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女鬼

作者:卯时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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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神或求己


      沈玉家门外竟守了约有十名看守,看着像大户人家的家丁,只两人拿着刀,其余几人都拿的棍棒,看来这几天沈玉比她过得要难上数倍。陆昭云望着已不再纯粹的夜色,月亮也已经西落,此刻陆川正在找她,家回不了,沈玉也见不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种无力感吞噬着她,她倚着树摩挲着匕首,脑中思绪却乱乱的想不到对策。

      “昭云姐姐。”是一声很轻的呼唤,在寂静的夜里也十分顺利地传入到了陆昭云的耳朵里,她循声望去,巧姑正在离她家后院十多米的树下蹲着叫她,看见她听见了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了,陆昭云这才注意到她躲藏的这棵树旁边没了夜色的掩护也没有其他掩体,难怪巧姑只能在离她还有数十米的地方叫她,正愁不知怎么办,巧姑给她比划了手势,让她先不要动,然后转身贴着院墙进了屋。

      陆昭云看见巧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又等了一会,看见她从前院出来,凌晨三四点的时间,一个小姑娘站在家门口也没有吸引那些守卫,陆昭云不由地捏一把汗,巧姑却打开院门直接走到了路上,她走路很僵硬,像梦游一样,朝着沈玉家的方向靠近。

      如此一来,终于吸引了守卫,却只来了两人来将巧姑拦住,陆昭云看着剩下的守卫虽远远看着巧姑在整什么花活,却仍严阵以待,想接机进到沈玉家中希望渺茫,她又扭头看巧姑正推脱说自己梦游了和这两个守卫纠缠,瞧准了机会,她躬着身,尽可能轻又快地跑到了巧姑家的后院。

      巧姑和这两人纠缠后被压回屋里,她就从窗翻出来正好遇到刚从后院翻进来的陆昭云。陆昭云刚想开口为翻别人家道歉,巧姑却示意她赶紧翻进屋内。

      刚进屋陆昭云就被浓烈的酒味呛到,她跟着巧姑进了里屋,就看到床上躺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孙进宝,旁边的赵婶正看着他。

      “陆家姑娘,我们家多亏有您帮衬,巧姑挣了钱也摆脱了张家。如今这场祸事是我家进宝惹出来的,千错万错我只能多做些替他向您赎罪。”赵婶看见陆昭云进门,就拉住她的手低声赔不是,还想下跪都被陆昭云和巧姑拉住了,她一边压着声音,一边回头看孙进宝有没有醒。

      屋子里有这么一颗定时炸弹,三人均是警惕,巧姑转身拿了麻绳,三人合力将孙进宝手脚捆住,好在他酩酊大醉,也没有惊醒他,时间紧迫,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巧姑只最快地概括了事情缘由。

      原来张家少爷体弱想娶亲冲喜,也好多个人照料他,只是愿意将女儿嫁给病秧子的却难找,正巧遇到孙进宝这个见钱眼开要卖妹妹的,双方一拍即合。张家门楣高贵,讲究规矩多,算了八字再加上筹备的时间,将日子定在了明年春天。

      只是陆昭云教巧姑赚钱却坏了他们的“好事”,张家本就嫌巧姑家贫村妇不知礼数,也算不上貌美,也没有为难孙进宝。

      孙进宝自己吃了瘪想去找陆昭云要点好处,没想到又在陆昭云和沈玉手底下偷鸡不成蚀把米,恼羞成怒的他跑去张家告状是陆昭云阻挠坏张家好事,恰逢张家少爷的病更重了,恐怕撑不过这两个月。

      张家老爷爱子心切竟要给儿子配冥婚,时年官府已不准民间配冥婚,这样的差事就更难办了。

      孙进宝却出了个主意要陆昭云来配冥婚,陆川若不肯就砸了他在城内的铺子,再悔了他的双手。陆川舍不得铺子也舍不得自己的本事,孙进宝又找上陆川说能帮他家避祸,要了好处费,转头去和张家说人选可以改成沈玉,陆川正好还能打制棺材。

      冥婚怨气冲天,用木棺刚好能压。

      陆昭云听到这句终于抑制不住地战栗,她只觉得胸口被千斤重担压住喘不上气一样。她竟到今天明白为什么初见沈玉她穿着一身红嫁衣,她不敢想一个活得好好的人竟要被封建糟粕断了性命,更不敢想后来鬼身的沈玉怎么摆脱木棺的束缚,她只觉得头像要炸了一样。

      巧姑见她面色苍白脸色不好,便停下了扶住了她。这时里屋传来孙进宝的声音,三人赶忙进了里屋,孙进宝手脚被绑睡得不舒服只是想翻身却仍睡得死。

      “阿玉她……”陆昭云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把自己拉回现在要面临的问题,“她怎么会答应?”

      “沈婆婆被他们带走了。”巧姑看着陆昭云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整夜未睡奔波又刚得知真相的她显得格外憔悴,她小心翼翼地说。

      巧姑说完紧张地看着陆昭云,她的侧脸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身体似乎也僵在原地。

      “巧姑,家里还有酒吗?”陆昭云沉默了很久,巧姑有些担心地摇晃她的手臂时,她却突然开口了,语气意外地很平静。

      “有的,他剩了好几壶。”巧姑说着带陆昭云去外屋拿酒坛,见陆昭云不语只拔了封坛塞,一只手提了一坛,她也抱了两坛酒跟了上去。

      不等巧姑和赵婶反应过来,她将那两坛酒尽数淋在了孙进宝身上,突然冰冷的液体将孙进宝全身淋湿,他也从梦中惊醒,却发现手脚被绑住,还未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便先呵斥道:“你干什么!?”

      等他用手背擦拭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陆昭云时,他想开口大喊,陆昭云手上却已经拿了桌上的蜡烛,另一只手握着匕首。

      “不想死就闭嘴。”陆昭云的眼眶红红的,布满血丝,语气里有平静的疯感。

      孙进宝这才反应过来,倒在自己身上的是酒,看着陆昭云手中逼近的烛火,他只能拼命往后靠,陆昭云拿着的烛火却离他越来越近。

      “娘,救我!”他向陆昭云身后的赵婶呼救。赵婶还是紧张儿子,想上前却被巧姑一把拉住,孙进宝看着自己妹妹手上还拿着一坛酒无奈地闭上了嘴。

      “带我去张家。”陆昭云只此一句,她拿着抵在了孙进宝脖颈上的匕首的手因愤怒忍不住微微发颤。

      “哼,你猜待会张家的人会不会来寻我?”孙进宝仍然嘴硬,他看向窗外,“天要亮了,陆川也会来抓你。你个臭娘们,还想坏我们好事。”

      陆昭云彻底被激怒,最后一丝理性牵制着熟知现代律法的她,她血红的眼睛盯着仍是一脸挑衅无所谓的孙进宝,僵持一阵后,她割断了孙进宝脚上的绳子。

      孙进宝只觉得自己恐吓成功,不想下一秒被陆昭云和巧姑两个人压着出了后院。

      “先躲到山上,他们一定会找我和他。”陆昭云让巧姑看着孙进宝,偷偷摆脱赵婶应付张家的人,只说孙进宝宿醉还不醒人事,陆昭云谢过了赵婶并向她保证只是需要孙进宝指路,不会伤害她儿子性命。

      她们绕了一条看守盲区的路上山,押着孙进宝上山并不容易,他还总想着逃跑,陆昭云又累又烦躁,在他想逃跑的第三次时,终于刺了他的胳膊,没想到孙进宝这么怕疼怕伤,深山老林里嚎叫了一会便老实了。

      天不亮的九华观根本没有人,她们索性将孙进宝绑在了九华观的柱子上,巧姑看着跪在神像前面憔悴的陆昭云,想让她休息一会儿自己看守孙进宝,陆昭云却拒绝了,她闭上眼就会浮现那晚沈玉献祭的画面,等天亮的时间格外漫长。

      陆昭云仰头看着面前的九天玄女娘娘像,她并不信神佛,所以她没在拜神,她在问神。通红的眼睛盯着这座神像,若世间真有神明,又怎会看无辜之人受苦受难,恶毒之人戕害人命?人间炼狱,神仙何为?

      她审问的目光被一阵刺眼的白光打断,旁边孙进宝也被这奇景震惊,停止了谩骂。那道光在陆昭云面前展开,像是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入口,她愣了一会,猛地想起在九华观曾在幻境中和自己相遇告知她打开时空阵门的方法。

      她要告诉自己来救沈玉!沈玉在这里等她!

      她不顾巧姑的劝阻,踉跄着跃进那道光内。

      “你……没事吧?”她看着那天的自己,吃惊地看着自己。

      就是这句话,她当时就是这句话。她成功进入到那个幻境了。

      “时间有限,你听好我说的,满月之时用木簪为器,鲜血为引,可开时空之门,阵门就是那颗槐树,你和她都没有时间了!”她急迫地抓住过去还一无所知的自己,把关键的话都说了出来,生怕自己漏下哪句,她的嗓音已然沙哑。

      “你一定要救她!”最后这句她喊出时,那道光已将她送出,她重重地摔在了殿内神像前,她抬眼望向九天玄女娘娘的神像,哽咽万千只轻颤道,“多谢神明保佑。”

      巧姑赶来担心地扶起她,她抓着掉在地上的匕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孙进宝走去,孙进宝被陆昭云吓得不轻,绑在柱子上却逃不掉。

      山脚下张家迎亲的敲锣打鼓声传来,距离让音乐变得断断续续的,眼前双眼通红,手握匕首,死死盯着他的陆昭云就像是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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