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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下心誓
膳堂内人声喧闹,没辟谷的弟子们熙来攘往,落座用膳,谈论着日常修炼趣事与修真八卦奇闻。
明珠打量着四周,提步入了膳堂。
昨夜乌师弟说门中暗棋会与她联络,并且约定了在膳堂碰面,以往都是有人将灵膳送入她的寝殿,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来膳堂用膳。
她来得比较晚,没几个弟子在打饭,很快便轮到她,明珠舔了舔唇,对着打饭的伙夫笑道:“湖头鲫鱼、桃仁肉卷、甜酱瓜、蜜渍豆腐……各来一道!”
伙夫手脚麻利,四道菜齐整置在食案上,明珠端起食案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伙夫拉住,“诶,姑娘,你的灵石还没付呢。”
明珠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菜肴,有些发怔,“灵石?”
师妹和她说过,灵石就是修仙界换得商货的银两,门中弟子按照阶级职位会有不同的月俸,不过她还没去内务堂领过,乾坤袋里好像也没有……
明珠咬着唇思索对策,心虚地低下了头。
正当伙夫眯起眼就要发话时,一只劲瘦白净的手掌介入二人之间,掌心里躺着一枚珍贵的中品灵石。
“我替她付,不必找了。”
嗓音清朗悠扬,明珠转头看去,白玉般的面容俊秀丰朗,一双黑眸润亮如星,似有几分年少疏狂之气。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正是那位伙夫口中爱偷吃的小祖宗。
明珠两眼放光,兴奋喊道:“徐弦!”
将灵石交到伙夫手里,徐弦听到她嗓子开得敞亮,不住咳嗽了两声,“跟我来。”
两人寻了个角落,徐弦将明珠所捧食案上的菜肴一一端到桌上,摆好用具,才慢慢落座。
明珠捋起衣袖,执起双箸,准备大快朵颐。
她先夹了一块肉卷送入徐弦碗中,笑道:“方才多谢你呀,要不是你,我都吃不上这些菜了。”
徐弦看了眼碗中鲜香四溢的肉卷,眸光动了动,“举手之劳。”
明珠没跟他客气,腮帮子塞得鼓鼓,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既然你不缺灵石,那为何要偷东西吃?”
徐弦皱起眉,不高兴道:“我那不叫偷东西,叫寻乐子。”
“啊?”
看着她瞪大眼睛的懵懂样,徐弦摇摇头,“你不懂,那般吃法,别有一番滋味。”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嘴里塞肉卷和豆腐,吃得津津有味,满脸笑意。
徐弦眉毛微动,执箸的手顿了顿,道:“你可还记得,原本要来膳堂办什么事?”
明珠正嚼得起劲,闻言,猛地抬起头,惊讶地凝视着他。
她把口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眨了眨眼睛,“你?”
徐弦微斜过头,薄唇翕动,“我?”
明珠突然放下双箸,一把握住他的手,先是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无人注意后重新对上他的视线,神情庄重起来,“烧鸡烧鸡,我是豆糕!”
徐弦:?
明珠紧紧盯着他的唇,期望他能说出预想中的答案。
为了防止认错人,昨夜她特地询问了接头人最爱的吃食,以此制定了一个接头暗号,虽说没有直接告诉乌师弟,但以他的聪明才智,必然明白她的用意。
徐弦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有趣神情,忍了忍笑,“……豆糕豆糕,我是桂酒。”
明珠面露欣喜,激动道:“居然是——”
她的“你”字还未说出口,便看见对面少年在唇间竖起的食指,立马会过意来,压低了声音:“居然是你呀。”
徐弦扫视了一圈周围,动筷夹菜,“吃完再说。”
两人风卷残云,速速吃完了四道菜,转眼出了膳堂,寻了竹林中无人的亭檐下落脚商谈正事。
徐弦拂袖往上一滑,灵光由他指间掠出,一道透明的屏障瞬间笼罩住整座凉亭。
是隔音结界。
明珠眼神也跟着凝重起来,“乌师弟究竟要托我办什么事?”
徐弦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想借你一滴血。”
“我的血?”
徐弦认真地看着她,“必须是你亲自滴下的血。”
明珠凝眉,面上布满困惑,“我的血用来做什么?”
徐弦静静望着她,沉吟半晌,才道:“你如今是谢明珠,身上流的是谢闻宗的血,我需要你去后山禁地,替我以血破除封印,解救一人。”
明珠微张着唇,神情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缩小的瞳孔里还倒映着他那张清俊神朗的少年脸庞。
她一面讶异于乌师弟竟然连她不是谢明珠这个秘密都告诉徐弦,一面没料到他所托之事竟然是救人。
她虽相信乌师弟不是坏人,但谨慎起见,她还是要问清楚。
“掌门说,后山禁地不可闯入,先不提我们如何通过结界,你如何得知里头关了个人?又为何要救他?他既然能被掌门关在结界之内,说不定是十恶不赦之人呢,若我放了个大坏蛋出来,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在日光的照耀下,明珠琥珀般的眸子晶莹透亮,直直注视着他,仿佛能洞悉一切黑暗。
徐弦看她良久,勾唇一笑,“……你好像变机灵了。”
他稍稍别过脸,目光投向远处,原本清朗的声音似乎也低沉了几分,“这就不知你是愿意相信你的‘掌门父亲’,还是愿意相信乌晏?”
他的目光重新落至她身上,像是在期待她的回答。
明珠摸着下颌,苦思冥想了一阵,“你还是先说来听听吧。”
徐弦喉咙动了动,眸光沉寂,徐徐解释道:“所救之人并非恶人,结界我也有办法破解,其余的再多事情,恕我暂不能告知,但我不会骗你,亦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事成之后,乌晏便会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并且兑现他的承诺。若你不信,我可即刻立下心誓。”
兑现承诺!
明珠水眸微微睁大,生出更多的期待来。
她渴求了许久的石心,能解她幽火之苦的石心,在事成之后,就能归还到她手里吗?!
明珠的心不可抑制发起颤来,尚未等她开口,徐弦已经并拢二指,竖于太阳穴一侧,抬眸望向如洗天幕。
“我***今日在此对天道立誓,向明珠所托之事,若对她有半分欺骗,五雷轰顶,生机殆尽,永生永世不得自由身。”
他立誓所说之名,不是徐弦,而是另外的名字,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竟消去了部分声音。
明珠只听到了最后一字,是“晏”。
苍穹澄碧,纤云不染,在他立下心誓之后,却纹丝不动,并无动静。
两人都蹙眉望天,对天幕疑惑不解之时,一道姗姗来迟的雷光划破天际,四分五裂的紫色雷电乍然响裂,照亮这片天地。
晦暗的光影落在徐弦的脸上,闪电消逝后,他沉静的俊容恢复清明,“如今,你该相信我了吧?”
虽然不知徐弦身上藏了什么秘密,但非本人不可用他人之名立誓,这点明珠在一些修道书籍上看到过。
她重重点头,露齿一笑,“我帮你,何时进行?”
徐弦眸色深沉,“就在今夜。”
……
夜色融融,浓云里的弯月只散出一角稀薄的光辉,苍茫而沉寂。
后山荒凉冷寂,唯有蝉鸣一二,夜风灌进明珠的袖袍里,引得她手臂上生出一阵鸡皮疙瘩。
明珠东张西望,打量了周围,确认四下无人,才放心往远处走去。
她和徐弦事先商议好,她到上回后山结界处踩点,重重踏步点地三下为号令,他会开始解除结界。
等结界一开,她就立马溜入禁地,直奔最深处。
明珠按照约定来到结界边缘,慢慢抬起脚,往地面踏了两下,第三下落下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大师姐。”
“你在做什么?”
明珠的脚滞在半空中,头迟缓转了过去,望见树下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
齐择钰似乎是路过,此刻微倾着头,向她投来疑虑的目光。
明珠抱着自己的脚,在原地单脚跳了几步,带着些心虚地哈哈笑起来,“我睡不着,出来散散心呀……脚底好像有些痒呢,跺一下脚哈……”
她跺了几下脚做做样子,还若无其事地扭了扭脖颈,像是身体不太爽利。
齐择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样吗?师姐若是需要,我这儿有止痒的药膏。”
明珠连忙摆了摆手,喊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一会就不痒了……”
齐择钰没有多说,远远望着她,提醒道:“大师姐还是莫要在此地逗留太久,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我会的。”
明珠跺脚行步,一面悄悄睨着眼,看他转身慢慢离开此地,才暗自松了口气。
险些就被发现了,方才异常点地那么多下,徐弦应当会百思莫解,她得重新叫唤一下他。
怕齐择钰还没走远,明珠特地又等了一会,等得她有些犯困时,才仰起头看向结界方向。
她弯了手掌拢在唇侧,悄声喊道:“你在哪儿——”
然而还没等到徐弦的应答,一道熟悉又惊悚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大师姐,为何你还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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