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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您家的地毯很漂亮,长官(ma’am) 。”
“谢谢,叫我凯特就好。”
“好的,长官。”尼法朵拉·唐克斯随即被台灯脚绊了下。这不怪她,任谁在大清早接到顶头上司的通知,内容是头号通缉犯(也是你的未曾谋面的堂舅)夜闯民居,谁也会紧张到没吃早饭。
更何况莱勒比夫人早已穿好了灰色套装在等傲罗,金发被盘在脑后,一如工作时戴着钻石耳钉。受害人兼上司淡定地站在上千块碎玻璃中间,方扣高跟鞋被踩出了冷冰冰的气质。
金斯莱站在门口示意,凯特带他走进书房。
“昨晚部长在破釜酒吧找到了哈利·波特,感谢踪丝。我们目前在对角巷加派了人手。”
“那孩子注意到什么了吗?”
“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认为你说得对,布莱克计划要对波特下手。”
“梅林啊。”凯特撑住额头。金斯莱继续汇报:“德力士在屋顶发现了一些没被雨水冲走的痕迹,我认为他提前偷了飞天扫帚,或者飞毯。布莱克打破窗户后飞到楼顶,再通过楼梯间离开公寓。”
“他没有直接飞走?”
“目标太大了,不好隐藏。”金斯莱的语气变得舒缓,“你的女儿还好吗?”
“她没看到他,只是被我吓到了——我让我父母带她去威尼斯了。我们早就关闭出境通道了,对吧?”
“对,这样做最安全。”金斯莱慢吞吞地加上一句,“按照你的吩咐,所有巡查到的动物都从今天开始接受检查。”
即使对面的语气透着好奇,凯特也没有解释。她告诉金斯莱自己暂时不出国了,以便傲罗可以随时找到她——“他毁了我唯一的年假”——夺走十三条人命的通缉犯从地狱重返人间,谁也不该心存幻想。他们不再是年轻人了,预防和补救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到了下午,傲罗已离开,狼藉被清理一新。凯特下到地下停车场,把巨大的旅行袋放进后备箱。她穿着最不起眼的灯芯绒裤和黑外套,坐进一辆黑色越野车里。她打开车灯,展开地图——以波特姨妈家为中心,赫然画着一个半径5英里的红圈。
这是魔法部的车,她花了点时间适应驾驶。凯特开到范围内,向每个路过的麻瓜递出一张纽芬兰犬的照片:
“打扰一下,我的狗走丢了。请问您在附近有看到这种体型的黑狗吗?”
第33次提问时,终于有人提供了线索:“我好像看到过,在公园那边,大概是…下午两三点。”
那座森林公园只有一条车道。等凯特把车停到路边时,天空沉浸在墨水般的黑夜中。灌木丛覆盖在她身上,甩也甩不掉。
她的影子在斜前方等着她,凯特跟上去,走进巨大的荒芜洪流中。
在河边,魔杖的微光找到了一串爪印,像河床上凝固了的伤痕。影子欺骗了她,尽在那布满荆棘的尖刺里游走。她跟上去,裤腿挂满了脏兮兮的小苍耳。
她听到动物喘息的动静,于是默默给自己施了夜视咒,靠近那片黑暗中发黄的芒草。万物归于静寂。
她抬起魔杖,一块鹅卵石上升到与胸齐平——她甩下魔杖,鹅卵石狠狠砸向芒草丛——数十只飞鸟盘旋着飞向天空,像游走的鱼群。凯特紧盯着鸟群,瞳孔缩紧,鸟群滑翔着落回草丛。除了那一处。
她拔开腿奔跑,跨越脚下巨大的草丛。来不及了。影子快要跟不上她了:“昏昏倒地!统统石化!”芒草犹如摩西分海,相离又合拢。“障碍重重!”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狗在吠叫。
黑色的皮毛在耸动。“障碍重重!”红色的咒语击中了他。一只巨大的黑狗重重倒在地上。她加速向他跑去,肺叶灼烧着气泡。那只熊一样壮实的狗咆哮着。一阵炫目的闪光。脑袋和四肢像植物一样从狗身上生长。一个男人匍匐着站起来。
西里斯·布莱克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沉默在尖叫。咒语比她的意识更快,而他比咒语更快。西里斯躲开两个昏迷咒,凯特转动手腕,又一个障碍咒被躲掉。他猛地扑上前,这个垂死之人迸发出巨大的力量,用力按住她拿魔杖的手。西里斯随即发出痛呼,因为她猛地踹中了他腹部。他向侧方滚去,同时中了她的攻击咒。黑色的血被吐在草地上。他颤抖着跪在地上,灰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凯特几乎是在同时扑过去,掏出妖精锻造的手铐——他再也别想变成狗了。“咔哒”一声脆响,西里斯被扭着拷在背后。下一秒他伸出腿,把她绊倒。又是一记重踢,她的魔杖脱离掌心。
“他妈的混蛋。”凯特揉着手腕,痛苦像火一样燎烧着关节。她肯定是骨折了。
他只是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上肢使不上劲,西里斯只得歪在一侧。他阴森地笑了:“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凯特捡回魔杖,站起身俯视他,“体验卡到期了。你该回阿兹卡班了。”
“你会后悔的。”
碎裂的骨头让她淌出眼泪。苦难化成黑夜、化成扎人的芒草、化成鸟翅膀扇动的声音,顷刻间就让人呼吸不过来。
“我每天都在后悔。”
“凯特,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你知道…”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说过你是有罪的,这对你来说足够了。这对我来说也足够了。”
他高声说:“这不是足不足够的问题!没错,我为詹姆和莉莉的死负责,但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去报复克劳奇,艾丽丝和弗兰克也不会生不如死。”
她跪在他面前,平视她曾经最爱的眼睛。
“我恨你。我恨我们两个人。”
凯特把魔杖对准自己的手腕,咬紧牙齿,腕骨里传来一阵玻璃片滑动的剧痛。表面上看,手腕里有碎块在涌动。最后,关节愈合如初。
西里斯拧起眉毛:“这可真够乐观的。”
“乐观主义是个好药方。”她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你变成了杀人犯,我变成了政客。谁也改变不了,走吧。”
他反身扭开她,话语比她举魔杖的速度还快:“我不是杀人犯。我永远都不会背叛詹姆和莉莉。你必须听我讲完,因为詹姆的孩子会有危险。”
“你的不配合行为将被记录在案。”
他不耐烦地说:“把我上衣口袋里的报纸拿出来!”
她迟迟没有动作。悲痛不受控地涌上来:“快点!我已经等了十二年!我不想再等了。”
她一手举着魔杖,一手飞快地翻出报纸。借着月光,她看清那张被折得皱巴巴的照片,温馨的一家九口正在金字塔前招手。她认出亚瑟·韦斯莱的脸。他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
西里斯试图靠近她,凯特立刻用魔杖戳中他干瘪的胸膛:“那是彼得,那个男孩肩上的老鼠是彼得。报纸上说,这男孩将回到霍格沃茨上学,哈利·波特也在学校…”
“彼得·佩迪鲁已经死了。”
“我曾也以为他死了。但他没有。他唯一炸掉的只有一根手指。我当时把他逼到死角,他就大喊我背叛了詹姆和莉莉,让所有人都听到。接着他炸了整条街,和他肮脏的小朋友逃到阴沟里。逃到一个巫师家里躲避了十二年。如今他要对哈利下手了!”
凯特死死盯住他,过了半响才说出话来:
“西里斯,你疯了。彼得已经死了。这只是一只普通老鼠。”
“我看到他变形多少次了?我不可能认错他——你难道忘了吗?我告诉过你我们是阿尼马格斯,彼得能变老鼠,詹姆能变成牡鹿……”
“对,但我只见过你变身。”
那还是在凤凰社时,西里斯只会在三种情况下变身:有人牺牲、她熬夜工作或者失眠时。那只巨大的纽芬兰犬会占据多一半床垫。让凯特把头埋进他肚子上的毛,直到她感觉嗓子都被糊住。
“——而且我不明白有人为什么回变成老鼠苟活。”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他盯着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骷髅。他告诉她,十二年前,他说服詹姆和莉莉最后把保密人换成彼得。在他们去世那天,彼得没有在凤凰社露面。他追到彼得的住处,但后者早已消失。那时西里斯·布莱克才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凯特摇摇头。真相的代价未免也太高昂了些。
“五年前…我去阿兹卡班看你。那时候你告诉我,你是有罪的。”
“我不是吗?”
他们僵在原地。芒草随着风无意识地飘来飘去。所有声音,无论是鸟翅、昆虫还是风,都被黑暗吸纳了进去。只有恨意在累积。
“我真没想到你喜欢那里。“
西里斯直接转了话题:“我们必须去埃及,找到并杀死彼得。”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放通缉犯出国,也不会让你杀人的。”她收起魔杖,“我有个更好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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