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遥遥

　　林若风也是过几天才知道沈常逢店被砸的事。

　　她这几天忙着准备公开课，每次问他，他都说处理好了，直到她在路上碰见向巍，他同她说了这件事。

　　公开课结束这天，学校搞运动会，下午四点就放学了，林若风坐回办公室，想给沈常逢打个电话，又怕他故意不接。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他家堵他。

　　她又刷了会朋友圈，注意到一个叫孟宸的大学同学这两天回南亭了。
　　他本科学的也是教育学，不过研究生读的是法律，听说这几年一直从事的法律相关的行业。

　　林若风想了想，给他发了条问候的消息。

　　两人大学时候关系还不错，不一会就聊了起来。

　　林若风掐准时机，将沈常逢的事儿大概跟他讲了讲。

　　他说得见面再聊。

　　林若风便趁着周末将他给约了出来。

　　她先到十五分钟，没想到孟宸也是这么做的，与她同时到餐厅。

　　“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帅啊。”林若风说。

　　孟宸笑笑，说：“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漂亮。”

　　林若风说：“不跟你说空话了，请坐吧。”

　　她细心地点好菜，并问他想喝什么。

　　“喝点茶吧。”孟宸说。

　　林若风便点了壶最好的茶。

　　孟宸也不客套，直接说：“老同学，你问我的事，我想了想，并不是难打的官司，但我觉得没必要到打官司那一步，毕竟比较麻烦，而且对方也不占理。”

　　林若风说：“这个我知道，可是对方比较蛮不讲理，都已经跑到人家店里砸东西了，不采取点措施可能治不住他们。”

　　“确实，像他们这种霸道无理的人，往往不认法条。”孟宸交叉着双手，问：“你说的这个店主，应该不是你家里人吧？”

　　林若风摇头，“是我朋友。”

　　“那你朋友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太清楚，听他说好像也是准备找律师了。”林若风笑了笑，“我就是想着，眼前就有个大律师，不请白不请。”

　　孟宸说：“你啊，总是这么会讲话。”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林若风说。

　　“那这样吧，这两天你能不能把你朋友约出来，我想跟他见见。”

　　“没问题的。”

　　林若风当天晚上就打电话跟沈常逢说了这件事。

　　沈常逢问：“对方是你特意找的律师吗？”
　　“不是。”林若风想了想，说：“是我大学同学，但是一直在跟法律有关的行业里工作。”
　　“嗯，你定个时间，我跟他见见。”

　　次日，三人便成功碰面。

　　孟宸向沈常逢仔细问了事情的具体经过，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一番，而后说：“沈先生，如果你想打官司，这是必赢的，但是，介于对方比较无理取闹，这个方法战线会拉得比较长。”

　　“那您认为最优解是什么？”沈常逢问。

　　孟宸说：“私下协商，酌情处理。”

　　沈常逢：“可我根本没法接近他们，准确来说他们都躲着我。”

　　孟宸：“那不就更加可以证明，他们其实是没有实际性证据的。”

　　“嗯。”
　　“那你目前掌握了哪些证据？可以跟我说一说。”

　　沈常逢把掌握的所以证据都跟孟宸说了说，孟宸把东西都拷贝了一份，说他要回去想一想。

　　吃完饭，林若风与沈常逢将孟宸送上车，看着他将车开出很远。

　　沈常逢这才说：“谢谢。”
　　“客气。”林若风说，“也是凑巧。”

　　沈常逢看着车流，眼里不单只有感激，“等这事完了，我一定得请你大吃一顿。”
　　“好啊，我很馋的啊。”
　　沈常逢笑笑，“吃什么都可以。”
　　“好。”

　　第二天，孟宸给林若风发消息，让她转告沈常逢，如果这个当事人不肯见面，可以从另外一个当事人下手，因为那个学生的家里人始终没有出来说话，所有的主观意念全是出自于另外一家人，可以打探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个学生据说是南亭一中高一新生，林若风上届那个班，似乎有一半人现在也在这所学校里面。

　　但她只有李杨的微信。

　　编辑好消息，她给李杨发了过去。
　　晚上才收到这小孩的回复。

　　李杨：【林老师！你最近好吗？】
　　【这两个人我知道，不就是在我姐前男友那个店里吃成食物中毒了吗，但是我感觉不是的，因为看他们说是很严重，其实第二天还是来上学了，甚至跑步还能拿第一】
　　【……】

　　林若风：【他们两个都是你们班的吗？】

　　李杨：【不是，食物中毒那个不是我们班的，但是我们班有个人当时和他一起去那家店吃的。】

　　林若风：【你跟你们班那个同学关系好吗？】

　　李杨：【他可是我铁子】

　　林若风：【那我能不能请你和你铁子吃顿饭？】

　　李杨：【？我问问他】

　　不一会儿，李杨便回了个“OK表情包。

　　第二天下午，林若风和沈常逢以及孟宸，在学校门口一家奶茶店的阁楼上迎接李杨和那位叫蒋栩的学生。

　　李杨自来熟，蒋栩有些拘束，问他喝什么，他只笑笑，说他不用。

　　“没关系，我保证他们都是好人。”李杨说，“随便点，这个机会可不多。”

　　听得林若风一脸黑线。
　　“别不把初中老师当老师啊。”

　　李杨“嘿嘿”两声，“林老师，是你自己说我随便喝的。”

　　“行，你们随便喝。”林若风笑笑，温和地对蒋栩说：“同学，你不用紧张，我们就问几个问题。”

　　“好吧。”蒋栩始终没说要喝什么，林若风只得依着李杨的口味给他点了一杯。

　　沈常逢帮他把吸管插进去，顺嘴说：“我认得你。”

　　蒋栩说：“你是那家麻辣烫老板嘛，我经常去你家吃。”

　　“嗯。”

　　李杨瞪一眼沈常逢，与蒋栩耳语：“以后少去他家吃，不要给他做生意。”

　　沈常逢：“……”

　　孟宸不着痕迹地笑笑，问道：“蒋栩同学，接下来我有几个小问题想问问你，并且我可以保证今天我们的谈话不会被除我们之外的任何人知道，我们不会有人录音，你就当做朋友间聊聊天，可以吗？”

　　蒋栩点了点头。

　　“嗯，第一个问题，那天去麻辣烫店里，是你和阳新一起去的吗？”

　　“对，就我们俩一起去的。”

　　“他后来是食物中毒，这事你知道吗？”

　　蒋栩用力点头，而后又用力摇头，“他怎么可能食物中毒，其实就是有点肠胃炎，晚自习说他肚子痛，第二天就来上学了，当时我们几个班比赛跑步，他还拿了第一呢。”

　　“肠胃炎？”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家里人一直说他是食物中毒。”蒋栩脸上露出些讥讽，“大概是想骗钱吧。”

　　“那在去麻辣烫店之前，你有见过他吃其他东西吗？”

　　“他喝了一杯奶茶，一杯可乐。”蒋栩说，“他那天分手了，说心情不怎么好，就让我跟他一起出去，结果一出去他就胡吃海喝，看的我吓死了，然后一到晚自习他就开始不舒服了。”

　　“原来是这样。”

　　“对啊。”蒋栩说，“所以我不太懂他爸爸为什么要去那条街上闹，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为了护住他的面子，都没说，不过我前几天好像听说，他爸爸去砸店了。”他说着便看向沈常逢，“老板，你店还能开吗？”

　　“……”沈常逢冲他点了下头。

　　“那就好。”

　　将李杨和蒋栩送走后，三人回到林若风车上。

　　孟宸说：“现在基本可以证实，陈空家里人在撒谎。”

　　沈常逢说：“但如果要用到这些证据，会不会影响老太太和蒋栩？”

　　孟宸摇头：“其实他们说的话并不完全算作证据，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他们的话里是不是包含着别的情绪，况且一老一未成年，真要请他们来作证，怕是会比较麻烦。所以说我们得从现有的，对我们有利的证据上下手。”

　　林若风说：“比如说他们来砸店的视频？”

　　孟宸点头，问沈常逢：“沈先生，找到那几个砸店的人了吗？”

　　“找到了。”

　　“那就好办了。”孟宸说，“过几天你想办法把那家人约出来。”

　　“好。”

　　天气越发冷了。

　　十二月已经过去二十天，沈常逢的事也拖了这么久。

　　南亭上空总笼罩着灰蒙蒙的雾气，沈常逢在一个周六把阳新家人给约了出来。

　　他们一家来势汹汹，一开口就要两万赔偿金。

　　孟宸给他们看了几个视频，他们否认指使那三个人来砸店。

　　孟宸说：“监控显示，这三个人都是从街对面另一家麻辣烫店出来的，砸完人家的店之后，他们又从另条路回了那家店，而那家店的老板，似乎和你们家有着亲戚关系。”
　　“现在我们可以推断，你们有可能是在接机搞不正当的商业竞争。”

　　“啪！”阳新父亲阳斌猛地拍桌子，吼道：“证据呢？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老子最不怕的就是你这种套话的，你当我傻呢？”

　　“这个不认是吧。”孟宸推了把眼镜，“那为什么，在那三个人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你也赶到了你亲戚店里？”
　　孟宸把视频放出来，陈斌脸色变了变，“他叫我去帮忙，我去帮……”

　　“那这个视频又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和其中一个人揽着肩出来？不要跟我说那不是一个人，他的鞋子和他手部的动作，我都仔细对比过，就是同一个人。”

　　“……”阳斌的气焰顿时消下一半，垂着眼，支支吾吾道：“对，我是认识他们，但不是我。”

　　“那我们先跳过这个，你口口声声说你孩子是在他家吃成了食物中毒，可你从头至尾根本就拿不出来一张证明，是你不想吗？”

　　“……”

　　“事到如今，我劝你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把实话说出来，孩子到底有没有食物中毒？”

　　“我……”

　　“有没有？”

　　“……没有。”

　　“阳斌，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让他关店。”陈斌无力地靠上椅子，“他生意太好了，我那亲戚眼红，那天刚好我儿子肠胃炎犯了，他知道后，就跟我说了这个法子，说既可以让他赔我一笔钱，又能让他把店关了，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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