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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8 谁是那朵云
“哈哈，”田雨阳听了初夏的话，毫不掩饰地笑起来，仿佛进入一个女生的日记，是一件值得自己骄傲的事情，“这么说，我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日记里？那敢情好，等有一天我老了想写回忆录的时候，把你的日记借我参考参考！”
“只怕到那个时候，纸页都泛黄，字都看不清了吧……”
“那我就亲自来问你，你是日记的主人，你一定记得。”田雨阳胸有成竹。
“那时候，我也早就不记得了……其实很多事情，现在我已经记不清，”初夏淡淡地回答，“旧的记忆总会被新的记忆取代，任何事情都一样。”
“怎么会？我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的一首歌，是叫《插曲》吧，以前你总唱总唱，搞得我都会唱了。你看，这个我就不会忘。”
初夏心里一惊，脑海中有熟悉的旋律在盘旋——而身边的男生，竟然已经轻声哼唱了起来。
“也许是那朵白云天空才变得美丽
因为短暂因为无意却难忘记
每一次想起你心还微微叹息
每一个遇见你的梦里我总迫不及待拥抱你
因为你是我生命美丽插曲寂寞啊 变成了主题
在人来人往的时间海洋里我常想你
是否我也是你生命的插曲只可惜在你际遇里
回忆总太拥挤 而我的爱情好像那朵云”
田雨阳唱完，一脸得意地看着初夏，“怎么样，我唱得不错吧？歌词都没忘记哟！”
“恩……”初夏随便地点点头，尽量把自己的视线落在别处，心里一遍遍说，“不要因为他学会了一首歌，你就这么不淡定……”
“莫初夏！”田雨阳突然伸手掰过初夏的肩膀，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我想问你，歌里面唱的那朵云，究竟是我还是你？”
他问话的意思相当明显，明显到初夏不忍直视。时至今日，才来纠结那朵云究竟是谁，是多么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有了可心的女朋友，她也有了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宋颜杞，他们之间，早已不是当年唱那首歌时的样子。
初夏动动身子，示意田雨阳把手放开，她淡淡的声音，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事实上，也确实已经与她无关了——“不过是一首歌而已，哪里有什么意思。”
“真的？”田雨阳不松手，定定地看着她问。
她却不愿再看他，“真的。”
“真的？”他又问。
“真的！”
“莫初夏，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他捏着她肩膀的手越发用力，声音也骤然变大。
初夏被他捏的生痛，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田雨阳，也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他究竟想说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苦苦纠缠？
末了，她颓然地放松了自己僵直的背，“田雨阳，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不想回答，还是连自己都不忍心再骗自己？”
“你什么意思？我骗自己什么了？”初夏终于绷不住，直起嗓子吼了回去，“田雨阳，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印象中，她从未如此对他说过话。记忆中，在他面前的莫初夏，一直就是那样静静的，不声不响。这回，看来是真的撑不住了。
“好。”田雨阳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
初夏带着一丝疲惫的眼神看向他，仿佛在说，“你说呀，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些什么……”
“你那个男朋友，叫宋……什么来着？”他像是个升堂问话的大老爷，浑不在意堂下人的感受，语气里带着不容你不回答的严厉。
然而初夏不打算买他的帐，“叫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初夏，你真的喜欢他么？还是只是不想一个人难过，需要人安慰？”田雨阳直接地用一句话，点破他认为的初夏的心思。他以为自己戳中了事实的中心点，殊不知，却戳痛了初夏的心。
“田雨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初夏冷冷地问道。如果说刚才那些“隔靴搔痒”的对话让她慌乱又毫无防备地面对自己深埋的感情，那么这句话，反倒像是一剂强心针，刺得初夏骨子里的倔强，全数苏醒过来。
“你该不会是以为，你有了女朋友，我一时接受不了，所以也去找个男朋友填补空白吧？”
田雨阳没料到初夏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把话说白，但是他对自己有着一种莫名的信心，于是愣了几秒之后便淡然地追问，“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初夏厉声反驳，“田雨阳，你以为你有多么的了不起？你把我莫初夏看成什么人！你以为我是那种没有男朋友就活不下去的人么？你以为没有了你，我就会死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选择宋颜杞，是因为我喜欢他，因为喜欢，才会在一起。跟你有没有女朋友，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真的……？”田雨阳有些疑虑，“那为什么你大一大二大三上半学期都不交男朋友，偏偏在我有了女朋友之后紧跟着也交男朋友？哪里就有这么凑巧？”
“还就有这么凑巧！我跟他，走的是我们自己的感情路，时候到了，不用人说，自然就在一起，时候没到，别人催命地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有问题么？”
“我还是不相信……这个时间点，有太多可疑的地方了！”田雨阳有些激动地喊。
初夏突然觉得他很无聊，连带着他们争论着的这个话题，也变得十分无趣，“田雨阳，你说吧。突然跑到我跟前问我这些，为的是什么？难不成是你跟你女朋友闹分手，想到我这里来找一点安慰？是不是非要我跟宋颜杞感情不好，你才会开心？”
“不是……当然不是！我跟芊芊，我们一直都挺好的。”他着急着辩白，那生怕别人有一丝误解的紧张样子，让初夏相信，他不在说谎。
“那你为什么来管我？”初夏无力地问，“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暗恋了很久的那个人！！”田雨阳终于喊了出来，他喊出这句话的瞬间，初夏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的。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就凭我是你喜欢的人，我总觉得自己对你有责任，我不想看见你随便找一个人敷衍自己，不想看见你不开心……哪怕，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哈，哈哈……田雨阳，你还真是好心，可是你不觉得你的好心很烂么？”初夏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别说我是真的喜欢宋颜杞，就算我不喜欢他，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觉得你对我有责任，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你是见不得我跟别人在一起？”
“我没有……”
“不过有一句话你倒是说得没错，你不能跟我在一起……即便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你也不会点破，不会说穿，就让我那样静静地待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不管你跟谁在一起。可是田雨阳你知道么？在你明确了自己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刻，我的事情，就跟你再没有关系。我不可能一直等在原地，等你说不定哪一天的回头。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陪你耗，我也需要人守护，我等不起……”
此时此刻，初夏的心里满是酸涩。今晚之前，她以为自己喜欢田雨阳的这件事情，不过是个被时光堆叠到深处的秘密，可是今晚之后，连这仅存的回忆，也只剩下苦涩。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依然可以笑着站在你面前，默默告诉自己，我喜欢过你，是我自己的事。可是如今，要我怎样去面对，那个明明知道我的情意，却始终无动于衷，还期待我一直守在那里的你？
田雨阳也慌了，初夏的一番话让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心态……为什么？他明明是喜欢芊芊的。会跑来找初夏，跟她说这么一番话，也是为了她好，不希望她因为他有了女朋友而随便地把自己的幸福做了赌注。可为什么到了初夏眼中，就变得那么十恶不赦了？
他一直认为，即便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是好的。初夏如果幸福，自己也会高兴。他唯一担心的，不过是初夏看不清自己的心，赌错了人，最后伤了自己而已。可是谁又能说，他的所谓“责任”里，没有一丝一毫“自私”的成分？
从高二，到大三，整整五年，莫初夏的世界里，就只有他田雨阳一个人。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从逗弄她，到乐于接受她对自己默默的付出，却从未想过要跟她在一起。
在他的认知里，初夏可以是个很好的女朋友，甚至是个很好的妻子……没有人能配得上她的好，因为她所有的好，都交付给了自己。
唯一只有，他们彼此，并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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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