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存在

　　『在黑暗中最细微的光也会被看见，就像某些刻意忽略的心跳。——谢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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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档的影院里，暖气开得很足。

　　谢苏婉和谢逸扬坐在倒数第二排，银幕上的文艺片正放到一半，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影厅里，但真正让人分神的，是周围此起彼伏的窸窣声。

　　起初，只是前排女生轻轻靠在了男生肩上，男生低低笑了声，手指拨弄着她的发尾。接着，斜对角的情侣开始小声说话，女生娇嗔着推了推男生，换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再后来，最角落的那对甚至传来了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像是拥抱，又像是更亲密的接触。

　　谢苏婉的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爆米花桶的边缘。

　　爆米花桶放在她腿上，谢逸扬的手偶尔伸过来，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指节，又迅速收回。每一次触碰都像是静电，细微却清晰，让她心跳微微加速。

　　她偷偷瞥了一眼谢逸扬。

　　他坐得笔直，目光直视银幕，下颌线绷得很紧，仿佛在专注看电影。可他的呼吸比平时重了一点，像是在极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谢苏婉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荧幕上的光影忽明忽暗，主角走过一条昏暗的隧道，画面沉入短暂的黑暗。就在这一瞬，谢逸扬的手再次伸向爆米花桶，却因为光线骤暗，指尖直接碰到了她的手背。

　　两人同时僵住。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触感微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谢苏婉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她手背上停顿了一秒，像是犹豫要不要收回去。

　　她屏住呼吸，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

　　下一秒，荧幕重新亮起，谢逸扬迅速抽回手，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影，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意外。可他的耳根却悄悄泛红，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晰可见。

　　谢苏婉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背，那里还残留着他触碰的温度。

　　影厅里的其他情侣似乎越来越肆无忌惮。前排的女生已经半靠在男生怀里，男生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轻轻笑起来。斜对角的那对甚至开始接吻，唇齿交缠的声音在安静的影厅里格外清晰。

　　谢逸扬的呼吸明显变重了。

　　他忽然侧过头，嗓音低哑：“要不要换个位置？”

　　谢苏婉一愣：“嗯？”

　　“你右边那对，”他顿了顿，声音有些不自然，“有点吵。”

　　确实。那对情侣从开场就在腻歪，女生时不时发出甜腻的笑声，像是故意要让人听见似的。

　　谢苏婉点点头，两人无声地交换了座位。

　　现在，谢逸扬坐在了靠过道的位置，高大的身影将她与外界隔开，像一道沉默的屏障。可即便如此，影厅里的暧昧氛围依然挥之不去。

　　谢苏婉低头看着腿上的爆米花桶，心跳仍未平复。

　　谢逸扬的手再次伸过来，这一次，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小心，指尖轻轻掠过爆米花，像是生怕再碰到她。可越是这样刻意避开，反而越显得欲盖弥彰。

　　谢苏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谢逸扬在外人面前一向张扬，打球时敢当着全校的面扣篮，辩论赛上能把对手怼得哑口无言，甚至面对造谣者时，他都能冷静地用数学公式反击。可偏偏在这种时候，连碰一下她的手都要犹豫半天。

　　她侧眸看他，发现他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得更紧，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荧幕上的光影再次变幻，主角站在雨夜里，雨水顺着他的轮廓滑落，画面安静而孤独。

　　谢苏婉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谢逸扬的手腕。

　　他的皮肤温热，脉搏在她掌心下跳动，清晰而有力。

　　谢逸扬整个人僵住，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哥哥，”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你再这样小心翼翼，电影都要结束了。”

　　谢逸扬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谢苏婉没松手，指尖顺着他的手腕缓缓下滑，最终扣住了他的手指。

　　他的掌心很暖，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和她想象中一样。

　　谢逸扬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半晌，才哑声开口：“你确定？”

　　谢苏婉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谢逸扬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下一秒，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力道比想象中更重，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克制。

　　荧幕上的雨越下越大，主角的身影在雨中模糊不清，可影厅里的温度却仿佛在升高。

　　谢苏婉垂下眼，心跳声在耳畔咚咚作响。

　　后半场的电影，她几乎没看进去任何情节。

　　☆

　　散场时，灯光大亮，谢苏婉低头整理围巾，余光却瞥见谢逸扬的耳根泛着淡淡的红。

　　“走吧。”他低声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走出影院，冬夜的寒风迎面吹来，谢苏婉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白雾在空气中散开。

　　谢逸扬走在她身侧，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偶尔交错，又很快分开。

　　“电影……还不错。”他忽然开口。

　　谢苏婉眨了眨眼：“你记得主角最后说了什么吗？”

　　谢逸扬沉默两秒：“……不记得。”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笑了。

　　寒风依旧凛冽，但谢苏婉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悄悄暖了起来。

　　“去书店吗？”谢逸扬突然开口，指了指马路对面亮着暖光的店铺，“听说新到了限量版画册。”

　　谢苏婉眼睛一亮，方才在影院里的局促顿时消散：“你怎么知道我想买那本？”

　　谢逸扬别过脸，嘴角却微微上扬：“上周你书桌上的购物清单。”

　　☆

　　书店里暖气很足，木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谢逸扬站在艺术区，目光落在谢苏婉身上。她正小心翼翼地翻阅着一本画册，指尖在彩页上轻轻流连。灯光从她头顶洒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解开数学竞赛压轴题时的雀跃。

　　“找到了！”她突然小声欢呼，举起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却在看到价签时僵住了，“这……太贵了。”

　　谢逸扬直接接过画册，“送你，新年礼物。”

　　“这太贵重了……”谢谢苏婉慌忙摇头，伸手想要抢回来，“我不能收。”

　　谢逸扬轻松地举高画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妹妹就是要用来宠的。"说完转身就往收银台走去。

　　谢苏婉小跑着追上去，拽住他的衣角：“哥哥！这真的……”

　　“包起来。”谢逸扬已经将画册递给了收银员，转头看她时，眼里带着几分狡黠，“再啰嗦就再买一本。”

　　谢苏婉气鼓鼓地瞪着他，却在对上他含笑的目光时败下阵来，小声嘟囔道：“霸道。”

　　☆

　　走出书店时，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扑面而来。谢苏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将怀中的画册抱得更紧了些。沉甸甸的重量透过包装袋传来，带着新书特有的油墨清香，让她的心口泛起一阵暖意，仿佛揣着一个小小的太阳，连冬夜的寒意都被驱散了几分。

　　她低头看着包装袋上精致的蝴蝶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丝带的纹路。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画册，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谢逸扬走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为她挡去了大半寒风，只留下些许调皮的风钻进她的围巾缝隙，带来一丝清凉的触感。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微微发颤，“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新年礼物。”

　　谢逸扬的脚步顿了一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还有这个。”

　　掌心里躺着一枚金属书签，上面刻着精细的∞符号。

　　“上次看你用纸巾夹书。”他的声音很轻，指尖轻轻摩挲着金属书签的边缘，“这么珍贵的画册，值得更好的书签。”

　　雪花落在书签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谢苏婉望着那枚在路灯下闪闪发光的书签，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伸手接过书签，却在下一秒猛地扑进谢逸扬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哥哥……”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谢谢你记得这些小事。”

　　谢逸扬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臂悬在半空，像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寒风卷着雪花在他们身边打转，却驱散不了两人之间骤然升高的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放下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笨蛋，一本画册而已。”

　　谢苏婉摇摇头，抱得更紧了：“不是画册。”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总是记得这些连我自己都不在意的小事。”

　　谢逸扬的耳尖悄悄红了。他别过脸，声音有些别扭：“走了，回家。”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雪花在光影间飞舞。谢苏婉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夜色中勾勒出一道温柔的弧度。

　　谢苏婉突然发现，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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