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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一发时
一轮新月忽然降在蚕茧上方,等敏毓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忽然现身的峥荣,猛地一下跳到敏毓头上,敏毓一震,从半空中一坠,峥荣抓住这秒空档,向前用刀尖勾住蚕茧,然后一个翻转,把蚕茧扣到这时刚刚下意识地飞上来的敏毓身上。
“舒服吗?这可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大小。”
“啊啊啊啊啊!”伴随着惨叫,敏毓的翅膀被腐蚀掉,皮肤也开始变形,熔化。
峥荣趁机又使了一次百川灌海,四面八方的冰锥,就这么把毒蜂敏毓捅成了马蜂窝。
但事情当然没那么容易结束,敏毓那倒地的,缠绕着蚕丝的,被腐蚀穿刺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很快脱落了下来——从那脱落的身体里,冒出了一个全新的,毫发无损的敏毓。
金蝉脱壳?
“不知道他有多少个备用身体……”歧流皱着眉。
毫发无损的敏毓,对着峥荣张开四肢,他的七窍冒出了无数的毒蜂,嘲笑的声音与嗡鸣混杂。
“你不会真以为我就那么被自己的招数放倒了吧?”
“折腾了那么几下,确实有点痛,不过我总算发现了……你其实主要是用听觉和触觉判断外物位置的吧?”
“咦?”镜子外的我一愣。“蓝月白熊最敏锐的不是视觉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歧流皱皱眉。“但我记得夫人之前跟我说过……两千年前的三百年大战,她在极昼谷被雪妖伤了眼,几近失明,身陷险境,峥荣救出她后分了她大半视力,然后便集中开发自己的听触感官,以代替视觉。”
我想起来了……之前对付雪盲鬼的干扰时,峥荣想必也是用听觉判断出真正的方向。
但敏锐有时并非优势,反而更容易受伤。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野蜂飞舞!”
随着敏毓一声大喊,他身体中的野蜂不断飞出,在峥荣周围聚成一堵厚厚的墙。
“刺耳鸣鸣!”简单粗暴的名字,昭示了一切。
聚得密不透风的蜂墙,发出密集而强劲的嗡鸣之声,空气被剧烈摩擦震动,荡漾起一波波无形的,海啸般的浪潮。
即使隔着镜子,仿佛也能感觉到那令人耳鸣作呕的恶心感。
“发针!”敏毓又一声令下。
由于视野的遮蔽,我们无从得知峥荣在那蜂阵之中是什么表情。
由于嗡鸣的遮蔽,我们无从得知峥荣面对这种折磨是否发出了什么声音。
但当蜂阵散去,我们看到的是满身是蜂针,血从耳中溢出,用刀支撑着单膝跪地的他。
他勉力想站起,但又马上跪了下去。
“哼,中了我那么密集的麻醉针,就算是你,一时半刻也别想动!”
这下不只是我,歧流也镇定不住了。
“看来,真的有点不妙啊。”
更不妙的是,那些针正散着他浑身的气力能量,飞快地流向敏毓。
敏毓张开双臂,一脸陶醉地吸收着这些能量。“啊啊啊,好棒,好温暖好充实!哈哈哈哈,不愧是神主,生命能量就是比杂鱼充沛醇美得多~”
他一句话未完,峥荣已强行逼出了所有扎在身上的针,擦掉了耳边的血,像没事一样地提刀站了起来。
但我们知道,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峥荣还没来得及重新出招,就被蜂巢洞中升起的无数只紫黑色手臂抓住,向四方撕扯。
他本可以躲过——在感知钝化之前。
一阵混乱之后,他本人倒是没事,但那件御寒御毒的百衲宝衣,被剥下夺去。
“糟糕!”我们异口同声地惊呼。
敏毓趁机又亮出炮筒,向峥荣飞射无数毒针。
那些针刺入峥荣身体后,竟瞬间融入了进去。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浑身发冷,五脏纠结,经脉尽废?”
峥荣又跪倒在地,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汗流浃背,神色痛苦。
忽然,他一阵痉挛,昏倒了过去。
敏毓得意地走了过去,踢球式地把他踹来踹去,踹了几十次之后总算歇了脚。
他踩着他的胸口。
“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好好待你的家人的,尤其是你那漂亮老婆~”
一双有力地手忽然攥住他的脚——敏毓一惊间,已被摔倒在地。
“怎么可能,那可是十万合一的浓缩量!”
“不痛不痒。”峥荣眼神轻蔑地单手拽着一只脚,挥舞着比他的身躯大三四倍的敏毓在半空中甩来甩去摔来摔去,然后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
“蓝月白熊家种族天赋之一:怪力。经过充分开发后角力与全盛时期的巨灵族不相上下。”歧流好心地解说着。
这下,浑身发冷、五脏纠结、经脉尽废的人,就成了敏毓。
哦对了,还要加上骨头全碎。
正在峥荣打算一举掐断敏毓脖子时,他忽然感到力气在迅速丧失,手一滑,放开了敏毓。
敏毓的复生能力显然比想象中的还强上许多,骨头都粉碎了竟然还能瞬间恢复,像没事一样站了起来,嘲笑着峥荣。
“那百万合一的浓缩量怎么样?”
敏毓何止是放毒高手,他本身就是一个无穷的毒罐子。
“没了百衲宝衣,亲手触碰我的你,必死无疑。”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眼前出现了重影,意识渐渐模糊?”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我要在你面前虐杀你剩下的儿子,然后在你儿子的尸体旁干你老婆,哈哈哈哈哈……”
“真是想想就兴奋得不得了……”
他陶醉在变态的想象中,没注意到秋水刀上渐渐凝起的水汽,以及那些水汽转移到峥荣身上,变为黑色,流淌下来。
“千柱擎天!”随着一声呼喝,地面猛烈震动起来,无数粗壮的水柱随之破土喷涌,把半空中的巨大蜂巢,撞击成四散的碎片。
方才被夺去的百衲宝衣也浮现出来。
敏毓却先峥荣一步,小化身体后抢了它穿在身上。
与此同时,无数根针管飞速地袭向峥荣的脖子——
联想到黑狐之前秀出的生命精华吸管,我心里一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面盾牌从天而降,生生挡在峥荣与敏毓之间,切断了管子。
来人竟是纳措。
敏毓咬牙切齿。“这小子居然背叛我……早知道就该不念旧情早点把他干掉。”
“明明是你先毁约放弃他的吧?”
“少来,看他那样子明显是被洗脑了,不然怎么会帮你?”
“管他洗不洗脑,好用就行。”
话是这么说,峥荣自己看起来也很疑惑。
看来他让朗瑛给纳措洗脑的内容里,并没有保护他这一项。
不过,现在他无暇深思更多。
纳措开始与敏毓对战,给峥荣争取恢复时间。峥荣则小心观察伺机而动。
峥荣给纳措安排的日程是连轴转,也就是说,从四号开始到现在,整整九天,他基本没停过,一直赶场,一直在打。
纳措虽然恢复力惊人,但只要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用多了,也迟早会耗尽。
峥荣的计划摆明了是想让他体力不支自动倒下,而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也确实很疲惫,分明是强撑着最后的精神在释放最后的力气。
但就算是这样,面对敏毓愤怒之下密集而猛烈的进攻,他还是撑了四十多分钟,用盾牌一次次挡掉飞来的武器,用比风还快的速度一次次近身刺伤敏毓。那根白蜡杆红缨大枪,被他舞得如游龙巨蟒,借力打力的弹性灵活发挥到极致。卷起的狂风中,仿佛盛开梅花朵朵,不断沾染上敌人紫色的血液。
原来他的勋章就是他的盾牌,他早已把战场上的荣光凝聚成厚重的保护层,那背后闪耀着一颗永不言败的武者之心。
几千年来,他不断用废旧的盾牌,又获得新的盾牌,当他用废最后一面盾牌时,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敏毓虽然直接攻击力不强,但躲闪力强大得让人绝望。疲劳期的纳措使出的攻击,在他看来简直破绽百出,躲起来如游戏一般。
终于,他逮住机会,掐住体力耗尽的纳措的脖子,一根毒针,透过他的护额,刺穿他的头颅。
正当敏毓另一只手想把纳措的大枪折断时,峥荣忽然出现,夺下那把枪,并一刀把敏毓弹飞。
“你还有什么遗言?”峥荣心情复杂地看着地上只剩一口气的纳措。
“救救……朗瑛。”
他的眼神已变得完全清明,生命迹象也完全消失。
“我会的。”峥荣合上他的眼睛,然后带着他和那把枪,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此时,第一抹曙光,照耀在这一片废墟之上。
敏毓发疯般狂吼。“峥荣!峥荣你这个胆小鬼,你躲哪儿去了!你给我出来!”
“你给我出来!!!”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变故,许久说不出话。
半晌,我问同样沉默的歧流。“你觉得峥荣会消失多久?”
“他最好消失两天。已经是十三号了……还记得吗,再过两天,漏斗阵就可以开始反吸了……”
可是我们都明白,敏毓绝不会放任他消失那么久。
“可惜‘隐’不能掩藏杀意……不然我就去刺杀敏毓了。”她说。
敏毓把僵土翻了个底朝天,狂吼乱叫大半天,到了正午依然一无所获。
他终于完全失去了耐心,采用非常手段逼峥荣出现。
于是,我们就看到一群群活死人从地底爬出来,肆意在僵土横行,还跨过僵土,侵入峥荣的保护区。
原来敏毓之前反常地屠杀同类,打的是这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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