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女相亲记

　　待走进KTV包厢，服务员送了份果盘，凌小芊又让他上了壶热水。

　　她倒了杯水，递给噘着嘴生气的程瑶瑶，“还没吃饭吧，先喝点热水，吃个手抓饼，”她仔细挑了挑，“这份是你的，加了甜不辣！”

　　程瑶瑶喝完水，吸吸鼻子，咬了一大口手抓饼，声音带着哭腔：“还是姐妹懂我，男人根本靠不住！”

　　包厢昏暗，凌小芊这才发现她居然哭了，忙抽了两张纸巾，替她拭去豆大的泪珠，宽慰道：“他的确有错，等他回来我帮你骂他！”她摸摸程瑶瑶的肚子，“但你既然决定了，想跟他走下去，那就得适应。他虽算不上绝顶好男人，但也算努力上进，也是想让你们的小家更好。”

　　凌小芊知道，程瑶瑶对他的感情很深，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已经定好的婚礼，她绝不可能罢手的，如今这样不过是一时气不过，吐槽几句罢了。所以她要做的不是火上浇油让她长痛不如短痛，而是让她学会适应与理解以保生活顺遂家庭和睦，平淡的幸福最难得。

　　“零零，你说我是不是错了？”程瑶瑶看向自己的小腹，覆上凌小芊的手，“我们会幸福吗？”

　　凌小芊刚想说话，她便想通了似的，提了一口气，“为了小宝宝，我一定会幸福的！我会把陈鹏飞变成最好的爸爸！”说完还非常霸气地塞了一大口手抓饼，番茄酱沾在嘴角，黑暗里频频闪动的彩色灯光映在她脸上，倒真应了“妖妖”的昵称，瞪着大大的眼睛，像决心成为天下霸主的魔女。

　　虽然凌小芊总觉得，魔女的决心还会被打破重建很多次，但她还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鼓励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吃好喝好心情好，”她松开手，“就是忙婚礼的事也不要太操心了，那就是个仪式嘛，里子总比面子重要的！”

　　程瑶瑶点点头，“等他下次回来，你跟我们一起去试婚纱吧，我在网上看到好多漂亮裙子！你来帮我参谋参谋，也挑件好看的伴娘服！”提到婚纱，她终于绽放了笑容。

　　“那肯定哒！”凌小芊把蜜饯袋子解开，示意她尝尝，自己也含上一颗话梅，龇牙咧嘴道，“有点酸，适合你吃！”

　　程瑶瑶被她那夸张的表情逗笑，嚼了点杏干，便拿出遥控，开始选歌。

　　程瑶瑶选的都是快歌，几首下来便香汗微沁，但确实非常解压。

　　她回到座位上，喘着粗气，让凌小芊也去唱唱，“扯着嗓子喊出来的感觉真的好棒，节奏快的就是好，得全心投入才能跟得上，根本没精力想那些烦心事儿啦！”

　　凌小芊连忙摆摆手，她和程瑶瑶的听歌口味完全不同，她只会唱古风，捎带几首民谣。悠长的、缓慢的、深情的音乐才能让她舒缓情绪，摇滚等快歌只会让她更加心烦气躁。所以程瑶瑶站在前面放声高歌的时候，她叫服务员拿了几瓶气泡水，此刻正把盐渍话梅一颗颗往气泡水里扔呢。

　　“试试嘛！”程瑶瑶还是不罢休，拉拉她的胳膊，“你都没怎么唱过快歌，可爽了！”
　　凌小芊摇摇头，划划点歌器，“那我唱个古风吧！”
　　程瑶瑶刚喝了口她刚调好的梅子汽水，还没咽下就“嗯嗯”着表示拒绝，“不要！最不喜欢听那些‘靡靡之音’了，”她凑到点歌台旁边，想了想道，“那你唱《奇妙能力歌》吧，你手机铃声那个！”

　　凌小芊顺从地点点头，把刚加进待播列表的《桃之夭夭》删掉，重新搜索《奇妙能力歌》。她拿起话筒，开着原唱跟唱起来。程瑶瑶则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吐槽道：“把原唱关了呀！又不是不会唱！”
　　“我嗓音不好听，自己唱不好的。”凌小芊回头，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程瑶瑶拍拍手，抖干净花生屑，拿起遥控关了原唱，鼓励道：“这歌都听过多少遍了，没问题的！而且这儿就咱俩，我永远是你的捧场王，自信点嘛零零！”

　　凌小芊转过身，停顿了一会儿，调整好呼吸，小声唱了起来——
　　“我明白眼前都是气泡，安静的才是苦口良药……”

　　然而刚唱两句，就隐约听到又一曲《奇妙能力歌》微弱地响起——
　　凌小芊手机响了！

　　程瑶瑶把手机递给她前还特意看了眼，是吕珐，便调侃道：“呦，你啥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凌小芊没言语，赶紧接了电话。原来是吕珐给她发微信、打语音都没回复，他着急，就打过电话来了。凌小芊不好意思地给他解释，因为在KTV，音乐声音太大，她没听到。而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听甜品店朋友说见她上午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他不放心，便想问问，而她又一直不回复，于是不放心就变成担心了。

　　程瑶瑶一把抢过电话，对着听筒道：“这么不放心，那就过来接我们吧！”说着便将KTV地址告诉了吕珐。
　　凌小芊还想拒绝，程瑶瑶已经挂了电话。

　　“这也太使唤人了吧，多不好呀！”凌小芊有些不满。
　　程瑶瑶却笑着搂过凌小芊的肩膀，“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就是用来使唤的，你越使唤他越上头！”
　　凌小芊反应过来，挣开她的胳膊，一本正经道：“我们就是朋友！普通朋友！”

　　程瑶瑶把桌上的蜜饯干果收拾好，又往另一瓶气泡水学着凌小芊扔了几颗盐渍话梅，从从容容道：“我也没说你们不是普通朋友呀，”她特意将“普通”二字加重，笑道，“我们六识未开的零零呀，不用非扎在一只熊猫上，又没确定关系，再养一只又何妨？”

　　凌小芊收到吕珐的微信，拎起包就往外走，“不理你了，”佯怒道，“就会开我玩笑，哼！”

　　程瑶瑶忙追在后面，笑嘻嘻问道：“那你和熊猫先生怎么样了嘛，到哪一步啦？”她拉拉她的手，“好零零，告诉我嘛，我可是你的爱情军师呀！”

　　她这一提，又让凌小芊沉入那早已冰封的聊天记录中，但她仍不愿多说，做个鬼脸掩饰心情，“就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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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珐已经打开了车门，朝她们招手。

　　程瑶瑶非让凌小芊做副驾驶，说她是孕妇，要一个人做后面，宽敞些，凌小芊即便不愿也只能照做了。

　　一路上，程瑶瑶言辞之间不断撮合二人，吕珐倒是坦然表示好感，凌小芊的脸却早就红成了个大苹果，一言不发，只盼着程瑶瑶赶紧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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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程瑶瑶家楼下，她下车前将那瓶调兑好的梅子汽水塞给吕珐，“拿好了！我们小芊专门给你做得！”说完又冲凌小芊眨眨眼，一副“这都是应该的，不用感谢我”的表情。
　　凌小芊刚想辩白，程瑶瑶“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内，吕珐打开气泡水喝了一口，赞道，“话梅汽水，很清爽！”看着凌小芊，“真是特意给我做的？”

　　他目光真诚，带着渴盼，凌小芊想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点点头：“这个话梅有点酸，就放气泡水里了，你别嫌弃就好！”尽量让梅子汽水的意义变得微渺如尘。

　　但这句话似乎并未减轻话梅汽水在吕珐心里的重量，他盖上盖子，不无暧昧地把气泡水举到凌小芊眼前，“帮我拿着！”

　　凌小芊见他一手已经搭上方向盘，想是着急开车，便赶紧接了过来。但当车子启动，她看着中央扶手下面空空如也的水杯槽，方明白他刚才那句话中似有若无的情意，便有些埋怨自己脑子转得太慢，不该接下这瓶水的。她犹豫再三，还是把瓶子插在了杯槽里。

　　吕珐余光一撇，了然道：“刚刚瑶瑶说的那些你不必在意，她也是好心。”
　　凌小芊“嗯”了一声，低头摆弄钥匙扣上的熊猫。

　　“我对你呢，确实是有好感的，”吕珐坦诚道，“但也没到那种非常喜欢的程度，所以你别有压力！和你一起吃东西很开心，可以先做个饭搭子嘛？”

　　凌小芊见他毫不掩饰内心，有些羡慕他的勇敢与大方，便故作轻松地说：“好啊，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嘛，有时间当然可以一起吃饭。”

　　吕珐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稳，已至小区门口。

　　小芊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便听他随意问道：“今天是和朋友去喝奶茶了嘛？”
　　凌小芊一愣，回道：“嗯，这次点的杨枝甘露，你朋友手艺真不错！”
　　“那当然，也不看试吃官是谁！”他傲娇地自夸，又问道，“听说你那朋友又高又帅又白的，果然美女帅哥都是物以类聚的呀，暧昧对象吗？”他又补充道，“我记得你应该没有男朋友吧，要不我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表达好感！”
　　“是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凌小芊也不避讳，“但应该是没有第二次了。”
　　“哦？”他看起来兴趣十足，“那他可吃了大亏了，我得感谢他呀！”
　　凌小芊捏紧钥匙扣，赶紧下了车，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今天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再见！”
　　他也忙下了车，挥挥手，目送她上楼，又喊道：“下次一起吃饭啊，饭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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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小芊进了门，仿佛进入了安全区，还没来得及思考和吕珐的关系，闵秀慧便凑过来问和周青原见面的事。

　　凌小芊坐到茶几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便钜细靡遗地照实说了。最后还总结道：“也就是一面之缘，没下次了！”

　　闵秀慧也气道：“这小子也真是，怎么抠到这地步！居然带你去大食堂喝奶茶！怎么也该找个高档点的饮品店呀！还有午饭，都那个点钟了，就拍拍屁股回家！”

　　“而且脑袋空空！”凌小芊也抑制不住要吐槽，“之前聊天也是，三句话不离颜值！以后再也不和年纪小的男生见面了！”

　　“那倒也不必一棍子打死，也有很多年纪小但很成熟的，”闵秀慧开解道，又问她，“后来他也没问你到没到家啥的？”

　　凌小芊翻开微信，把聊天记录给她看：“空空如也！”

　　“哼，”闵秀慧冷笑道，“不知道想找啥样的！错过我女儿，他就是没福气！”她剥了几个紫皮腰果，示意凌小芊吃，“别着急，妈再给你找更好的，咱们的缘分还没到的！白马王子在后面等着咱呢！”

　　凌小芊笑了笑，咯吱咯吱嚼着腰果，炭烧腰果的香气让母女二人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布谷——布谷——
　　微信连着响了两声，凌小芊拿起一看，是单位政审群出通知了！
　　9月20号入职培训！

　　闵秀慧高兴得多吃了几颗腰果，又翻了翻日历：“20号刚好是过完中秋节！之后咱们一家三口都是劳动力能赚钱啦！”
　　凌小芊也赶紧把好消息告诉凌贯华，果然下一秒就收到他一大段语音条，欢喜雀跃的语气比闵秀慧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闵秀慧迈着舞步扭去卫生间洗漱时，凌小芊发现，排在单位群后面还有一条新消息——
　　是刘天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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