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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涤尘,心火燎原
蜀地的清晨,薄雾如纱,缠绕着青翠欲滴的竹林和远处连绵的苍翠山峦。废弃猎户小屋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是卢亦晓在用昨日采来的野菜和仅剩的肉干熬煮简单的粥食。
屋外空地上,陈锈笙的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腾挪闪转。他手中并非那柄神异的洛神剑,而是一段坚韧的、带着湿气的青竹。竹影翻飞,破空之声凌厉,正是他苦练不辍的“截脉透骨针”剑意。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旧衫,泥土沾染了衣襟和裤脚,甚至在他清瘦的脸颊上留下几道污痕。一套剑法使完,他气息微喘,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整个人如同刚从泥地里捞出来一般,带着一种野性的、生机勃勃的狼狈。
卢亦晓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粥走出来,看到陈锈笙这副模样,再看看他沾满泥点的衣裤,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带着一丝欣慰:“锈笙,剑法精进可喜,但这身上…也着实该洗洗了。” 他目光投向小屋后方不远处隐约传来的潺潺水声,“我听着那边有溪流,水流应当不深。趁着晨雾未散,人迹罕至,你与沉燕同去,好好清洗一番,也顺便…洗个澡。换洗衣物我已备好,放在溪边石头上。”
陈锈笙闻言,停下动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渍,点了点头。连日奔逃,风尘仆仆,能清洗一番自是求之不得。他看向也刚从屋内出来的李沉燕。李沉燕换上了一身相对干净的粗布短打,正活动着筋骨,对上陈锈笙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沿着被露水打湿的蜿蜒小径,拨开茂密的蕨类和低垂的竹枝,向下走去。不多时,一条清澈见底的山间小溪便出现在眼前。溪水不深,仅及小腿,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欢快地流淌,激起细碎的白色水花。岸边巨石嶙峋,几丛野花在晨风中摇曳,空气清新湿润,带着草木的芬芳和水汽的微凉。
陈锈笙走到一块平整的大青石旁,将卢亦晓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放下,便毫不犹豫地开始解身上那件沾满泥污的上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扭捏。很快,那件旧衫便被脱下,随意地丢在旁边的石头上。
晨光透过薄雾,温柔地洒落在他裸露的上半身。
李沉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不同于穿着衣服时那种形销骨立的清癯感,此刻的陈锈笙,在晨光与水汽中展露的身躯,呈现出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矛盾的美感。
他的骨架匀称,肩线流畅,但覆于其上的肌肉并不虬结贲张,而是线条清晰而紧实,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蕴含着内敛的力量感。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色,此刻在晨光下仿佛泛着一层温润的玉泽。然而,这玉泽之上,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有深色的、狰狞的旧疤,那是十年炼狱留下的烙印;也有浅粉色的、新近愈合的划痕,是这些日子在山林间穿梭的见证。这些伤痕非但没有破坏美感,反而如同最残酷的勋章,诉说着主人所经历的苦难与不屈,更衬得那完好的肌肤如同上好的冷瓷。
脊椎的线条清晰流畅,如同一条优美的龙骨,连接着形状漂亮、微微凸起的肩胛骨。腰线劲瘦而有力,收束进同样沾着泥点的裤腰里。阳光勾勒出他侧身的轮廓,那清瘦却蕴含力量的线条,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超越性别的美感。
李沉燕只觉得呼吸一窒,喉咙有些发干。昨晚那紧拥入怀、抚过脊背的触感,如同被点燃的火星,瞬间在记忆里灼烧起来。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层薄薄肌肤下骨骼的轮廓和肌肉的紧绷…以及那冰冷身躯在自己怀中逐渐放松、心跳同频的奇异悸动…
陈锈笙似乎并未察觉到李沉燕的异样。他赤着上身,走到溪边,蹲下身,掬起清凉的溪水,开始清洗手臂和胸膛上的泥污。水流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滑落,留下晶莹的水痕。然而,当他想清洗后背时,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和受限。
他微微蹙眉,侧过身,抬手将颈后那束用一根普通布带随意束起的墨色长发撩开,露出那截白皙修长、弧度优美的脖颈,以及整个线条流畅、光洁如玉的脊背。他头也没回,声音清冷平淡,如同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李沉燕,后背,帮我。”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如同惊雷在李沉燕耳边炸响!
帮他擦背?!!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慌乱、悸动和某种隐秘渴望的热流,猛地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李沉燕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瞬间如同火烧般滚烫起来,心跳也骤然失序,咚咚咚地擂鼓般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却感觉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脚步也像被钉在了原地。
陈锈笙等了几息,没听到动静,微微侧头,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带着一丝询问扫了过来:“嗯?”
那清冷的目光如同冰水,让李沉燕瞬间一个激灵,从巨大的失神中惊醒!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刚才的悸动。他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滚烫的脸颊和慌乱的眼神,粗声粗气地应道:“…来了!”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溪边,蹲在陈锈笙身后,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他不敢看那近在咫尺的、白皙优美的脖颈和脊背,只能死死盯着溪水中跳跃的光斑,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捧起一掬清凉的溪水。
当他的手掌带着冰凉的溪水,轻轻覆上陈锈笙裸露的脊背时——
轰!
仿佛一股无形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李沉燕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像是触碰到了最上等的暖玉,细腻微凉,却又带着皮肤下温热的生命力。那熟悉的、带着阳光气息的干净味道,混合着溪水的清新,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比昨晚在黑暗中更加清晰、更加…撩人。
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掌心下的肌肤光滑紧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微微凸起的脊椎骨节和肩胛骨的轮廓。这触感…与昨晚隔着衣衫的抚摸截然不同。更加直接,更加真实,也更加…令人心旌摇曳。
他努力想让自己动作自然些,想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帮同伴擦背的兄弟。可他的手指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动作僵硬而笨拙,每一次擦拭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惊人,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幸好在陈锈笙背后,对方看不见。
陈锈笙背对着他,安静地蹲着,任由李沉燕有些笨拙的动作。他似乎并未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剧烈心跳和滚烫脸颊,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溪水冲刷着脚下的鹅卵石。然而,在李沉燕看不见的角度,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当李沉燕微颤的指尖无意间擦过他脊背最敏感的那处旧伤时,他背部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
溪水潺潺,晨光流淌。这简单的清洗动作,对李沉燕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他努力屏住呼吸,却无法控制那狂乱的心跳和指尖的颤抖。每一次触碰那片裸露的肌肤,都像是在他心湖里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一圈圈名为悸动和慌乱的涟漪。
后背的泥污被大致洗净。李沉燕如蒙大赦,猛地收回手,仿佛那光滑的脊背会烫伤他一般。他迅速站起身,退开两步,声音干涩地挤出几个字:“…好了。”
陈锈笙这才缓缓站起身,水珠顺着他劲瘦的腰线滑落。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并未回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走到大青石旁,拿起干净的布巾擦拭身体,然后开始换上卢亦晓准备的干净衣物。动作依旧有条不紊,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肌肤接触,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沉燕站在原地,看着陈锈笙背对着他穿衣,那流畅的肩背线条被干净的粗布衣物重新覆盖,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丝怅然若失。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也走到溪边,掬起冰冷的溪水狠狠拍在自己滚烫的脸上,试图浇灭那心头莫名燎原的野火。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青石旁的地面上,静静躺着一根不起眼的黑色布带——正是陈锈笙用来束发的普通发带,大概是刚才换衣服时不小心掉落的。
鬼使神差地,李沉燕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根发带。
布带入手微凉,带着溪水的湿气,但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主人发间的气息?那是一种极其微弱的、混合着汗水的干净皂角味,还有一丝属于陈锈笙本身的、清冽而独特的气息。
李沉燕捏着那根发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布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锈笙撩开长发时露出的那截白皙优美的脖颈,还有自己双手抚过他脊背时的触感…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缓缓地、极其不自觉地,将捏着发带的手指,凑到了自己的鼻尖。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气息瞬间钻入鼻腔——那是属于陈锈笙的、独一无二的气息。混杂着阳光、汗水、皂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让他心头发紧的味道。
这气息如同最猛烈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李沉燕心中所有压抑的、混乱的、无法言说的情绪。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如同被烫到一般,飞快地将手拿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脸颊更是烫得能煎熟鸡蛋。
他做贼似的飞快瞥了一眼已经穿好衣服、正背对着他整理袖口的陈锈笙,见对方毫无察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一股更强烈的羞耻和慌乱涌上心头,他紧紧攥着那根发带,指节用力到发白,仿佛握着什么烫手的山芋,又像是抓住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了。” 陈锈笙清冷的声音传来,他已经整理完毕,拿起洛神剑,准备返回小屋。
“啊…哦!来了!”李沉燕如梦初醒,慌忙应道,手忙脚乱地将那根发带胡乱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紧贴着滚烫的胸口。那微弱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仿佛透过衣料烙印在了他的皮肤上,烫得他心慌意乱。
他不敢再看陈锈笙,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跟了上去。溪水依旧欢快地流淌,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满竹林。但李沉燕的心湖,却因为这根无意拾起的发带,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令人心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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