，这时候的妈妈又是坏的。”
苏境桉抱起小男孩，给妇人指了指锁骨下的青痕边以及手上一道很长但特别浅的疤痕：“这俩处地方最好看一下是怎么伤的，带他去做一下检查，再去幼儿园拜访下老师吧。”
那位母亲很是震惊：“我都不知道他受伤了……”
“毕竟不明显，而且您比较忙吧，不过尽量抽空出来多陪陪孩子吧。”苏境桉把孩子递到那位母亲手中，他戳了戳小男孩的脸蛋，问：“虽然妈妈刚才不小心凶了自己，可是妈妈现在愿意抱自己了，所以妈妈还是好妈妈，对不对？”
小男孩点点头，原本泛着泪光的眼睛此刻却笑得眯成一条缝：“要是妈妈可以多陪陪我就更好了！不对，妈妈本来就是最好的妈妈才对！”
妇人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跟苏境桉笑着道谢后就抱着小男孩往前面走了，这场热闹也终于散去，路人叽叽喳喳地离开，也有不少人对苏境桉投去赞赏的目光。
苏境桉望着那对母子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不料刚一转身就碰上了林院深的视线。
下一秒苏境桉就别过头，然后快步走到林院深旁边坐下，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仿佛刚才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苏境桉。”林院深长叹一口气，和他道：“你还是坚定地认为你是喜欢我的吗？”
“当然。”苏境桉拍拍胸脯：“院深，我是不会放弃追逐你的。”
“可关于爱情应该是要三思而后行的。”林院深说：“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你就这么笃定，苏境桉，你喜欢过人吗？”
苏境桉说：“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哦！”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是一时上头来的新鲜感？”林院深从包里拿出绿色信封推到他面前：“再深思熟虑下吧，苏境桉。”
苏境桉摇头：“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我对院深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就是真心的喜欢。”
林院深：？
这就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吗？
就真的……这么断定喜欢上一个人了吗？
“院深不相信吗？”
“我只是……”
苏境桉反问他：“那院深也不相信一见钟情吗？”
林院深：“所以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我举个例子……”
“我更偏向日久生情，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认同爱情里的一见钟情。”林院深偏过头，不再去和苏境桉对视：“但无论是哪种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需要在心里反复确认这份错综复杂的情感究竟是不是喜欢。苏境桉，爱既是责任也是幸福。”
“我知道。”苏境桉说：“可爱不需要权衡利弊，院深，我就是喜欢你。”
“可是。”林院深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认真说道：“苏境桉，我目前没有任何我喜欢的人，所以我也对你没感觉，你别再执着我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没关系。”苏境桉爽朗一笑：“院深也说是目前了，感情是个很玄学的东西，一旦被真心这个词缠上，那么所有理性永远都会迟于感性一步，因为我们无法确定自己是在哪一个瞬间动真心的。因此，林院深同学，我是自愿追逐你的脚步的。”
林院深：……
我说了一大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没真心，也没感觉。我们仅仅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仅此而已。
林院深现在的面部表情十分难堪，他既不想让苏境桉再继续纠缠自己，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绝。毕竟同学一场，人家又没做错什么，更何况接下来还要在一个宿舍里共同度过这几年的大学时光，要是处理不好肯定特别尴尬。
坐在苏境桉对面的青年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在心里组织好一次又一次措词，隔了许久，终于道：“苏境桉，我承认你在爱情里很勇敢，但这份勇敢不应该是对我，你也是个很不错的男友，可我说了，我不会喜欢上你，我们之间的闹剧就到此为止，好么？就当做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之后我们还是一样的正常相处。”
“不好。”苏境桉拒绝。
林院深：“？”
“我感觉你一直在挑衅我。”林院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苏境桉，我不想和你吵架。”
“那我们就不要谈这个话题了！”苏境桉又把告白书强势地塞进林院深手里：“因为再谈一万次结果都是一样的，院深，我就是喜欢你。”
“随便你，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吧苏境桉。”
林院深耐心已然耗尽，把信封扔回去就起身走人，岂料在自己付款的间隙，苏境桉又把这告白书塞进自己背包里了。
林院深：“……你别逼我骂你。”
苏境桉笑嘻嘻地说：“可以骂，我不还嘴。”
林院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再这样我就把这封信撕了。”
“撕吧。”苏境桉轻快地说：“撕了我再写一封送给你就好啦。”
林院深：……？？？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苏境桉可以这么不要脸？
“苏、境、桉。”林院深付完款后就把手机扔回兜里，粗暴地抓起他的衣角往学校方向走去。
“我都说了，我他妈不喜欢你！”林院深简直气得想打他：“等会儿到学校你要是还敢胡说八道这些话我就撕烂你的嘴。”
“不会的。”苏境桉竖起两根手指保证：“这些话我只会偷偷跟院深说哦，其他人不会知道的！”
林院深冷哼一声，松开苏境桉的衣领：“那样最好。”
但是很快，林院深就发现，苏境桉这种生物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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