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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宿命
下面的流程是嘉宾需要带着夫人从台下绕一圈走到求婚舞台上,再走到舞台中心进行求婚。
所以沐沐牵着叶榆昔走了一圈,过程中一直在跟叶榆昔说话,不会冷场。
“来,小心台阶。”
“会紧张吗?”
“手怎么凉凉的?”
无微不至,温柔至极。
走到舞台中央,两人驻足,只见沐沐缓缓单膝下跪,向叶榆昔打开手中的戒指盒,一抹闪亮光泽映入叶榆昔眼中,她虔诚的双眼中满含爱意与柔情,耀眼的外表与圣洁的白色西服,将她衬得真像女孩们梦中的白马王子。
鲜花、灯光、爱人。
她轻声问她:“你愿意吗?”
纵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一场虚妄的盛宴,只有虚假的繁荣,只是一个展子,只是cosplay。
但它能给人带来感动,带来幸福。
也许这就是cosplay的意义。
就像委托也是一样。
叶榆昔伸出手,说道:“我愿意。”
沐沐笑着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随后站起身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走下台后,沐沐还跟她说了很多话,两人又抱了抱,这才分别。
随后是诚南领着下一位夫人求婚,交错上台。
钟忆也加入了工作行列。
叶榆昔本来是准备离开的,因为她不会去找钟忆,又跟诚南不认识。
可是转念一想,既然花了这份钱,除去钟忆,其他的一切自然应该享受到位。
又带着点故意的成分,她鬼使神差去排了诚南的队。
诚南长得也是十分好看,但是性格腼腆很多。
当诚南与她求完婚,拥抱过后,她转过身和诚南准备并肩下台时,眼前的画面令她差点止住呼吸。
一转身,钟忆站在她面前,大概五步的距离,而她手里牵着的,是另一个女孩的手。
颅腔内是惊涛骇浪在翻涌。
心跳停了半拍。
就像她们那次偶遇直直撞上一样。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宿命感。
她要下台,她要上台。
她们相对而立,却各自牵着另一个人的手。
对面不相识。
眼神就快要相触之际,只能擦肩而过,叶榆昔被诚南牵着走下了台。
走下台后,叶榆昔慌忙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出一口在身体里潜伏扩散了很久的淤毒。
她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却不想越越对她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要去找一下沉吟。”
叶榆昔杵在原地,无法拒绝。
等钟忆再次休息坐下来的时候,越越笑眯眯地向她走去。
与此同时,叶榆昔自觉地走到一边,走到了门边上,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好像很多余,很碍事。她只能掏出手机看看,显得自己有事做。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越越回来找她,对她举起一张小卡片:“看,沉吟给我的。”
叶榆昔从她手里接过,捏起那张卡片端详起来,是一张可爱的卡通纸片,上面手写了一句角色的台词。
叶榆昔笑出了声。
原来她写字挺丑的啊。
跟她那张脸和气质都不太匹配。
“你是不是在笑她的字?”越越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贼兮兮地问道。
叶榆昔抬起眼皮,很不屑:“是挺丑的。”
越越露出得逞的笑容:“我要告诉沉吟,你说她的字丑!”
“哎别!”叶榆昔立马怂了。
“你别告诉她。”
“其实也还行吧……”
“你千万别说……”
晚上到了夜场,嘉宾们换了衣服,进行交杯酒仪式。
叶榆昔跟越越先去排了芮霖的队,叶榆昔跟芮霖拍完就帮越越拿着她的平板,在一旁等她。
叶榆昔看到,芮霖旁边的旁边,是钟忆。
她将厚大的平板放在脸前,只露出一双眼睛,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偷偷看着钟忆。
钟忆换上了一身暗酒红的西装,领口开得有些大,不同于白天的黑色,这身倒有了几分蛊惑慵懒的气质。
她在跟别的女生喝交杯酒,在跟别的女生十指相扣着拍照。
心里闷闷的,很不痛快,叶榆昔就这么盯着钟忆,甚至可以说是瞪,痴痴的,又带着点凶狠。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瞪她。
直到越越跟她说话,才把愣神的她拉回现实。
越越说要去排沉吟的队,于是叶榆昔往她的反方向走去,自顾自地徘徊。
等了会儿,只见越越满面春风地朝她走来,笑嘻嘻地点开她的平板,摊开给叶榆昔看,是她和钟忆的合照。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沉吟的脸上。”
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不仔细看不知道,钟忆的下颌有一个红红的唇印。
“不知道是谁亲的哈哈哈哈哈。”
陡然间,叶榆昔的表情凝固,嘴角抽搐,通体的血液开始冷却。
心都凉了。
呵,她怎么没被亲死?
去死吧。
都去死。
眼见越来越晚,展子就要结束了。
一帮人嚷嚷着还要去聚会,之前在线上认识的朋友蕊蕊与叶榆昔第一次见面,她为人热情大方,直拉着叶榆昔说一起去玩。
叶榆昔觉得跟大家一起去玩也挺好的,反正展子结束了见不到钟忆,去哪里都一样。
最后再偷瞄了钟忆几眼,她还在走来走去,看起来很忙。
于是,叶榆昔跟着一行人走出了场馆,来到了马路边上,聚集着很多人,大家都在等车,各自围成圈聊天。
夜色沉沉,昏黄的路灯洒在路面上,映着马路两边梧桐树的影子。
走到近前叶榆昔才发现,钟忆居然也在,就在她们隔壁的人堆里,很近。
她还以为今天都看不到她了。
叶榆昔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站在那里,双手抱臂,一副上位者淡漠疏离的模样,别人与她攀谈,她淡笑着回应。
叶榆昔跟蕊蕊手挽着手站在一起,突然一旁的女生对着她们俩说:“诶,我觉得你俩长得有点像哎。”
叶榆昔认出了她,是白天切蛋糕时站在她身旁伸手要钟忆蛋糕的女生。
这句话让这一圈的人都向叶榆昔和蕊蕊投来目光,她们两人也好奇地望了望对方。
“有吗?”蕊蕊抿着嘴笑道。
叶榆昔说:“不像吧,你脸比我脸小。”
“哪有?你脸明明比我脸小。”蕊蕊反驳。
越越也仔细瞧了瞧,摇摇头:“我觉得不像啊。”
那女生没有得到认可,似乎感到很疑惑:“不像吗?可我真的觉得挺像的。”
原以为这个话题就此作罢,谁知下一秒,那女生冲着旁边的人堆喊了一句:
“沉吟!”
正在跟别人说话的钟忆突然侧过身来。
“你觉得她俩长得像不像啊?”
啊?
等一下。
卧槽。
等一下。
刹那间,叶榆昔的脑子“轰”的一声,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炸了开来。
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我的老天爷。
这是在干什么?
喊人就喊人吧,你喊谁不好,喊她干嘛?
叶榆昔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在这以秒计算的时间里,叶榆昔浑身冻结僵硬,她甚至下意识想抬脚直接走人,可是往哪儿走?走去哪儿?又没有地缝可以钻。
根本来不及思考,一切都出于本能反应,她鼓起腮帮子,掐着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眼睛自救地落到了前方的地面上,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没有刻意地躲避,但也不去正视钟忆。
比起叶榆昔的僵硬,蕊蕊则是大方地将脸露给钟忆看,好像想让钟忆仔细瞧瞧,看看她俩是不是真的长得像。
钟忆看到叶榆昔的那一刻,大概是顿了一下。
两堆人群纷纷望向钟忆,也望向叶榆昔和蕊蕊,一时间三人变成了视觉中心。
随后,钟忆歪了歪头,还是抱臂的姿态,煞有介事地看着她们两人观察了起来。
审视,很像审视。
像审视一个心虚的贼一样。
叶榆昔的耳膜清晰地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仿佛正在受刑。
快点吧,求求了。
几秒过后,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出昏晦的光,钟忆眼睑下压,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不像啊。”
然后又侧过身去,回到与别人的交谈中,恢复刚才的模样。
叶榆昔一直处于魂被抽了的状态,一整晚都是。
她的手心都被自己掐出了红痕。
这是秘密,独属于她和钟忆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懂她们之间这种奇怪的氛围,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就好像,她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都需要逢场作戏,心照不宣似的,互相装作不认识对方,维持着彼此的体面。又像是一场心理素质的博弈,表面上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实则暗潮涌动下是两人在互相攀比较劲,久久僵持不下,都在伺机等待着对方的失误,看看谁会先控制不好表情,谁会先露出马脚。
这层薄薄的窗户纸,一不留神,就会被捅破,就会被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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