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略对象攻略了怎么办

　　蓝霁静静地看着他，不必把名字说出来，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刚刚饭桌上随便一箩筐八卦里的某一个主角，必然是他们争端的起源。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董明衍认识一个——可能知道蓝霁所有过去的人——这件事本身的意义。

　　董明衍究竟对他的过去知道多少？究竟抱着什么心思？究竟在背后是怎么看他的？

　　为什么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如果他知道的话……

　　为什么他知道他的同学对蓝霁所做的一切之后，既能对蓝霁好，又能跟对方谈笑风生？

　　片刻的惊慌过后，董明衍又镇静下来，反问道：“我是认识不少你的初中同学，那又怎样？”

　　　 蓝霁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市里的名校，学生存在很大一部分重叠。

　　作为一个乐于参加学校各种活动和组织的积极分子，董明衍认识他的初中同学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他早该想到的，蓝霁眯着眼，眼球干涩，他的视线仿佛穿过学校这片沉沉的黑夜，望到远处、一望无际的旷野。

　　静悄悄的，董明衍也没再说话，他们的关系就取决于蓝霁说出来的下一句话了。

　　也是够累的，因为他的猜忌和多疑，所以董明衍总是像走在悬崖的边缘一样，小心翼翼，字字斟酌，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推下悬崖。

　　也许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但是……蓝霁垂在身边的双手握成拳，咬紧牙关，嘴里一股铁锈味——他说不出口。

　　一想到他们的关系可能真的就此终止，蓝霁就无法把那些尖利的指责说出口。

　　说到底，对方也什么都没做不是吗？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吗？

　　“没怎样，我就问问。”蓝霁泄了气般说道，转身便往前走去了。

　　肩膀忽然被抓住，董明衍强硬地把他身体扳过来，寒声说道：“你想说什么可以问我。”

　　“我没什么想问的。”蓝霁不看他，扭扭肩膀试图挣脱出来，“放手。”

　　董明衍不放，甚至更用力地抓住他，咬牙切齿道：“蓝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要莫名其妙地给我安个罪名？然后又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我甩了？”

　　“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这样富有攻击性的他第一次在蓝霁面前展现，蓝霁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喝道：“放！手！”

　　“我不。”董明衍怨念地盯着他，“我们今天必须说清楚。”

　　他身上那股火气好似也蔓延到了蓝霁身上，不知道是安静的夜色给了他们发挥的空间，还是酒精的滞后性，在这时才迟迟发挥作用。

　　蓝霁气急败坏地抬起手，趁对方没防备的同时，肘弯往他胳膊肘上狠狠一撞，董明衍吃痛，猛地缩回手：“蓝霁——”

　　“说什么？”

　　蓝霁厉声说道：“说你跟那群害我的人玩得那么开心，还往我跟前凑？还是说你看着我被你哄得团团转心里得意？”

　　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火，业务还不太熟练，一开始还能镇住董明衍，但说到后面声音都颤了。

　　董明衍脸色很快从阴转晴——被他逗乐了。

　　他哭笑不得地反问：“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哪得意了？”

　　饶是他平时八面玲珑，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回蓝霁的第一句话。董明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蓝霁初中同学的关系忽然上升到了“玩那么开心”，明明上一句还是“认识”。

　　先不论他知不知道，就算他知道又怎样呢？这又不是小学时候玩过家家，你跟他好我就不跟他好了，面上过得去打个招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蓝霁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看着董明衍那副软下来、明显又开始打岔不正经的笑意，似乎不把自己当回事，只觉得愈发生气：“是，我说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你问我干什么？自找没趣吗？”

　　董明衍顾不得手弯肿起来的痛意，连忙又上来拉他：“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得把话说开，不然又跟之前那样多难受……”

　　蓝霁语气凉凉的：“噢，所以你之前跟我呆在一起很难受。”

　　董明衍简直拿他没撤了，本来喝了酒脑子就不太清醒，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话，再碰上个胡缠乱搅、铁了心要刁难他的人，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但他看着蓝霁这副样子，又觉得很新奇，意外，发生在蓝霁身上又仿佛意料之中。

　　蓝霁固然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像座冰雕，他并不是真的没有情绪，一下爆发出来，倒显得更加生动灵活。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着，蓝霁就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勾，像是彻底忍不住了，露出一个笑容。

　　蓝霁正憋着气，全心全意等着骂回去，看到他如此不当回事，险些急火攻心，彻底气死了：“你还好意思笑?”

　　董明衍暗道不好，轻咳一声，试图压下脸上的笑容，嘴角却完全不受控制地扬起来。

　　蓝霁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字地说道：“找你的小粉毛玩去吧。”

　　说完，就扬长而去。

　　董明衍追在他身边，语气飘忽问道：“小粉毛是谁？”

　　见蓝霁不吭声，半天，他试探地问道：“你不会说的是杨毅林吧？”

　　杨毅林就是他们四人组里面的粉毛，虽然长相柔和，名字却不折不扣的正气和刚毅，名不副实。

　　“蓝霁？”董明衍戳戳他。

　　蓝霁不理他，董明衍又戳戳他：“蓝霁？”

　　“蓝霁？蓝霁？蓝霁？蓝霁？”董明衍笑眯眯地凑到他身边，“那我以后少点去找他好吧？”

　　甚至现在还是“少点去”，而不是“不去”。蓝霁冷笑着，已经完全免疫了他这副油嘴滑舌的腔调，别开脸：“你找谁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董明衍拽拽他的袖口，小声说，“我现在不天天跟你呆在一起吗?你不愿意我怎么找你？”

　　自从发现蓝霁脑子里就是没那根筋之后，董明衍说话就开始放肆起来，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擦边球，到已经明目张胆地开始撩拨了。

　　反正蓝霁也听不出来，他这么说也就自己过过瘾。

　　果不其然，蓝霁正气在上头，闻言立即呛道：“没事，我明天就回实验室了，你不用再见到我了。”

　　他嘴比脑子快，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看着董明衍黯淡下去的眼神，他一下就后悔了，又不知道从哪开始找补，只能含糊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董明衍收回抓着他袖子的手，若无其事地揽住他的肩膀往前走：“真可惜，我还想问你接下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图书馆呢，长萱他们又跟我吵架了，那我只能自己去咯。”

　　他故作欢快的声音落在蓝霁耳中更加刺耳，蓝霁抿抿唇，半晌说道：“过一周我就跟你一起去。”

　　“嗯？”董明衍洒脱地笑笑，“没事的，你不用勉强自己。”

　　蓝霁烦躁地说：“不是，我本来也要去。”

　　“快开学了。”蓝霁解释道，“我不去实验室了，要回学校做点准备了。”

　　“那好吧，我等你。”董明衍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下周再开始复习？”

　　“……”

　　“我记得，好像我们重修超过多少科是要被分流去五年制的吧？”

　　“哈哈，只是开个玩笑。”

　　*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前有预见习，后有补考，假期转瞬即逝，补考时间出来的那一刻，董明衍就被迫提前开学了。

　　因此他最近也是忙得脚不着地，一整天泡在通宵教室，半夜三四点才回来，简直是期末月蓝霁的复刻版。

　　一忙起来，什么打扮的心思都没有了，蓝霁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精致的人，光速被打回了男人的基本水平，精心修剪的刘海也嫌碍事，每天拿根橡皮筋扎起来，在前额翘起来像苹果梗。

　　他最后的底线可能就是拿个口罩把脸挡着。

　　相比董明衍的绝望，蓝霁就轻松了不少，但他跟董明衍又是另一种不一样的忙，俗称自找罪受。

　　临近开学，事情开始多起来，除了准备开学的相关事项，上个学期的事务也恰好堆到了这个时间段解决。

　　除开实验室那，还有班委的事情，包括他参加的一些校级组织，都在陆陆续续地派活。

　　其中最麻烦的无疑是填综测表，各种琐碎的参赛和活动，都要自己一项一项申报。因为他们是本硕连读，最后选导师的时候要看的就是综测，就连复习复到焦头烂额的董明衍也老老实实地蹲在电脑前面填。

　　因此，将近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宿舍里面依然亮着灯，敲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着。

　　“上次科研分享会的名单他们没有统计吗？”董明衍咒骂一声，手指飞快地在鼠标上滑动，“我好像没有存到参会名单。”

　　“我有，我发你吧。”蓝霁疲倦地揉了揉额头，漫长的列表拉下来看得他眼花缭乱的，“你下次记得存档，他们经常统计漏的。”

　　董明衍烦躁地嘟囔了几声：“我知道……但是活动那么多，有时候真的记不住。”

　　蓝霁没有应他，他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从早上六点多出发去医院找导师，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差不多十点半才回到宿舍，现在困得快晕倒了，只想快点填完上床睡觉。

　　就在这时，放在他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蓝霁诧异地扫了眼屏幕下方的时间，半夜十二点，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骚扰电话都不会选这个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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