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的新衣

　　方菲签约后做了专职的情感主播，有平台的支持，粉丝数量大增，收入水涨船高。
　　我依靠面包坊赚到的钱坚持写小说，但死水不禁瓢舀。
　　“等现在的小说完结，我可能得暂停下来，出去找工作了。”我无力地趴在桌上。
　　方菲说：“小说可是你的梦想，怎么能暂停呢。”
　　王晶晶说：“不如找半天坐班，或时间段自由的工作。”
　　“诶！”方菲倏地想起来：“不如你跟我一样开直播，可以自己规划好时间段，不耽误你写小说，只要粉丝量大，收入不会差。”
　　“我——”我有点心动，方菲直播多么赚钱我是有目共睹的，但心动片刻后又感到迷茫：“我能播什么？我又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跟陌生人在网上聊天互动。”
　　方菲声音低下来：“是啊，如果专门新开个什么主题，你要花很多时间选材、写剧本、录制、剪辑，这就本末倒置了，如果有你自身擅长的，能直接播出来的就好了。”
　　我挠头想了想，想不出什么是我擅长可以直接输出的，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王晶晶说她想到了。
　　“你可以直播医学教学课程。”
　　我看着装满医学教科书的行李箱问：“我行吗？”
　　王晶晶摆出事实：“我们一起在办公室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你教一个师妹临时抱佛脚记一个什么配方，当时你的讲解很清晰，说一次我几乎也记住的，我认为这是你的一个优势，你直播传授普遍医学生考试的难点，为他们答疑解惑，他们付费上课你就有得赚。”
　　方菲附和：“可以啊，试试嘛，这个不需要出去取材，不用很精美的录制，你就当是在给学生上课，也不需要成本，对着手机讲就行。”
　　“那，我试试。”
　　在她们的鼓励下我准备了简单的PPT，自己在出租屋里面录制，开始我发现对着摄像头，哪怕屋子里只我一个人，我也会紧张得说话磕磕绊绊，总是忘记台词。
　　折腾几个小时愣是录制不出一个十分钟的小课。
　　我泄气地在微信群里发语音：“不行不行，我看着摄像头就说话结巴，记得上一句又忘记下一句。”
　　王晶晶发来语音：“我记得你之前给科里师弟师妹讲口诀什么的不是很溜吗？”
　　我回忆当时的场景：“是啊，那时候草稿都不用打，说的呼啦呼啦的，看来我可能有镜头恐惧症。”
　　方菲下播后发来语音：“哪有什么镜头恐惧症，你只是不习惯罢了，我刚开始也会紧张，多练习就好了呀。”
　　“你把摄像头看作你的学生，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不行就四次，熟能生巧。”
　　我意外：“你是这样吗？我以为你上来就可以跟那些粉丝夸夸其谈呢。”
　　方菲语音：“哪有，一开始磕磕绊绊，我是私下模拟练习对话出来的，万事开头难，后来有了经验，才能做到粉丝说什么都能很快反应互动住话题的。”
　　我钦佩：“都说网红挣钱轻松，原来背后也是要做功课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没十年功那么夸张，但也是花时间练习才有了现在的经验，所以你也不要放弃。”
　　我重拾信心：“好，我知道啦！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都不知道呢。”
　　接下来我按照方菲所教，在镜头下方准备一个便签，用符号或词语作为提示，再进行课程录制，突破了头五次的忘词或磕磕绊绊后，第六次终于很少有错误发生，果然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有请教有经验的人才能得到方法。
　　最初几条课程录制时间长，后面熟练了，每天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录制起来越来越顺畅。
　　我的某音账号里开始有了粉丝关注，只是付费课程没什么人买单。
　　我又拜托杨峰这个专职的数学老师帮忙分析，他说专业上不懂，但看PPT和节奏把控是不错的。
　　——
　　大表姐发来信息，让我钱花完了就回家，家里总比外面流浪强。
　　我编辑信息“我不想过像你一样被当做行走子宫的生活”，犹豫许久，改成“我不想做他们的提线木偶”发过去。
　　隔了许久，她发来信息“小心大表哥吃你绝户”，我还没看明白什么意思，她又撤回了信息。
　　我问她什么情况？
　　她没有再回复我。
　　——
　　方菲邀请她的上司吃饭，带我请教专业人士。
　　经理看了我的账号后说：“一般这种专业性很强的网课，消费群体主流还是会买大平台或某个特别有名的老师的课程。”
　　我失望：“原来如此。”果然术业有专攻，经理可以瞬间发现症结所在。
　　方菲给经理倒茶：“那您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不能也跟公司签约，借助平台的流量扩大宣传？”
　　“你的粉丝量达不到签约标准。”经理思考片刻：“这样，你有没有什么标签？”
　　我不解。
　　经理道：“就是某某大三甲医院在职医生啊？某大老徒弟，或者医学世家？”
　　我摇头。
　　经理语气为难：“这就难办了，你们不要怪我，市场就是这么个样子，有标签、夺眼球，才能吃上流量这碗饭。”
　　我客气说：“我理解的，您愿意帮我分析这些，已经是看菲菲的面子，我怎么样都是感谢您的。”
　　经理“嗯”了一声。
　　我心里哀叹，又是流量，又是市场，要标签、要夺眼球，和我的小说编辑说的不是大同小异吗？
　　奈何我就是抓不住这个流量密码呀。
　　随后，小平和小常加入了经理的饭局，小常看到方菲做主播很赚钱，希望可以入行，于是他俩也被方菲顺带了过来等在包间外面，打算等我的正事谈完，再让他们进来给经理看一眼。
　　方菲还没开口介绍，经理已经两眼放光地看着小平和小常，全然不是面对我时淡然客气的模样：“两个小帅哥条件不错啊，有没有兴趣签约我们公司做主播啊？”
　　我无语，我的就要看账号看粉丝量看标签，这两个什么都不问就要签约，这么看脸的吗？
　　小平说：“我是陪朋友来的。”
　　经理眼中流露出不舍。
　　小常是个能说会道的，叽叽喳喳就跟经理介绍自己的才艺，当即表演一段说唱，一场饭局后已经与经理兄弟相称了，经理很爽快地让他明天去公司签约。
　　我注意到经理不时还在瞟小平，临走时还塞过来一张名片：“小伙子形象正是现在吃香的小鲜肉，考虑一下我们公司，我保你大红大紫，菲菲就是现成的例子。”
　　小平看样子不感兴趣，我推了一下他胳膊，他才客气地接过名片。
　　小常自告奋勇，拦了辆车就送着经理走了。
　　方菲看看我，又看看小常，我知道，我现在群租房距离她远，要是再送小平，她路线实在不方便。
　　小平说：“菲菲姐，我要去找我姐，我跟胜男姐一起回去就可以，今晚辛苦你了，早点休息。”
　　方菲喜滋滋朝我眨眨眼，往我嘴里塞一片口香糖，往小平嘴里塞一片口香糖，最后往她自己嘴里塞一片口香糖，然后开车走了。
　　奇怪，饭局都结束了，让我吃口香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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