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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
第二天孟谦一睁眼,江锦浩已经走了,他的心里有一丝慌乱。江锦浩不告而别,并没有说自己会不会再来,孟谦真的很怕江锦浩借此机会逃离自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孟谦绝不可能轻易放弃。但是由于昨天剧烈运动之后没有卧床休息,孟谦的腿伤得更严重了,他现在连下床都做不到,所以他哪也不能去,只能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
中午的时候,江锦浩约了沈霁一起吃饭,他想问问沈霁有关孟谦去“治病”的事情。
“说实话,孟谦也挺可怜的。”
饭店里,沈霁告诉了江锦浩孟谦不为人知的一面。
“小的时候我和孟谦是邻居,我们由于年龄相仿就一直在一起玩。我很早就知道我喜欢男生,我父母也非常开明,所以他们并不会干涉我的感情生活。但是孟谦的父母不一样,他们很看不起同性恋,所以当他们知道我是同性恋之后严令禁止孟谦再与我交往。但是孟谦和他父母的感情并不是很好,他父母越禁止他干什么他就越要去做,所以他一直找我玩,我们也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他在大学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那算是他的初恋。但是这件事很快被他父亲知道了,他父亲大发雷霆把他送到了国外的一家精神病院做治疗。但是你我都懂,这种事情他不是病,也不可能被治好。孟谦在那里每天都被喂各种各样的药,还要打针,刚开始孟谦不服管教还遭受过电击。那个时候孟谦经常给我打电话,一打电话他就哭,求我去救救他。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我那个时候也只是一个学生,没有太大的能力去管在国外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孟谦在精神病院熬了将近半年。”
“我们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孟谦装作已经被治好了,毕竟这种东西也没有一个量化的指标。孟同光真的信了,他很高兴,把孟谦放了出来,但是一时半会还不允许他回国,于是孟谦就在国外继续念书。”
“孟谦回国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又遇到了他的前男友,或许还爱着他,又或许是对他抱有歉意,所以当时两个人很快就复合了。但是那个人不是个东西,脚踏两只船,被孟谦发现之后两人彻底决裂。”
“所以他当时遇见你之后有很多的顾虑,一是他害怕再次被他父亲发现,再次去受那种折磨。二是你们俩初遇时的情景和他跟那个人渣确定关系那天太像了,他怕你也是那样的人。不过后来经过相处了解,他告诉我你和那个人渣不一样,你很好,他很爱你。”
“他回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我告诉他你已经被孟同光赶出Q市了,也告诉他孟同光对你做的一切。他像疯了一样要去找他父亲算账,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孟同光你还没有见过,他现在已经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就只靠药物吊着一口气。要不是孟谦还需要他爸来稳定集团局面,或许早就不治了。”
“其实这两年,他去找过你,但是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也怕你怪他,所以一直就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你。我介绍你给公司的那几个项目其实都是他给的,他自己不好意思给你,所以借我的手来帮助你。他知道你要回来,高兴地好几晚都没睡好。我看到孟谦这样,作为他的朋友,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够重新在一起,但是我同时也是你的好朋友,我知道孟谦也给你带去过伤害,我也不希望你难受,所以最后你们到底怎么样还需要你们自己定夺,不过我就只求你一件事,那就是不要伤害到他。”
沈霁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这中间江锦浩没有打断他一次,只是默默地听着。越听他就越心疼孟谦,孟谦第二次的痛苦,说白了其实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老是缠着孟谦,那么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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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谦这段时间很忙,虽然人在医院里,但是工作量却一点没有减少。资料看不停,电话打不断,每天从早忙到晚。虽然也会在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打电话给江锦浩,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忙完已经深夜了。
江锦浩在了解孟谦的故事之后也不再有意地躲着孟谦了,他想如果要和孟谦分开也要用一个更加柔和的方式,至少这样不会让孟谦再次受到伤害。所以江锦浩每个周都会去医院看望孟谦,渐渐地,照顾孟谦好像就成了他的一个习惯。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孟谦可以出院了。
出院这天,江锦浩来帮孟谦办出院手续。虽然孟谦可以出院,但是走路还需要拐杖辅助,并且定期要回到医院做复健。
孟谦坐在病床上,欢喜地看着江锦浩帮助自己办手续、收拾东西,他很享受被江锦浩照顾的感觉,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只有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后来搬过来跟父母一起住,父母提倡狼性教育,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孟谦自己去完成,更别提帮忙收拾行李这种小事了。
江锦浩打包完最后一点东西放进行李箱,把行李箱合上后立起来,对孟谦说:“好了,我们可以走了,我晚上约了孟谦,庆祝你出院!”
孟谦刚刚一直看着江锦浩忙碌,猝不及防的一个对视让孟谦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有些害羞地说道:“锦哥,谢谢你,我还以为我出院了之后你就不见我了呢。”
被戳穿内心想法的江锦浩有些尴尬,他其实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今天应该是沈霁来接孟谦出院,但是他临时有事情所以叫江锦浩来代替。江锦浩因为知道了孟谦的故事所以内心有些愧疚,再加上孟谦这次住院有自己的一些原因,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他接手了这项任务。
三人在阿姨的小饭馆碰面,阿姨一见到孟谦非常欣喜,赶紧迎了上来:“哎呀小谦啊,终于出院了,我今天才听小沈说你住院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孟谦笑着回答:“阿姨,也不是什么大病,我现在都快好了。”
阿姨扶着孟谦把他们带到了里面的屋子里,屋里的陈列很简单,就一张床,一个衣橱,还有一张和外面一样的餐桌。整个屋子很旧了,天花板上的墙皮有些许脱落,地面也是普通的水泥地,所有的家具都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但是阿姨把它打扫得很干净,物品也摆放得非常整齐,而且这间屋子采光很好,现在正值黄昏,外面的夕阳照进来,把整个房间照得金灿灿的。那里是阿姨平常休息的地方,不对外开放。
“你们呀就在这里屋,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说完,阿姨就出去为他们准备饭食去了。
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喝了一点酒,都没法开车,所以他们吃完饭之后打算打个车回家。几人刚要离开,这时沈霁的手机响了。沈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上立马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喂,安安。”
电话那头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乐时安说:“你们吃完了没有,要不要我去接你?”
“吃完了,你下班了吗?”
“嗯,刚下班。我现在就去接你,你稍等我一下。”
“好。”
沈霁挂了电话之后朝江锦浩和孟谦炫耀!“看看,看看,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孟谦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那时候是谁抱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说自己被骗财骗色,还说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沈霁和乐时安在一年多以前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当时沈霁非常伤心来找孟谦哭诉,孟谦也想起自己感情上的挫折,所以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整晚。当然这些事情江锦浩是不知道的,那个时候他在外地,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八卦的□□在江锦浩心中熊熊燃烧:“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孟谦刚要说话,沈霁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哎哎哎!!!没事没事,就是当时吵了一架,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三个人又聊了几分钟的天,沈霁的手机又响了,是乐时安打过来的,他告诉沈霁自己到了,在小巷子口,让他们出来。
三人走出巷子之后,看到了站在车旁的乐时安。江锦浩把孟谦扶上车之后,自己并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沈霁拍了江锦浩一下:“等什么呢?快上车,我们送你回家。”
江锦浩拒绝了,他关上车门对沈霁说:“不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去回去就好,你送孟谦回去吧。”
沈霁当然知道江锦浩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好强求,于是对江锦浩说:“好,回去注意安全。”
“嗯。”江锦浩回答道,然后他又朝乐时安点了点头以作告别,就离开了。
孟谦看到江锦浩离去焦急地想下车,但是刚打开车门就被沈霁一把按了回去。沈霁与孟谦并排坐着,对乐时安说了一声:“走吧。”
“你为什么不让我下去找锦哥?”孟谦对沈霁刚刚阻止他下车的行为有一点生气。
沈霁无奈地说:“孟谦,你为什么非要抓着江锦浩不放,非得和他和好呢?”
“当然是因为我爱他啊。”
孟谦被沈霁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他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必要问,但是沈霁接下来的话让孟谦愣住了。
“你究竟是因为爱他,还是想把他占为己有?”
孟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话有些结巴:“你...你什么意思?”
其实孟谦回国以来的很多做法,沈霁是觉得并不太好的,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可以向孟谦摊牌:“孟谦,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变得有一点极端了?”
车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正在开车的乐时安悄悄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他发现孟谦的表情有一丝奇怪。信号灯由红变绿,车流又开始动起来。乐时安的注意力全在后座的两个人身上,没有注意到前车已经开出去一点距离了。
哔哔——后车的喇叭声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乐时安赶紧踩油门继续往前开。
沈霁接着说:“我倒不是说不让你追江锦浩,算起来我是你们两个之间的月老,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比谁都希望你们能幸福。但是我觉得你把江锦浩逼得太紧了,尤其是你给他下药这件事,你刚给我说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也就是江锦浩念着旧情没有怪你,但这并不代表他默许你做这件事。往小了说你这事对他的不尊重,往大了说你这是违法啊,江锦浩完全可以报警的!”
“可我就是想让他不再躲着我......”
沈霁被孟谦弄得无语,便转换了话题:“还有别的事情,我对你公司的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毕竟我也是生意人,咱们这个圈子也就这么大,你公司的事情我也是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的,你对你们公司黄总的做法我觉得有些过了。我说这句话倒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啊,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他做的那些事你因此让他离开公司我觉得没有问题,但是你把他的后路也给堵上了啊。再怎么说黄总在你公司兢兢业业干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外面怎可说你?说你白眼狼,说你心狠,你觉得你自己不在乎就可以了,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它会对你产生很多影响的。还有,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黄总在行业里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你这么对他就真不怕他报复你吗?总之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一路上沈霁说了好多,他把这段时间想给孟谦说的话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父亲中风,母亲也不懂生意上的事,身边的其他人不是想要打败他就是在巴结他,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事情。孟谦也从一开始的想要反驳慢慢地也在思考自己,以至于车子已经开到楼下了他却没有察觉。
回到家里,孟谦静静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他与江锦浩那张照片。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越来越极端,做事越来越把握不好度了呢?第一次被父亲送去精神病院的时候年龄还小,并没有经历什么事情,所以那时候的感觉是委屈和愤怒,每天想的是怎么让父亲放自己出来。第二次孟谦又被父亲关到精神病院里,孟谦想的不是让父亲放自己出来,而是怎么打败父亲,取代他的位置。两次的囚禁让孟谦看破了父亲的嘴脸,他明白父亲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可以拿的出手的继承人。
其实有一点他对江锦浩说谎了,他并不是不敢伤害他的父亲,他在精神病院最痛苦的那段时间甚至想过要他父亲的命。不过上天好像也在帮他,没过多久孟同光中风瘫痪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孟谦作为唯一的继承人顺理成章地回国继承公司。在回国的这两年里,孟谦遭受了太多的明枪暗箭,身边对他好的人都是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当然沈霁除外。渐渐地,孟谦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他自己,他觉得东西只有抓握在你手里才是最牢靠的。所以他在公司进行改革,肃清异己,手段极其狠厉。
当江锦浩回来的时候,孟谦觉得这是老天又一次帮助了他,所以他想完全拥有江锦浩。他想和江锦浩亲近,可是江锦浩却好像一直在躲着他。孟谦很着急,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孟谦重重地叹了口气,把照片盖在自己的脸上。
窗外车水马龙,芸芸众生如蚁群一般奔涌,每个人都被时代裹挟着,奔向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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