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知甚少

　　“啊，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听到还有宠物说话按钮这种东西，陆观澜眼睛一亮，雪媚娘学不会另说，沈工那肯定是不用学就会啊！
　　这下子至少可以摆脱那物理意义上的狗爬字了，总是和对方在家里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也挺令人担心的——他时常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起源于他昨天去餐厅吃的菌子。
　　和柳琉约好了时间，陆观澜救急外卖点的胸背牵绳，狗粮以及人粮也到了。
　　犬用饭碗他在购物软件上挑了半天，现在还在路上，只能先找个不用的餐盘凑合。
　　干硬的颗粒状小圆片哗啦哗啦地倒在盘里，有一种烘烤过后，微妙的肉腥味——此刻的沈怀瑾闻不到，心理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生理上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解决完吃饭喝水等一系列生理需求，陆观澜带着沈怀瑾驱车前往柳琉给的地址。
　　进了电梯，以免吓到人，沈怀瑾很自觉地藏去了角落，用陆观澜的身体遮挡自己伟岸的身形，没成想柳琉住的小区到处都是爱狗人士，电梯上行的功夫里，进进出出好几波人，没一个被吓到，全都是两眼放光问能不能摸摸他的，沈怀瑾的善解人意最后反倒成了他自己的避难所。
　　好不容易到了柳琉家，远远地就传来一阵犬吠声，雪媚娘在家里嗷嗷大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怀瑾的到来感受到了威胁。
　　柳琉安抚完狗子才来开门，要给的东西都理好堆在了门口，一开门她眼睛就亮了亮，这种眼神沈怀瑾十分熟悉，吓得不自觉夹紧了尾巴。好在柳琉还记得自家雪媚娘是个醋包，为了家庭和谐，没胆子在家门口顶风作案，惋惜地对着这只神气亲人的德牧看了又看，看得他压力山大。
　　沈怀瑾当人的时候，陆观澜还没那么好辨认对方的情绪，这会儿凭借着不受控制的飞机耳和尾巴，倒是如同开卷了一般好猜。
　　他弯腰摸了摸狗头，那双压低的耳朵使这个动作特别顺滑，陆观澜顺势摸了把脊背上的毛发，抱起那一堆摞起来有半人高的物件，和柳琉道谢告别。
　　柳琉太大方，给的东西抱着高度直追陆观澜下巴，牵引绳松松地套在手腕上，好在牵着的是一条通人性的德牧，不用担心他会暴冲。
　　回到家，沈怀瑾趴在玄关，陆观澜放好东西，拿着打湿的洗脸巾来给他擦爪子。
　　擦完一人一狗移步到客厅，沈怀瑾把脑袋搭在他盘起的大腿上，安静地看他拆箱，尾巴在身后慢慢悠悠地甩着。
　　新的玩具，狗粮，零食，铲屎官素质袋以及配套工具，简易围栏，垫子，各种陆观澜这个业余人士想不到的东西。重头戏当然是宠物沟通按钮，他把按钮拆一个个出来摆在地上，搜了搜，发现这种按钮一般是让主人自己录声音，宠物按不同按键来播放特定的音频，借此达到沟通的目的。
　　柳琉买的按键数量很多，陆观澜先把日常生理需求的按键给录上了，比如饿了，困了，不舒服，不开心之类的。录完这些还剩下几个，他坐在地上摸着狗头慢慢想，突然咧嘴一笑。
　　“呼叫陆观澜~”
　　沈怀瑾趴在他腿上不动，抬起眼皮看他，陆观澜跃跃欲试地把这个按钮摆在他爪子下面，使点力气就能按响。
　　“呼叫，呼叫，呼叫陆观澜~”
　　被叫的人又是一笑，按下手边的按键。
　　“我在~”
　　“哦。”沈怀瑾尾巴摇的飞快。
　　陆观澜假期的每日日程里多了带沈怀瑾散步这一项，对于莫名其妙变成狗这件事，沈怀瑾潜意识里完全不焦虑，除了最开始那阵，一点儿都没担忧过变不回去了怎么办，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睡大觉，剩下的时间都趴在陆观澜身边被顺毛。
　　人生的进程好像突然慢了下来，像一个好心安理得喘口气的契机。
　　沈怀瑾懒洋洋地抬了抬爪子，按下按钮示意陆观澜放饭，埋头嘎吱嘎吱地嚼狗粮，吃完晚饭，陆观澜给他刷牙，再乘其不备把整只狗抱到床上当抱枕。
　　“呼——”
　　犬类毛茸茸的外形时常会让陆观澜忘记和沈怀瑾相处的边界感，此时他整张脸都埋在对方腹部的绒毛里，爽吸过后才猛地回过神，一人一狗尴尬对视。
　　沈怀瑾鼻翼翕动，喷出一口气，多少有点习惯了，犬类猫类的外形自带万人迷属性，对于人类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下意识地亲近，夹着嗓音说话都是人之常情。
　　“嘿嘿，不好意思啊沈工，又没忍住。”
　　陆观澜讨好地看着他，亮亮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好在沈怀瑾现在变成了狗，无情地一爪子抵住对方越凑越近的脸庞，身子往床边拱了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假期的最后一天，柳琉和陆观澜约好驱车去一家新开的狗狗乐园玩，雪媚娘在车上晕得昏天黑地，柔弱无骨地趴在沈怀瑾身上，时不时哼唧一下。
　　沈怀瑾担心他一张嘴吐自己身上，又不忍心把他一脚踹走，内心一番挣扎，有点僵硬地在后排正襟危坐着，宝相庄严。
　　柳琉提前做了功课，熟悉线路，自告奋勇开着车，在等红灯间隙透过后视镜看，看到自家爱犬萎靡不振的样子，多少有点担心，但看被靠着的沈怀瑾一脸苦相，又有点忍俊不禁。
　　为了在路上照看好这两只大型犬，陆观澜没坐在副驾，呆在后座陪他们，本来应该左拥右抱地坐在中间，但雪媚娘上车时不买账，执意要和帅气的德牧贴贴，直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恶霸似的把陆观澜挤去了角落。
　　现在雪媚娘威风不起来了，软成一滩流体棉花，陆观澜趁狗之危，对着他一通狂撸，再施施然掏出了个塑料袋，提手分别往雪媚娘两个耳朵上一挂，把狗嘴套了个严严实实。
　　从口袋里掏出第二个塑料袋，陆观澜试探地凑过去观察沈怀瑾状态，从对方坚毅的眼神中读出了拒绝。他一乐，顺从地把袋子收了回去，伸长手隔着雪媚娘这只庞然大物细细地抚摸起沈怀瑾的脊背。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柳琉眼神微妙，但红灯马上就要变绿，她没心思细想，继续专心开车。
　　到了狗狗公园，雪媚娘一下车就满血复活，开始疯狂往沈怀瑾的方向蹭，好在他身上的绳子还没解开，不然场面估计会很难控制。
　　好在他玩心重，柳琉取出飞盘玩具，他立马就转移注意力，脩地一下就飞了出去。
　　“看来雪媚娘是一个矫健的胖子。”陆观澜笑眯眯地犯贱。
　　沈怀瑾蹲坐在原地，松了一口气，余光看到远处一个移动的灰点。
　　下一秒，他整个被压扁成一滩趴在草坪上，目光呆滞。
　　“沈工！”陆观澜被吓个半死。
　　不知道哪来的一只哈士奇，把沈怀瑾当垫子，严严实实压在身下，远处一个人影狂奔，看起来是ta的主人。
　　“对……对不起……没事……吧……你……你家……狗”
　　那位清秀的男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撑着膝盖气若游丝。
　　柳琉上前检查了一下，那只哈士奇看上去Duang大一只，上手一摸都是毛，纯虚胖。
　　“他家狗壮的很，看样子应该没大事。”柳琉拍了拍陆观澜。
　　那个男生好不容易缓过气，开始上手扒拉他家哈士奇，陆观澜看他瘦竹竿似的身板这么努力，感觉怪心酸的，刚准备搭把手，就听到柳琉疑惑的声音。
　　“话说你家德牧叫什么啊，我刚好像听岔了。”她眼神危险。
　　“！”
　　陆观澜僵硬地转过头，大脑飞速运转，口不择言。
　　“啊哈哈……他叫神工啦，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神工……” 他慌乱地摸出沈怀瑾的一条腿，解释道，“你看着健美的身材，结实的肌肉，刀刻般的线条，还是我捡到的，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完美造物。”
　　“嗯哼……”柳琉半信不信。
　　本来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要是真敢给狗取老师的名字，她转头就能倒戈。
　　“汪！” 远处传来雪媚娘兴奋的狗叫。
　　两人闻声转头，瞳孔骤缩！
　　雪媚娘四脚离地飞起来了！
　　一声闷响，草坪上多了一座三层金字塔，狗做的。
　　被迫成为地基的沈怀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被毛压的火热的身上又是一重，两眼一黑。
　　……
　　他醒了。
　　沈怀瑾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浑身热的冒汗。
　　他的身体被被子团团卷住，动弹不得，一条胳膊隔着厚厚的被子横在他的胸口，肚子上也重重的，估计被大腿跨着。
　　他艰难地扭头，罪魁祸首陆观澜正在呼呼大睡，昨天他陪着雪媚娘疯玩了一天，睡的很沉。
　　……
　　算了，心静自然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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