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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三年后,三川总督府邸。
“报!”传令官身穿铠甲,风尘仆仆从门外奔来。
三川总督凌千意端坐主座,上一秒还在与外孙女谢文瑛下棋对弈,下一秒就面容冷肃,听传令官通报边境情况。
“总督,姜朝三万大军,正往东川赶来,边郡守将请求支援。”
凌千意站起身,叹息道,“一年前厚德帝姜得突然病逝,太子姜取夏即位,本以为他根基未稳,会继续选择走他老子稳中求进的路,没想到此小子狼子野心,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竟想拿我三川先开刀,来一战成名好稳住他的帝位。哼,当我凌家军是纸糊的吗!速去传凌一心和其他几位将军过来议事!”
“是!”传令官领命而去。
谢文瑛欲告退,凌千意却拦住了她。
“无妨,虽说是军机要事,但文瑛你也是我凌家的一份子,三川本分为东川,中川,西川,你母亲是东川川主,你小姨是西川川主,如今她们故去,这两川事务自然要由你来担。你手中是不是有一块由两片玉环拼接起来,两边都分刻着凌字的玉环?那是东川和西川川主的信物。你小舅执掌中川,手中的信物是这块玉的玉芯。”
谢文瑛一愣,“怎么从未听外祖父说起过?”
“往日念你在京都受了苦,不想你太过劳累伤身,外祖父就未对你说起,但今日是我凌家和三川的生死存亡之际,文瑛你也该担起你的责任了。”
“可是外祖父,文瑛只是女子……”
凌千意拍了拍她的肩,“女子又如何?我凌家的女儿都是当男儿来养的,要不是素心和婉心都被谢延迷了心窍,我这个总督之位哪里轮得到你小舅凌一心来继承,这个总督之位本来是要给你母亲的。”
“可……”
谢文瑛还要推拒,凌千意敛了神色,严肃道:“文瑛,外祖父也不想你受苦,但是凌耀跟你母亲和弟弟一起去了,我凌家孙辈只剩你一人了,外祖父也只有你一个孙女了,你难道要让外祖父失望吗?我凌家从没有男尊女卑之说,我凌家女儿照样能成为一家之主,照样能上阵杀敌,你外祖母就是战死沙场的,你外祖母可以,你母亲可以,你也一定可以,外祖父相信你。”
谢文瑛心神一震,虽然有些不自信,但是她不愿辜负外祖父对她殷殷期待的目光。
她握紧拳,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礼,掷地有声,“文瑛是大夏公主,曾经文瑛未能护住大夏,如今文瑛是凌家子孙,万死也会护住三川,不愧三川百姓。”
凌千意欣慰拉起她,“好孩子。”
凌一心和众将领赶到议事厅,凌千意与他们商讨作战计划,先派使者尝试谈和,若谈和不成,便开打,他们凌家军就是在战乱中统一的三川,从不怕打仗。
谈及议和使者人选,大家都开始沉思。
凌千意突然将谢文瑛推了出来,“我属意让文瑛去。”
大家都一愣,面面相觑。
凌一心颇为担心,“父亲,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谈和九成是要失败的,让文瑛去,与送死无异,怎可置文瑛于如此险境?”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是啊。”
凌千意转头问谢文瑛,“文瑛,你意下如何?”
谢文瑛抱拳,“文瑛愿意但此重任,定不负使命。”
“好!”
凌千意将身上令牌摘下,“谢文瑛听令,命谢文瑛为主帅,明日启程,前往边郡,与姜朝使者议和,若议和不成,边郡军士听你差遣。另外命中川川主凌一心,凌家军都督谭效为副帅,随其同行。”
谢文瑛接过令牌,是凌家军的虎符。
“是。”三人皆领命。
待议事结束,众将散去,凌一心单独留下来。
他还是很担心,“父亲为何突然让文瑛担此重任?”
凌千意没立刻回答他,而是领他到了棋盘前,“你看看这棋,可看出了什么?”
凌一心凝眉细察,评价道:“白子看似式微,却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杀伐果断,运筹帷幄,只待一个机会便能逆风翻盘,扭转此局。”
凌千意大笑,颇为满意,背手而立,“是啊,白子就是文瑛下的,韬光养晦多年,她只是差一个机会。我领军多年,我相信她,也愿意一赌,给她这个机会。”
凌一心皱眉。
凌千意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心疼我的乖乖孙女啊,若是有别的选择,我当然希望文瑛一辈子都当温室里的一朵不经风雨的娇花,但现在我凌家就这一个孩子了,你若有什么不满的,就抓紧给我这个老头子再生一个。”
凌一心无奈叹气,“父亲,你又来,自凌耀故去,阿珍精神身体大不如前,我怎么能让她再生孩子伤身呢?”
“哼,你既然心疼老婆,怎么不再娶一个生孩子啊?”
凌一心斜眼瞥自己老爹,“那母亲走后,父亲你怎么不再娶一个啊?”
凌千意抬腿踹他,“你老子我当年犯大错,生出来凌婉心,已经在你母亲那里挨了千刀万剐了!我要是再娶,你母亲在地底下,肯定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再也不等我去找她表哥去了,我到时候撵都撵不上。小兔崽子,你少给我挖坑。”
凌一心拔腿就跑,窜出去老远,大笑道:“那糟老头子你也别打我的主意!”
凌千意看着儿子的背影大喊,“咱们凌家就文瑛一根独苗了,臭小子你给我保护好你外甥女!”
“必须的!”
翌日清晨,谢文瑛换上男装,随军出发。
虽然外祖父不在意她是女子,但恐将士们难以接受,谢文瑛还是带上了面具。
底下人虽议论纷纷,但好在有中川川主凌一心和谭效都督压阵,无人敢当面造次。
兵行半月,如期抵达边郡。
姜朝士兵,早已大军压境,虎视眈眈。
领军将领是谢文瑛的老熟人,当年在长今阁门外的那个护卫,陈守关。
能从一个看门护卫,升到一军统帅,此人绝不简单,谢文瑛不敢轻敌。
在路上时她就派凌贵前去查探此人情况,到达边郡时,凌贵叔的消息也到了。
陈守关,祖上也有些功勋,但是幼年家道中落,家中只剩下一个老母亲。
三年前其母捡到了一个脑袋受伤的失忆傻女,悉心照料一段时间后,其母怜其无家,做主让两人成了亲,傻女于几日前诞下一名女婴。
傻女每日都在家中,不曾出门,是以凌贵并未看见她面容,直到凌贵打算离开的前一晚,才碰巧看见了傻女的脸,竟是当年在取灵寺被湘水扔下悬崖的凌枝。
谢文瑛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凌贵在信中说,他已想法将凌枝骗了过来,正在赶来的路上。
凌一心见谢文瑛面色有异,急性子从她手中拿过信来看,看过后也是一怔,沉思一瞬后说:“不如再等几天,待凌贵将凌枝及其女儿带来后,再去和陈守关去谈。”
谢文瑛同意了。
虽说有些对不住凌枝,但是事态紧急,儿女私情只能暂放一边。况且就算陈守关救了凌枝,但他趁人之危,在凌枝神志不清时就诓骗她与他成亲,令人不耻。
谢文瑛身为凌枝的娘家人,绝不会再放任凌枝被人欺负。
没过几日,凌贵带回了凌枝。
谢文瑛在边郡城内一处院落见到了她,凌枝却抱着孩子满眼戒备瑟缩,全然不认识她了。
谢文瑛红着眼眶,大为心痛,只好先安抚好她,让她不要害怕,留下几个心腹和随军大夫,命其好生照顾凌枝和她女儿,其他的以后再说。
谈和这日,凌一心还是觉得不放心,临时想反悔,想自己去。
被谢文瑛劝住了,“舅舅是觉得文瑛难成大事吗?”
“当然不是。”
“那舅舅就放手吧,文瑛身上留着凌家血脉,早晚都要独自面对,今日不敢,明日不敢,何时才能成就大器?”
凌一心叹了口气,“本不该你担这些,是舅舅不好。”
谢文瑛拉住他的手笑说,“舅舅已经为文瑛担了很多风雨,如今文瑛长大了,自然也要开始学着保护舅舅了。有谭叔叔陪我一起去,舅舅不必担心,舅舅信不过文瑛,还信不过谭叔叔吗?”
“臭丫头,说得什么话!舅舅不是信不过你,舅舅是担心你!”
“文瑛知道,一旦有危险,舅舅立马赶来救我不就好了。凌家小旋风的名号难道是吹来的?”
“当然不是!”凌一心吹胡子瞪眼睛。
“哈哈哈那不就得了,舅舅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谢文瑛戴上面具,走出军帐,她身量修长,大步豪迈,比之男子也不逊分毫。
看着她离去翻身上马的潇洒背影,凌一心突然有些心酸,想起了他儿子凌耀,要是凌耀还活着,如今也该是这般鲜活肆意吧。
凌一心抹了抹老泪,吸了吸鼻涕,没关系,现在的文瑛就算是替凌耀活着了,文瑛就是他儿子。
谢文瑛和谭效在姜朝军营外被迫下马,被人一路带到主军营帐前。
看到戴面具的她,陈守关微微皱眉。
“听闻凌家军的现任主帅既不是凌千意也不是凌一心,竟是一个无名小卒,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姜朝大军了吧。”
谢文瑛勾起唇角,“无名小卒?陈将军要不要睁开你的狗眼,再仔细看看呢?”
“你说什么!”满座哗然,旁边立马有人愤而起身。
陈守关眉头却皱得更紧,觉得她的声音如此耳熟,“你……”
谢文瑛解开面具绑带,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了面前。
陈守关瞳孔骤缩,猝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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