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够了吗？

　　房门被打开，文星远惊慌地抬头。
　　“哥。”沈雨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看到是她，文星远松了一口气，然后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
　　“晴儿？你啥时候回来的？……不是，你敲什么门啊，吓死我了！”
　　沈雨晴的目光扫过桌上带血的纸团，眼神里没有惊讶，仿佛对哥哥的自残早已见怪不怪。
　　“刚回，这不是怕你睡了嘛。”
　　“下次别敲了，我还以为是妈，天灵盖都吓飞了。”
　　“知道啦~”沈雨晴撒娇似地笑了一下。“哥，厨房怎么一点吃的也没有啊？”
　　“晚上没在家吃。饿了？哥给你做去，想吃什么？”
　　“肉丝面吧，馋这口好久了。”
　　“馋你不回家。”文星远忍不住抱怨。
　　“哎呀这几天太忙了，实在回不来，我也想你啊，可想可想了。”
　　撒娇精。文星远心想。

　　文星远不喜欢吃东西，吃饭对他来说不过是维持生命体征的手段而已，但他厨艺很好，尤其是沈雨晴喜欢吃的，他都会做。
　　他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此刻在菜板上熟练地操作着，尤为好看。切肉，烧油，爆锅，沏汤……
　　沈雨晴趴在餐台上看得出神。
　　不一会儿肉丝面就端上桌。
　　“吃吧，小祖宗。”
　　沈雨晴嘿嘿两声开始动筷，安静地吃起来。
　　文星远觉得今天妹妹安静得出奇，但也说不上哪不对劲，只当她是累了，也不再言语，坐在旁边看着她吃。
　　一碗面下肚，沈雨晴心满意足，把碗一推就去沙发上躺着了。
　　文星远洗过碗回头发现妹妹蜷着身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在沙发边坐下，盯着她的睡颜出神。他想摸摸她的脸，又怕弄醒她，最终只是隔空描摹她的眉眼、鼻梁和嘴唇。
　　他看了好一会儿，见妹妹皱着眉睡得不舒服，但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他拍了拍她，小声说，“晴儿，回屋睡。”
　　沈雨晴迷迷糊糊睁眼，伸手抱住文星远。这久违的肢体接触，让文星远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是被她皮肤那不正常的温度烫的。
　　“宝宝，你发烧了。”
　　“嗯，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文星远把她抱回房间床上，想去拿退烧药来，沈雨晴突然拉住他的手。
　　“哥，你别走。”
　　“哥不走，哥去给你拿药。”
　　“我不吃药，太苦了，我睡一觉就好了，哥你陪陪我。”
　　文星远心疼坏了。沈雨晴打小身体素质就好，又常年习武，几年不生一次病都是常事，他很少见这么虚弱的妹妹。
　　“你躺好，哥给你找不苦的药来。”
　　沈雨晴很难过，她不想吃药，只想让哥哥陪她，可是她用尽了力气拉住哥哥，哥哥还是挣开她的手走了，好狠的心，不过是几天没回家，怎么就生疏了呢。
　　生病本就心焦，她似梦似醒地胡思乱想，不知过了多久，哥哥顶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晴儿，起来吃了药再睡。”
　　文星远把她扶起来，喂了点热水，然后去拿药。
　　“我真不想吃药。”沈雨晴很无奈。
　　“我给你买了儿童退烧药，甜的，不苦。”
　　沈雨晴不信，怎么会有不苦的退烧药，狗哥哥现在骗人都不打草稿了。
　　文星远拿出粉色的小瓶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草莓味儿布洛芬？
　　“宝宝，你喝一点。”
　　沈雨晴摇头。
　　“我问过店员了，一点都不苦，真是甜的。”
　　继续摇头。
　　“我喝一口尝尝，不苦你再喝。”
　　接着摇……等下，她突然有个想法。
　　“喝也行，你喂我。”
　　“好，我喂你。”
　　文星远显然没理解她什么意思，说着就开始拧瓶盖。
　　“我是说，你喝一口，然后喂我。”
　　拧瓶盖的手停住了。
　　嗯这回听懂了。
　　她本来想说嘴对嘴喂来着，怕太直白了吓着她哥，现在看来好像也吓得不轻。
　　时间仿佛静止了，也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沈雨晴想躺回去的时候，文星远站起来了。
　　沈雨晴看着文星远向门口走的背影，自嘲地笑笑，自己怕是烧糊涂了，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这么多年，她和哥哥都心知肚明，无论如何亲昵，终究没有超出兄妹的界限，他们本能地靠近，又都清楚地知道该在哪里停下，绝不触碰红线。这样，就算有人质疑，他们也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你想多了”。
　　可接吻这种事，性质就不一样了……
　　她当然知道哥哥怎么想的，也完全理解，只是转身就走也太冷漠了吧，她不免有些失落。不过也好，不用吃药了，安心睡一觉，明早都会好的。
　　沈雨晴刚要躺下，听见房门“咔哒”一声。
　　文星远把门反锁了。
　　沈雨晴心跳猛然加快。
　　房门一直是关着的，这么晚了，爸妈早就睡了，其实反不反锁的根本没必要。大概，真正想锁住的是他自己犹豫的脚步，是两个人相连的命运吧。很久之后沈雨晴回忆起这个晚上时这样想。
　　文星远拧开瓶盖，往量杯里倒了点液体，也没看刻度，仰头全灌进自己嘴里。
　　沈雨晴看着他单腿跪在床边，手捏住她的下巴，缓缓靠近，心跳越来越快。
　　她张开嘴，一股甜甜的液体顺着他的舌尖渡了过来，好甜！
　　药液黏稠，大部分都粘在文星远的舌头上，他将舌尖探入她的口腔，试图将更多药液渡过去。她心领神会，也试着用舌头勾舔，吮吸。很快药全都吸干净了，可是还不够，他们开始吮吸对方的唇瓣，舔舐，厮磨。到最后，他们自己也分不清，这是在喂药，还是在接吻。
　　或许是妹妹生病时的脆弱模样，让文星远不忍拒绝，亦或许是这几日分离堆积的想念，引得全部的情感迸发开来，再难按捺。总之，多年来他严格恪守的边界，在此刻，裂开一条缝隙。
　　双唇分开，两人脸都红透了，也都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谁也没说话。
　　文星远拿起量杯和说明书看了看。
　　“成人用量应该加倍。”他转头看向沈雨晴，“还喝吗？”
　　沈雨晴舔了舔唇，点头。

　　那晚，沈雨晴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哥哥怀里睡去，睡前依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酵，推着两人的命运向前走。
　　吃过药，烧很快退了。沈雨晴睡得香甜，她不知道，哥哥一夜未眠，天还没亮就回到自己房间，在胳膊上又剌了几道，然后背书包到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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