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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力初显
第三章:异力初显,荒村孤影
不死丹带来的烧经脉碎骨头疼总算轻了点儿,不再是那种能让人立马崩溃的狂暴撕扯,变成一种持续不断、钻到骨头缝里的酸胀和灼热,好像有化了的金属在他经脉里慢慢流,每心跳一下都推着这股不正常的力量冲刷全身。
陈凌岳靠着一棵糙了吧唧的树干,大口喘气,冷汗湿透了破麻衣,紧贴皮肉,带来一阵阵寒意。雨不知道啥时候停了,林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烂叶子味儿,混着他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他费劲地抬起还在微微哆嗦的手,借着从树叶缝漏下来那点惨淡天光,看昨天被糙戈柄磨破皮肉、又被秦卒剑震裂的虎口。
他愣住了。
伤口……差不多长好了。
原本皮开肉绽、深能见骨的地儿,现在只剩下几道粉嫩的新肉和暗红色的痂边儿。昨天那钻心的疼,也变成了轻微的麻痒。
这不死丹……
他猛地扯开肩上另一处被树枝划破的衣襟,下面的皮肤同样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子。
一股说不上的寒意和心跳同时窜上后脊梁。这超出常理的愈合速度,分明是不死丹带来的变化之一。是给的好处,还是更坑人诅咒的开头?他想起那老头塞给他木匣时眼里决绝的惊讶,想起徐福搞这药时可能藏着的坏心。
“绝不能让他们得手……”老头临死前的嘶吼又在他耳边响。
这丹药,到底藏着啥秘密?
“沙沙——”
远处,枯枝被踩断的细微声儿夹杂着低低的说话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陈凌岳浑身一僵,所有杂念瞬间清空,活命的本能又把他逮紧了。他像只受了惊的猫,猛地蜷起身子,借着灌木和树干的影儿,手脚并用地向声音传来的反方向挪蹭。
动的时候,他感到身子里那股灼热的能量流好像随着他的紧张情绪而微微加快了,带来一阵阵陌生的力量感,却也让他经脉更胀痛了。
透过一层层的树叶缝,他隐约看见了一队大概五人的秦军侦察兵,正散成个扇形,仔细搜着林子。他们的眼神跟鹰似的贼尖,手里的青铜剑和长戈在昏暗暗的光线下闪着冰凉的幽光。
比昨天的追兵看着更厉害,动起来也更有套路。
心脏猛地缩紧了。陈凌岳屏住呼吸,把身子压得更低,想靠着地形和还没完全散干净的晨雾藏住自己。
可是倒霉催的。就在他小心翼翼往后出溜的时候,脚下猛地一滑——一段藏在烂叶子底下的滑不溜丢的断树根让他直接失去了平衡!
“咔嚓!”
他重重摔倒在地,压折了一丛枯枝,发出了在死静林子里显得特别刺耳的响声。
“那边!”侦察兵小队头头厉喝一声,五道冰凉的目光唰地锁定了他这边。
完犊子了!
绝望瞬间把陈凌岳淹了。他连滚带爬地想站起来,但那几个训练有素的侦察兵已经像豹子似的扑过来了,速度快得吓人!
冰凉的剑锋划破空气,直冲他嗓子眼来!
没地儿躲,也没法挡!昨天那走运的赢法绝不可能再来一回!
死的影子直接怼脸上了。就在这要命的时候,那股在他身子里乱跑的灼热能量好像被极致的害怕和活命念头彻底点炸了,以前所未有的劲儿猛地自己涌向他胳膊!
“嗬——!”陈凌岳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低吼,眼睛瞬间布满血丝。
他甚至来不及过脑子,完全是本能地抬起胳膊挡——用这肉胳膊,去迎那锋快的青铜剑!
可是,想好的剧痛和胳膊被砍断的场面并没出现。
“铛!!”
一声闷得不像话的铁磕声炸响了!
那个挥剑劈砍的侦察兵只觉得虎口一麻,剑身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劲儿,好像砍中的不是肉胳膊,而是一截韧得要命的老藤木!他愣愣地看去,只见陈凌岳的胳膊皮肤底下,淡金色的流光嗖嗖地窜,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剑,只是被刃割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血渗出来,但根本没伤着筋骨。
挡住了?!
不光那侦察兵愣住了,陈凌岳自己也惊呆了。
但另外两个侦察兵的长戈已经从两边凶狠地刺过来了!风声呼呼的!
身子里那股灼热气流还在疯狂跑,好像在找地方发泄出去。陈凌岳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躲和反抗的本能。他狼狈地向后翻滚,同时胡乱的挥舞胳膊想拨开刺过来的戈锋。
“噗!”“嗤啦——”
他险了吧唧地躲开了要害,但肩头和肋巴扇还是被戈头的刃划开了,血立马涌出来,剧痛传来。
可是,就在他翻滚起来的刹那,那两处伤口传来的痛感竟然在飞快变弱!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肉在动、在收拢!这不死丹给的可怕愈合力正在起作用!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在刚才那毫无章法的格挡挥舞中,他福至心灵般地试了试把那股灼热气流更多地引向挥出去的胳膊——
“轰!”
一股远超之前的爆炸性力量猛地从他挥出去的右拳里迸出来!没直接打着谁,而是猛烈地撞在了他身边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上!
“咔嚓——!!”
让人牙酸的木头碎声爆响!那棵树干竟被他这慌乱中的一拳砸得木屑乱飞,从中间断了!上半截树冠晃悠着,发出吓人的呻吟,慢慢倒了!
正准备围上来的五个侦察兵动作齐齐一顿,脸上同时冒出见鬼似的吓人表情!
这……是啥恐怖力量?!这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陈凌岳也看着自己只是略微破皮泛红的拳头,愣住了。
那股气流……能听引导?虽然特别弱,不好控制,但确实能增强他的力气?!
“是……是那丹药的邪力!”侦察兵头头先反应过来,眼里惊吓更厉害,却也更狠了,“一起上!死活不管!绝不能让他跑了!”
五个侦察兵再次压下惊讶,配合更默契,剑戈齐出,攻势像网一样,罩向陈凌岳。
陈凌岳心里叫苦不迭。刚才那一拳几乎抽空了他刚攒起的那点可怜气流,经脉的灼痛感又厉害了,强烈的没劲儿感和晕乎感袭来。他只能靠着那超常的愈合能力和一点点对危险的本能预感,在围攻里左挡右闪,狼狈得不行,身上不断添着新伤口,又飞快结痂止血。
这样下去不行!早晚得累趴下被抓或者被杀!
必须跑!
他看准一个空子,硬扛着一个侦察兵划向他后背的一剑(剧痛传来,但能感觉到伤口在飞快愈合),借着这股劈砍的劲儿,猛地向前一扑,撞开另一个侦察兵,撒丫子狂奔!
“追!”
身后传来侦察兵们气疯了的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陈凌岳不管不顾地跑,把身子里那股时灵时不灵的热流拼命压向双腿。他的速度时快时慢,快时几乎能短暂拉开距离,慢时则差点被身后飞来的箭射中。地形在他眼里飞快后退,又因为跑得太快而模糊不清。
不知道跑了多久,肺像破风箱似的扯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身后的追喊声好像渐渐远了,但他不敢停。
直到眼前豁然开朗——他冲出了密林,趔趄着扑倒在一片齐腰深的荒草窠子里。
他喘着,费劲地回头望,那片吞了无数条命、也让他经历了诡异变化的林子,此刻静静地趴在远处,追兵好像暂时没跟出来。
暂时……安全了。
他瘫软在草窠子里,浑身衣衫褴褛,布满了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和凝住的血痂,样子狼狈到了家。体内不死丹的力量还在缓缓流动,修着他的身子,却也带来持续的酸胀和疲惫。
歇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寒冷和饿劲儿开始上来。
他必须找吃的和更安全的藏身地儿。
挣扎着爬起来,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荒地上走。远处,一座矮山包的轮廓隐约能看见,山脚下,好像有几丝特别弱、几乎看不清的烟冒起来。
有烟,就可能有人家。
陈凌岳心里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又立刻被巨大的警惕压下去了。秦卒的搜捕网恐怕早撒开了,哪儿都可能危险。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尽量靠着地形和荒草窠子藏。
终于,在天色几乎完全黑透的时候,他摸到了山包脚下。那确实是个极小、极破败的村子,就零零星星几户人家,房子矮趴趴歪歪扭扭,用泥土和茅草搭的,一点生气没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腐朽和穷味儿。
其中一户的房顶,正幽幽地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烟,在昏暗的夜色下,不仅不显得暖和,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单和诡异。
陈凌岳屏住呼吸,趴在村外一簇密实的灌木后头,仔细瞅了好半天。村子里静得吓人,没有狗叫,没有小孩闹腾,甚至没有平常的灯火,只有风吹过破房檐发出的呜呜声。
那丝烟,好像是这个死寂村子唯一还活着的证明。
去,还是不去?
前去,可能弄到吃的和暂时歇脚的地儿,但也可能碰上想不到的危险。
不去,在这荒郊野岭,伤刚好点、体力耗光的他,可能熬不过这个冷死人的晚上。
体内不死丹的力量好像也感觉到他的挣扎,微微躁动起来。
最后,活命的念头压倒了一切。
他咬了咬牙,整理了一下身上破得没法看的衣服,尽可能让自己看着不那么像逃犯(尽管没啥卵用),然后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鼓起剩下的勇气,一步步走向那间冒着微弱烟的、最矮最破的茅草屋。
他踮着脚走到那扇用破木条和草席勉强挡着的门口,犹豫了一下,终于颤抖地伸出手,特别轻地敲响了门。
“叩、叩叩。”
声儿在死静的村子里显得特别清楚,甚至有点吓人。
里头没任何回应。
陈凌岳的心沉下去了。他不死心,又稍微使点劲敲了敲。
“有人吗?”他压低声音,沙哑地问,“过路的……讨碗水喝……”
屋里还是一片死寂。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转身走另找地儿的时候——
“吱呀——”
那扇破败的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慢慢拉开了一道缝。
一张脸从门后的黑影里露出来。那是个瘦了吧唧、脸色苍白、看着十五六的少年脸,眼窝深陷,眼神里全是惊吓、警惕,还有一种跟年纪不符的累和麻木。
他的目光在陈凌岳身上那明显打过架留下的破衣烂衫和累累伤痕上飞快地扫过,瞳孔猛地一缩,抓门板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俩人隔着门缝,在昏暗暗的光线下谁也不吭声地对着。
空气里,就剩下风声,和彼此紧张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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