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长大

　　吕金看着皇后的尸体痛得昏死了过去。
　　【1】三日后，他被人泼醒，醒来久久未言，提笔写下：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无南雁飞。
　　来时，北国还很寒冷，他与皇后的衣服都很单薄，晚上经常冻得睡不着觉，只得找些茅草燃烧取暖。
　　皇后年方二十六，来时艳丽多姿，常受到淳于军的调戏，在北国被淳于消磨了这么久后，失了颜色。
　　失了颜色的不止皇后。
　　父皇的才人如厕时，被淳于军乘机奸污。
　　某日适逢大雨不断，车皆渗漏，大昌的宫女到淳于军帐中避雨时又被淳于军□□，死者甚多。
　　那日，他偶然听得留在开封的妇女多被赏赐给伐大昌的淳于军士，也有的被卖进娼寮，有的还被淳于卖到高丽、蒙古作奴仆。
　　近日连续的风雨大作，食物匮乏，大昌囚者饿殍遍地，惨不忍睹。
　　吕金有想要哀嚎的心，却哭不出来。
　　他在万籁俱静的夜里，突然想起他少时读过的英雄传记，英雄为国尽忠，复兴社稷，后被奸佞嫉恨，晚年惨淡。【1】
　　没什么关联的事，却莫名其妙地在此刻想起了。
　　父皇和他对这一切醒悟得太迟了。
　　吕金坐起来，带着湿透的，刚被淳于羞辱完的自己，在屋中默默把父皇与他的写的诗作手稿全烧了，在漫天的灰烬里，光成帝吕金走向月光，投井自尽。
　　.....
　　吕笑阳收到吕金的遗诏时她正揪出了向州的幕后主使。
　　她一把扯下城墙上的旗杆，指给鞠青看。
　　鞠青：“大昌速没有在旗头做装饰的习惯。”
　　“鞠大人可认得出这是哪一脉的习惯？”
　　鞠青蹙眉：“这个插法像是北方。淳于不至于打到这，若是都打到这了，早该南下将大昌一举收入囊中。”
　　吕笑阳大胆猜测：“那日我进城时便觉得奇怪。城墙上的士兵为何见我们进来会十分紧张，按说，我们应该是他们的援军，见到我们该欢呼雀跃才是。我背地里派人去查，来者报说这些日子街上巡查的士兵里偶尔会有一两个站姿奇特的混在里面。我就上街看了两日，我总觉得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见过，昨日终于猛地想起，我在北国的半年间偶然见过。”
　　鞠青的面色并不轻松：“公主的意思是，向州里有前北国的势力。”
　　“我起初觉得是蹊跷。前北国如何活到现在？淳于一氏都传位到了二代了，但想想我父皇和皇兄并不擅长治理之道，在他们二人的眼皮子底下混进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况且，淳于迟迟未吞并大昌，说明当年淳于与前北国一战或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淳于的兵力或许在某些地方被前北国钳制或是瓜分殆尽了。”
　　“只是这些都是公主与我的猜测，还需证实。”
　　吕笑阳举起弓箭：“不必担忧，一试便知。”
　　她的箭直直对准了守城的士兵，士兵见状不敢挪动，汗水从士兵的额角滴落到盔甲上。
　　吕笑阳瞄准一旁，射出。
　　箭擦着士兵的额角过去。
　　她原本就没有瞄准他，却有人立刻跳了出来打歪那支箭。
　　一个高个汉子。
　　他闭着嘴看着吕笑阳，人很凶。
　　吕笑阳：“说话。”
　　那人不讲。
　　吕笑阳笑了：“你不会说大昌话。”
　　那人梗着脖子。
　　吕笑阳：“你是前北国余烬。”
　　那人捏着刀，一副随时要战斗的状态。城墙上窜出来一对人，举着武器围住了吕笑阳和鞠青。
　　鞠青见他们的步法确认了：“有章法，非是一群乌合之众，绝对有正规军的背景，且作战经验丰富。”
　　这群亡国之徒的脸上写满了警惕、多疑，人确不为了亡国而自觉低人一等。
　　吕笑阳举起手，握紧了拳头，盯着为首者的耳环痕，她轻快道：“鞠大人手脚可还灵活？”
　　鞠青高声：“哈哈，公主说笑了！臣可是武将！”
　　二人背对着背。
　　打！
　　开打！
　　片刻后。
　　为首者的凶脸男被吕笑阳用他自己的武器握着刀侧钳制着被迫下跪。
　　吕笑阳冷声：“服了吗？”
　　为首者终于开口说话，大昌话说得并不流畅，磕磕巴巴地说出两个字：“厉害。”
　　“带我去见你的主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别这么死板。”
　　吕笑阳跟鞠青一头一尾压着这一行人下城墙时，向州的百姓看到他们无不低头躲避。吕笑阳看着觉得心酸，打战最无辜的就是平头百姓了，得不到什么好坏坏处倒是得了一箩筐，或许此刻在百姓眼里，她和鞠青此举是在彰明向州又要换主了，在担心祸及自家。
　　吕笑阳押解了人，站在节度使府邸门口却不进去，孟方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正见到吕笑阳跷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
　　孟方：“公主？”
　　吕笑阳：“听着，找一个会讲大昌话也会讲前北国话的妇女来。”
　　孟方见到地上的人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愣在这做什么，你还想看开封的百姓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多久？”
　　孟方咬牙鼓劲去了。
　　一个既懂大昌话又懂前北国话的少女来了，孟方同她说你别害怕，这是笑阳公主。
　　吕笑阳朝她伸出手，少女也伸出手朝吕笑阳走去。
　　吕笑阳：“害怕吗？”
　　少女摇头：“不怕。”
　　“好。”吕笑阳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就这样翻给里面听。”
　　少女点点头，吸了一口长气：
　　“昌国公主吕笑阳，求见城中主事之人！共商抗敌大计！”
　　门没开。
　　吕笑阳：“再喊。”
　　“昌国公主吕笑阳，求见城中主事之人！共商抗敌大计！”
　　门还是没开。
　　吕笑阳：“喊。”
　　少女鼓足了气——
　　“昌国公主吕笑阳！求见城中主事之人！共商抗敌大计！”
　　门开了。
　　吕笑阳正欲带着鞠青，只带着鞠青入内谈判，以表诚意，却见鞠青面色凝重双眼通红的从人群中接过什么东西朝她走来。
　　是她哥的遗诏。
　　【1】标【1】处的整体故事逻辑摘自宋代相关百科，我只是改了措辞，删改了一些剧情。包括从【三日后，吕金被人泼醒，醒来久久未言】到【英雄为国尽忠，复兴社稷，后被奸佞嫉恨，晚年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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