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琼峰灵汐的苟道路

　　第二十九章 天宫饲养员的寻常日子
　　天族行宫的晨雾还凝在灵植架的叶片上，坠成晶莹的水珠时，我已经蹲在青石台前，把灵泉泡软的凝露草籽往青玉盘里倒。指尖刚沾了点师兄捎来的孜然粉，身后就传来熟悉的 “咕噜” 声 —— 不是仙兽的低吼，是幽冥虎把庞大的身躯贴过来，用鼻尖轻轻蹭我的袖口，墨色毛发上的晨雾蹭得我手腕凉丝丝的。
　　它见我回头，立刻把脑袋搁在我的膝头，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活像坊市药铺里讨食的小奶猫。左前爪的肉垫轻轻搭在我手背上，那里有道浅疤，是三年前黑风秘境的猎兽夹留下的 —— 原来它不仅记得我，还记着该怎么跟我撒娇。“急什么，还没拌均匀呢。” 我笑着往草籽里撒了半勺孜然，这是师兄特意磨的，昨晚传讯时还说 “要是幽冥不爱吃，你就留着烤串”，话音刚落，幽冥就用舌头轻轻舔了舔我的指尖，像是在说 “我爱吃”。
　　刚把玉盘推到它面前，殿外就传来脚步声。苏婉清领着两个侍女走过来，她穿了件月白宫装，鬓边的南海珍珠晃得人眼晕，目光落在幽冥身上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 这是她第三次来兽苑 “巡查”，前两次见幽冥对我亲近，就没给过好脸色。
　　“灵汐姑娘倒是清闲。” 苏婉清走到石台前，故意用靴尖踢了踢玉盘边缘，草籽撒出来几颗，“幽冥大人乃是上古幽冥脉遗种，你竟用凡俗的孜然给它调味？若是扰了它的灵脉，你担待得起吗？” 她身后的侍女也跟着附和：“就是，苏姐姐可是跟着仙君千年的人，哪会骗你？这孜然沾了人间烟火气，配不上幽冥大人！”
　　幽冥虎瞬间炸毛，墨色毛发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吼，前爪把撒出来的草籽拢到我面前，还故意用尾巴挡在我和苏婉清之间 —— 活像护着食的小兽。我按住它的脑袋，抬头看向苏婉清，语气平静：“苏姐姐怕是误会了。这孜然是我师兄用小琼峰的灵泉水浸了三日，又在丹炉里烘了半个时辰，早去了烟火气，只剩提味的香气。昨日我给幽冥喂了半勺，它不仅没排斥，还多吃了小半盘草籽，陈老仙官都夸我照顾得好呢。”
　　我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罐，打开后，孜然粒泛着淡淡的莹光，“若是苏姐姐不信，可以闻闻，这灵气比兽苑的灵草还足。” 苏婉清凑过来闻了闻，脸色更难看了，却没话反驳，只能换个由头：“就算孜然没问题，你与幽冥这般嬉闹，也不合规矩！仙君让你伺候幽冥，是让你照料它的饮食起居，不是让你把兽苑当自己家！”
　　她刻意抬高声音，引得远处侍弄灵植的仙官都看过来。陈老仙官拎着水壶走过来，想打圆场：“苏姑娘，灵汐姑娘照顾幽冥确实用心，这几日幽冥都没闹过脾气，比以前乖多了……”“陈老仙官，这里没你的事！” 苏婉清打断他，眼神里满是傲气，“我是仙君的贴身侍女，自然要管着兽苑的规矩！”
　　幽冥虎像是听懂了她在刁难我，突然站起来，用脑袋顶了顶我的后背，还叼来块干净的锦帕，帮我擦了擦沾在袖口的草籽 —— 这动作让周围的侍女都惊呼起来：“我的天！幽冥大人居然会递帕子？上次我给它送灵果，它一口就掀翻了果盘！” 另一个侍女也小声说：“上次有侍卫踩了它的尾巴，直接被甩到九霄云外，现在居然对灵汐姑娘这么好……”
　　苏婉清听见这些议论，气得帕子都快攥破了，往前走了两步想抓我的手腕，却被幽冥虎用尾巴轻轻一挡，差点摔了个趔趄。“你一个低阶修士，也敢让幽冥护着你？” 她声音发颤，“你不过是运气好被幽冥选中，真当自己能攀上天族？仙君不过是一时好奇，多问了你两句，你别痴心妄想！”
　　“苏姐姐这话就偏颇了。” 我收起锦帕，从袖袋里掏出师兄给的《修仙避祸指南》，里面夹着陈老仙官写的 “幽冥虎照料须知”，“陈老仙官说，幽冥性子孤，让它开心比刻板喂食更重要，仙君也说‘伺候幽冥，以它舒适为重’。我与姐姐同为侍奉仙君的人，你管仙君起居，我管幽冥饮食，各司其职，何必为难我？”
　　正说着，远处传来仙官的通报：“青玄仙君驾临兽苑！” 苏婉清的眼睛瞬间亮了，赶紧整理了一下裙摆，脸上堆起笑容，仿佛刚才的刁难从未发生过。我刚想把书收起来，幽冥就用脑袋把书推到我怀里，还蹭了蹭我的手心，像是在说 “别怕”。
　　仙君走过来时，银发在晨光里泛着淡金，金瞳扫过石台上的玉盘，又看了看苏婉清紧绷的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幽冥今日倒是安分。” 他笑着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幽冥的血玉，“看来灵汐把你照顾得很好。” 幽冥立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又回头冲我晃尾巴，像是在 “炫耀” 仙君的夸奖。
　　苏婉清赶紧上前一步：“仙君，灵汐姑娘用凡俗的孜然给幽冥大人调味，还与它嬉闹，不合规矩……”“哦？” 仙君看向我，语气里没有责备，“灵汐，她说的是真的？” 我把瓷罐递过去：“仙君可以闻闻，这孜然已用灵泉水淬炼过，不仅无害，还能帮幽冥开胃。昨日它吃了草籽后，夜里睡得很沉，陈老仙官也能作证。”
　　陈老仙官赶紧点头：“是啊仙君，幽冥这几日胃口好了很多，灵汐姑娘照顾得很用心！” 仙君闻了闻瓷罐，嘴角勾了勾：“倒是个细心的丫头。婉清，规矩是死的，幽冥开心才重要。” 他站起身，递给我一个玉盒，“这里面是凝露花的种子，小琼峰的气候适合种植，你下次用纸道人带给你师兄，就当谢他的孜然。”
　　我接过玉盒，心里暖烘烘的 —— 仙君居然记得我和师兄的事。苏婉清站在旁边，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却不敢再说话。仙君又道：“往后兽苑的事，灵汐做主就好，不用事事报备。”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苏婉清咬着唇，狠狠瞪了我一眼，也跟着走了。
　　等人走远，幽冥立刻把脑袋埋进我颈窝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呼噜声，像是在为我抱不平。我笑着摸了摸它的耳朵：“好了，不气了，咱们继续喂草籽。” 陈老仙官也松了口气：“灵汐姑娘，你可真厉害，连仙君都护着你！”“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我接过他递来的灵茶，喝了一口，清甜的茶香混着孜然的味道，倒也爽口。
　　这之后的日子，我可没真把自己当成只会喂虎的闲人。上午照料完幽冥的饮食，下午就借着 “熟悉兽苑环境” 的由头，往灵植园、仙果林跑。负责灵植园的李仙娥是个爱花的，上次我见她对着一株快枯萎的 “凝露兰” 发愁，就从袖袋里摸出半袋师兄给的 “灵泉肥”—— 那是用小琼峰灵泉底的淤泥混着草籽发酵的，对灵植极有好处。李仙娥用了两天，凝露兰就重新开花，她感激得不行，不仅给我画了张 “天族灵植分布图”，还偷偷告诉我：“兽苑后山有处冰灵泉，是仙君平时修炼的地方，泉水里的灵气能淬体，就是偶尔会有灵力波动，你没事别靠近。”
　　负责仙果林的张仙官嗜甜，我就把剩下的孜然混着灵蜜，教他烤仙果干。那仙果干又香又甜，连幽冥都爱吃，张仙官乐坏了，主动跟我讲起天族行宫的路线：“东边的回廊通着储物阁，里面有不少废弃的法器，你要是想炼符，我可以帮你拿些边角料；西边的密道能直通山脚下，要是有急事，从那儿走最方便。” 我把这些信息都记在《修仙避祸指南》的空白页上，还画了简易的路线图 —— 谁知道在天族要待多久，多留条退路总没错。
　　晚上回到住处，我就关起门来炼符。用张仙官给的法器边角料，混着兽苑的灵草，炼了十几张 “避厄符” 和两张 “短途传送符”。传送符的落点我定在了小琼峰附近，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至少能尽快回到师兄身边。幽冥总趴在旁边陪着我，有时我炼符到深夜，它还会叼来件披风，盖在我肩上 —— 这 “大猫咪” 的心思，比天族的仙官还细。
　　这天午后，我带着幽冥去摘千年灵芝，回来的路上，它突然停住脚步，琥珀色的兽瞳盯着后山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怎么了？”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后山的方向隐约有淡紫色的灵力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灵气。我想起李仙娥说的冰灵泉，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拉着幽冥往回走，它却突然咬住我的衣角，拽着我往后山跑。
　　“幽冥！别闹！” 我想挣脱，可它的力气大得惊人，爪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 “哒哒” 声。路过灵植园时，李仙娥正好在浇水，见我们往后山跑，赶紧喊道：“灵汐姑娘！别去那边！仙君在冰灵泉修炼，今日的灵力波动比往常大，怕是要出岔子！”
　　我心里一紧，刚想让幽冥停下，它却突然加快脚步，墨色的身影像道旋风，径直冲向冰灵泉的方向。远远地，我就看见冰灵泉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雾气里传来压抑的闷哼声 —— 那是仙君的声音！
　　幽冥猛地停在泉边，我顺着它的视线看去，青玄仙君正盘腿坐在泉中央的玉石台上，银发凌乱地贴在脸颊，金瞳里翻涌着黑色的魔气，周身的灵力乱得像被狂风搅过的湖面。他的手紧紧攥着膝盖，指节泛白，显然是走火入魔了！
　　“仙君！” 我刚想上前，就被幽冥用身体挡住。它对着我低吼了一声，琥珀色的兽瞳里满是焦急，又转头看向仙君，喉咙里发出哀求般的呜咽 —— 像是在让我救他。
　　我摸了摸怀里的避厄符，又看了看仙君身上越来越浓的魔气，心里慌得厉害。李仙娥说过，冰灵泉的灵气能淬体，可现在这情况，普通的符纸根本没用。就在这时，仙君突然抬起头，金瞳死死盯着我，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灵汐…… 过来……”
　　他的周身泛起淡金色的光，与黑色的魔气纠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漩涡。我突然想起师兄曾说过的话：“天族上仙走火入魔，若有纯阴体质的修士与之双修，或许能借阴阳调和压制魔火……” 而我，恰好是天生的纯阴体质。
　　幽冥像是听懂了仙君的话，用脑袋把我往前推了推。我看着仙君痛苦的模样，又摸了摸怀里的传送符 —— 退，能立刻回到小琼峰，可仙君若真被魔火吞噬，天族怕是会追究责任；进，要冒的风险太大，谁也不知道双修后会发生什么。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仙君突然咳出一口血，黑色的魔气瞬间暴涨，眼看就要蔓延到泉边。幽冥猛地挡在我身前，对着魔气低吼，墨色的毛发被魔气扫到，瞬间焦了一小块。
　　“幽冥！” 我心一横，把传送符塞回袖袋，快步走向冰灵泉。泉水冰凉刺骨，刚走到仙君身边，就被他猛地拽进怀里。他的体温烫得惊人，金瞳里的魔火与清明交织，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别怕…… 我不会伤你……”
　　黑色的魔气与淡金色的仙泽裹着我们，冰灵泉的泉水开始剧烈翻滚。我闭上眼，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灵力顺着掌心传入我的体内，与我自身的阴寒灵力交织在一起，朝着仙君体内的魔火冲去。幽冥趴在泉边，琥珀色的兽瞳紧紧盯着我们，喉咙里的呼噜声从未停歇 —— 像是在守护，又像是在祈祷。
　　夜色悄然降临，冰灵泉上空的魔气渐渐消散，只剩下淡金色的仙泽笼罩着泉中央。我靠在仙君怀里，意识渐渐模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幽冥小心翼翼地舔着我被魔气蹭到的袖口，还有仙君金瞳里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次，怕是真的要欠天族一个天大的人情了。而这人情，不知道要用多少个 “苟道日子” 才能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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