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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人
陈瑜越过陈从安的肩膀看到前方景致。水面泛起金鳞,延展至视野尽头。
“像金色的巨蟒驮着我们向前。”陈从安道。
陈瑜点了点头,越过仍旧愣怔在原地的陈从安:“嗯,很像。”陈瑜走到甲板,帮着收拾四散的东西。
“愣着干什么?”黄勇成要进船舱查看货物,但陈从安一直站在阶梯上堵着路。
陈从安被打断想象,见到面前是黄勇成赶忙让开。黄勇成见她这副样子,嗤笑一声后没再理会她。
之后一直平安到了围州码头。
码头上三五船只散落在太一河旁,码头上一排十个灯杆只亮了一半。
陈从安站在船舱外,指着不远处的地方问:“小瑜阿姊,那处为何有一排木筏?”
陈瑜解释道:“那木筏用来标记浅滩,提醒往来的船只不要陷进去。”
陈从安又问:“小瑜阿姊,青州的临州不是落斜州吗?怎么我们先到了围州?”
陈瑜:“青州确实与落斜州接壤,但青州与围州只隔了一条太一河。落斜州码头建在落斜州汇中部,围州码头建在山脉消失处。我们沿河而下,先遇到的是围州码头,所以先在此处停靠。”
陈瑜见陈从安似乎对此行路线并不熟悉,干脆给她讲解了一番。
陈瑜:“我们自青州出发,沿路依次会途经围州、落斜州、川州最后到达湖州。在川州我们会经历第一个税关。”
青州处于金乌国最西处,青州东面接壤的是落斜州。自青州中部,围州便与青州只隔了一条太一河。但又因山脉阻断,河对岸的围州地界没有百姓居住。
第二日,码头的灯灭了。船上也有了动静。
黄勇成清点完货物,取了一批山珍药材上岸。围州与青州地貌相似,地方产出如出一辙。若是要在此处行商,只得选些围州没有的赤乌山特产。黄勇成带了两个佣保前去,两三个时辰便回了来。
陈瑜与陈从安正巧撞见他们返回。
“黄老板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我们快些离开,不要触霉头。”陈从安拉着陈瑜就要返回。
陈瑜盯了岸上好一会儿,才随着陈从安拖拽的动作返回船屋。
“刚才那岸上有人盯着我们。”陈瑜看到岸上有几人正鬼鬼祟祟打探他们的船。黄勇成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跟踪了。
“那怎么办?要去告诉黄老板他们吗?”陈从安赶忙跑到小窗前望向码头,什么也没看到。
陈瑜摇头,“那几个人已经离开了,黄老板没有亲眼看见,即使我们说了他也不会信。那些人可能只是来打探一下,不一定会有什么动作。”
这一次并未如陈瑜所想,那些人找了来,还带了更多的人。
一行十多人,气势汹汹。领头的是一个壮年男子,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善茬。
桨手林强正在码头放风,见远处来了人,立马回船上报了黄勇成。
黄勇成大惊,转头吩咐林强:“快去官府报案。”说完,他立马又把船上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出了船舱在甲板迎上来人。“兄弟登上我的船,怎么也不派人来报一声。不知兄弟所为何事?”
“你今日可是拿着货物去了城中商铺兜售?”领头男子问道。
“我是拿着货走访了几家商户。不知是哪里冒犯了兄弟?”黄勇成见领头男子的模样决定不与他冲突,一直语气平和。
领头男子眉毛立起,质问:“什么冒不冒犯,我问你,你可知这码头的规矩?”
规矩?黄勇成立马明白,这是自己坏了此处码头的规矩。可这码头是公家的,自己只是停靠不会坏了规矩。难道是走访商户坏了规矩。
黄勇成想明白是自己的问题后态度更显恭敬,道:“我们初来乍到,若是冒犯了诸位,黄某先给各位赔个不是。”
领头男子:“你个外来商户,贩卖物品不找牙人,自己跑去联系商户。你这可是坏了码头的规矩,你以为就这个赔个不是就能过去?”
牙人,又称牙侩。他们为外来商船与本地商铺服务,撮合双方买卖同时还担了评估货品、一同议价、担保以及代征税费的作用。
听清他们是牙人一党,黄勇成顿时面色阴沉。他知道牙人,但找牙人帮忙是要花钱的。围州并非黄勇成此行的重点,所以他没有选择花银子找牙人,而是自己去打探些线索。没想到居然被他们找上门来。
“我哪里敢坏了规矩,我们只是没找到牙人。兄弟您说,牙人报价多少我现在就交银子请牙人?”黄勇成现在也打消了不花银子的想法,诚恳询问牙人价钱。
领导男子报出早就算好的数目:“因你坏了规矩,收三倍,凑个整十两银子。”
十两。黄勇成哪里肯答应?他怒目看着领头男子,僵硬道:“没有。”
领头男子看了一眼甲板,见着旁边放着黄勇成刚才带出去的货物,都是些好药材,“没有银钱那就用货来抵。”
黄勇成目露凶光,“货也不能给你。”
两方剑拔弩张,转眼就要起冲突。陈瑜自舱内出来,对黄勇成道:“黄老板,这船怎么还不开?”
黄勇成不理会陈瑜,那领头男子却看了一眼她。
陈瑜见着外面这么多人,惊讶道:“出了何事?怎么这么多人?”
那领头男子道:“你相好的坏了我们这儿的规矩,还不愿意交银子。小娘子你来评评理。”
黄勇成听到这相好的,转头怒瞪着陈瑜,“回你的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陈瑜仍旧笑着,对领头男子解释道:“我们初来贵宝地,还不知道什么规矩。能否请您给我说说?”
领头男子仔细打量了陈瑜一圈,阴恻恻笑着说:“就是交点银子,也没多少,小娘子就能抵。”
黄勇成听完也嗤笑,“她问这么多,说不定是真想跟着兄弟走。不如兄弟你就将人带回去,我们此前一笔勾销。”
陈瑜看向黄勇成,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黄老板怕是糊涂了。若我文舟阿兄问起来,你要如何答?”
黄勇成登时清醒。陈瑜可是陈文舟旧识。可黄勇成不愿被下了面子,嘴硬道:“我还忘了,你与县令是旧识。看来这兄弟是求娶不成了。”
领头男子眉头紧锁,问:“敢问姑娘从哪里来?”他听到陈瑜认识县令,立马把称呼换了。
“自青州巨峰县而来。”陈瑜答了话,不管两人心中有何想法继续问答道:“不知是要交多少银子才合规矩?我听文舟阿兄说过,码头寻牙人是要三两的银子,但其中包含了在此地行商交给官府的税钱。我们不打算在此地买卖,那税钱是不是便可免了。我们给一两银子,请围州牙人给我们说说围州的时兴之物,可行得通?”
陈瑜再次提到巨峰县县令,还将这雇牙人的钱钱说得这般详细。领头男子细想了黄勇成和陈瑜的话,明白陈瑜与那县令是真有些交情,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官。
领头男子:“没想到姑娘知道得如此详细。我便卖姑娘一个人情。一两银子,我交代牙人好好给姑娘说说围州什么最时兴。”
黄勇成没想到那领头男子就这样被陈瑜说通了,虽有些意外却并未对陈瑜有何谢意。
陈瑜提醒黄勇成:“黄老板,该掏银子了。”她现在还摸不透黄勇成这个人。所以也有些担心他不领自己解围的情,不愿意付银子。
黄勇成环视一圈,见大家都在等着他掏银子。黄勇成也没有陈瑜想的那么蠢,在身上摸索了一圈后拿出银子抛给对面的领头男子。
领头男子接住银子,视线再次落到陈瑜身上,几息之后喊道:“走。”
“陈姑娘嘴皮子利索,几句话就能省下九两银子。”黄勇成讥讽道。
陈瑜冷冷看着黄勇成,冷声道:“黄老板知晓我为你省了银子就该大大方方感激我。你若不是真心感谢,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行商之事。”
“你……”黄勇成准备冲上去动手,却被身边的魏启拦了下来。
“还请黄老板懂点规矩,不要将事引到我和从安身上。”陈瑜说完不再待在甲板上,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还是两人自登船以来第一次起冲突。行船途中,黄勇成很多时候都会听石望和魏启的,可那都是因为他们二人比黄勇成更懂开船掌舵。在之前黄勇成更多的是把陈瑜当一个船工在指挥。
可这次出行的目的更多的还是做买卖,在这件事上拿主意的还得是他黄勇成。但没想到这第一回登岸就遇上了勒索。
黄勇成朝着魏启喊道:“你究竟是谁雇的人?”
魏启站直身子不卑不亢道:“陈姑娘刚才没做错,您何必为难她?”
“刚才的事我也能解决,根本不需她来。”黄勇成说完一把将魏启掀开,气冲冲对着周围的人喊:“看什么?起锚,开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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