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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十五天
两个人坐着守夜的时候，黎曦跑去削了一根树枝。南焕探过头来看：“干什么呢？”
黎曦嘿嘿一笑：“姜太公钓僵尸，愿者上钩。”
苏堇吩咐他俩去测试一下丧尸的时候，考虑了一下可能离得远会更安全一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开车的时候僵尸在拖车上被落在后面，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但停车的时候拖车也就可以被丧尸拖动了，所以苏堇给他们做了个原理过分简单的拖车固定器——一根绳牵着小铁坨，铁坨埋在地里，露出一小节卡住拖车，走的时候把铁坨拉起来就行——让这个拖车现在成了丧尸的跑步机。
黎曦把昨天没吃完的肉挂到了树枝的最前头。他绑了线，又从五金店抢来的零件里找了点前头尖锐后面带控的东西，做了根显然是钓不了鱼的简易鱼竿。随后他蹲在货车厢门的位置，一甩鱼竿，便将肉挂到了丧尸面前。
南焕叹气：“咱们也是真的养上丧尸了。”
“攻略精神啊！”黎曦说，“充分探索游戏机制嘛！你不好奇丧尸吃什么吗？”
“按道理来说，丧尸应该不用吃东西吧？”南焕摸了摸下巴，随后一把将黎曦手里的钓鱼竿抢了过来，把上头勾着的肉分做了两块，又从身后搬出一瓶辣酱来，将其中一肉块两面浸润后心满意足：“不知道这丧尸吃不吃辣，你待会儿也试试这个。”
黎曦充分发挥探索精神，再次甩出了鱼竿。然而无论哪一个版本都没能引起丧尸丝毫兴趣，这只丧尸还是痴呆一样朝着他们移动着，重复着被绊倒后再爬起来的循环。黎曦把两块肉都扔了出去，对着南焕摇了摇头。南焕只好撑着头打开手机的记事本，敲下了对食物无反应几个字。
南焕说：“不过他们对血确实是有反应的。”
黎曦回忆了一下在五金市场时所看见的情景。卷帘门外的丧尸都因为门口的血腥味而迟迟不肯离开，但里头的那几只却没受到这方面的影响。按照当时的局面判断，门口的血应该就是里面这几只丧尸生前离开时留下的。
他提醒了一下：“对自己的血没有——似乎对自己朋友的血也没反应？”
南焕想了想：“可能和转换成丧尸的时间有关系，总不可能内置一套判断不吃亲近之人的系统吧？我看就是生成丧尸的时候会检测四周的环境，当时记录下来的就不袭击了。”
黎曦抽了抽嘴角：“这么专业？还研究起系统判定来了？”
南焕耸了耸肩：“到底是个副本游戏嘛。很可能有这些东西的吧？”
半夜十二点，手机上又收到了系统的提示。第二天结束，他们的账户上打入两百分。
黎曦叹了口气：“我在想啊，那个终极大奖可能是五位数。按我们现在这个得分效率，闯五个副本就有差不多一万分吧？如果后面的副本都这么长的话，五个副本也够我们跑的了吧？”
南焕说：“万一那个终极大奖是九个九才能买呢，说不定人家成心就不想让你兑换到终极大奖。不然为什么弄个不到一半不让看价格的设定，这不就是可以趁机抬价吗，说不定你凑到九个九，过去一看还是价格不显示。”
黎曦说：“那苏堇恐怕不好受吧，他好像真的有很急迫想要实现的愿望。”
南焕撇嘴：“他给我钱了，那我还是祝他成功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堇起了。他俩拔了铁坨后就关上门，窝进里头补觉去了。直到下午的时候外头才传来敲门声，苏堇把他俩叫起来之后就离开了，黎曦揉了揉眼睛，只能自己下来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用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苏堇不知道是绕了个什么路，他们现在正在高速车道的外面——是的，外面。他站在坡下面，抬头就能看见高速的护栏。想要出去的车辆在上面排起了长队，有些人还焦急的按着喇叭。可能是由于来这里的人都很焦急，二车道的路硬生生被加塞成了三车道。从这里看不到关口的情况，但从满地的塑料包装和装着神秘液体的矿泉水瓶子来看，以及车道上弥漫着的淡淡的臭味来看，这群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苏堇出声：“这里就是这座城市唯一通向外部的路。再往前走的话，这辆货车就不太好开出去了。而且关口似乎有很大批的警察和军队，我们过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们这辆车现在安了电锯，也不方便出去。队伍堵的很远，比我们第一次远远看一眼时远的多。”
南焕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也从后面探出头来：“什么情况？”
“上一个主线任务最后是逃出镇子。”苏堇指了指关口，“这一次的会不会也一样？”
南焕点点头：“有可能。不过也要看这个副本的安排，说不定后面会发现外部的城市也已经沦陷了，没有逃跑的选项——这也比较符合系统布置给我们的任务嘛，毕竟任务是‘活下去’，我看后面肯定会有让我们难以生存的新变化。”
苏堇唔了一声：“也有道理。”
被抓来的丧尸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躁动的向他们爬行而来。他反复栽倒的声音不小，但很轻易就被路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盖过。
苏堇问：“你们对丧尸类的设定了解的多吗？”
南焕和黎曦面面相觑，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了相同的意思——不多。
南焕说：“肯定比你好，但估计好不到哪儿去。”
黎曦说：“我也只是听过一点，然后看过几部相关的电影。其实我看过的那些也就是传播速度快加难杀吧。”
南焕说：“还有不知疲倦和再生能力强。你要是再问，我就只玩过植物大战僵尸了。”
苏堇略加思索后，招呼他俩上车。将车开到离高速公路略有些距离的位置时，苏堇停了车，随后指着长柄的斧头，拉住了黎曦：“把他的左手砍断，右手砍伤。做得到吧？”
黎曦先是一惊：“这么突然？”但很快又明白了过来。
他们抓的这只丧尸身上没什么缺口，难以考察对方的再生能力。但如果有了伤口，如果这些丧尸进化出了自愈能力，他们也好第一时间发现。而且一边是直接砍断，一边是砍伤，还能够确定对方的再生能力是将身体接上还是直接长出新的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黎曦接着问：“为什么是我不是南焕？明明他也有肌肉。”
苏堇说：“你力气大。”
南焕也突然从苏堇身后冒出来：“是啊老公，我们这儿不就数你力气最大吗？”
黎曦撇嘴，但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那只丧尸一见到他靠近，立刻又加倍躁动了起来。可能是隐约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并不是完全的自由身，在重复跌倒站立这个过程之余，丧尸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不过他生前显然比较注意个人形象，指甲并不长，没有因为伸直了手臂乱抓就大幅延长自己的攻击距离。实际上，他伸直了手臂的动作应该说还方便了黎曦的动作。
虽然说对方只是丧尸，长着一张死后不可避免变丑的脸，身上还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但到底也是个人形生物，黎曦还是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才拿起斧头——到底是杀怪物，他也没有那么多同情心。
斧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锐利，但对方的身体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由于对方说到底只是丧尸，身上的肉已经腐烂了有些时间。与其说他的手是黎曦砍断的，不如说只是被黎曦一斧头砍下去之后，剩下的腐肉已经很难再支撑手臂的重量，于是就这样自然断裂，掉了下去。
丧尸不知道疼痛，即使少了一条手也没有任何动作上的迟疑。也许他甚至以为自己的手还在，所以他举起手臂，将断裂的骨头对着黎曦，继续试图抓挠眼前的人。只是原本他伸长了手臂都碰不到黎曦，此时手臂还少了一截，当然是更加碰不到了。
虽然说是要弄出伤口来，但由于对方身上的肉腐烂的较为厉害，黎曦最终只能用斧头削去了一层皮肉。森森白骨因而外露着，让眼前的东西看起来更加不人不鬼了——这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导致黎曦之前略有些下不去手的负罪感。
南焕凑了过来：“有点下不去手？”
黎曦叹气：“虽然我们现在身处副本之中，但到底还是要回到现实世界里过生活的嘛。我可不想在这里打了几个副本后就变成了道德低下还没有同理心的人。游戏里杀怪物当然是没什么问题，但伤害其他生物可不应该是轻易就做出的事情。”
南焕说：“你这样显得我们两个很畜生。”
黎曦：“……干什么，别说的你们两个不畜生一样。”
“不啊，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南焕做无辜状，高举双手，“你要知道我可是个守法公民！还有苏堇，他也是守法公民啊。我们可是良民，怎么就成畜生了？”
苏堇走了过来：“只是个游戏而已，又不是真人，现实里可没有丧尸。现实和虚幻终究是有边界的，虽然这个游戏确实很真实。”
黎曦靠在车边：“真实才正是问题所在。我知道你很想赢啦，但是也尽量不要做什么太超出人类基本道德的事情吧？游戏和现实有自己的边界，可是一旦为自己的行为打开了暴力的闸门，后续的事情就很难控制了。”
南焕说：“你还挺文艺范的怎么？还挺有人文关怀精神哈？”
黎曦摸了摸自己的头：“我还是汉语言文学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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