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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第二天一早程殷早早起床,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挑好的煲粥教程,他想弄个咸粥吃。
一开卧室门就看见苏文娟正忙活着,见他出来她便招手:“哎哟我以为你们年轻人要睡到中午十二点呢,正好刚买回来,来吃早饭。”
只见餐桌上几个盘子装着热气腾腾的鸡汤馄饨,桂花糕虾糕和烧麦。
程殷看一眼客厅的钟表,时针与分针指向五点半,又有些茫然地看苏文娟一眼,默默退出了做菜app。
老年人的作息时间实在是比不了。
他洗漱后才吃了早餐,问外婆是否有认识民俗学的老师,给自己推荐一些学习资料或者素材。
苏文娟退休前是渠州大学中文系的老师,程殷知道她学校有开设民俗学相关课程,此前碍于自己在国外人都没回来,不好意思麻烦老人家,便一直没问过。
“有啊,我帮你问一下,”苏文娟往馄饨里倒了两大勺油炒过的辣椒,连汤都染成艳红色,“你这孩子……我当初就劝你学中文系,你非要听小歌的,去那个什么贵族学校念出国班。”
程殷一点辣也不放,轻轻吹吹鸡汤,嫌烫小口啜着:“我以前不是想当科学家,为国争光么。”
苏文娟拿着手机发了几条语音,放下继续吃馄饨:“这次回来待多久?”
程殷:“至少也得年后吧,我请了好久的假。”
他工作以来就没休过假,每天把自己安排得很忙,感觉只有这样焦虑的时间才能少一点,这次一说请假,两边的领导似乎都挺高兴,本以为长假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很容易就批了。
那两个大高个白人还拍拍自己肩膀说务必好好休息一定不要死。
苏文娟夹一只皮薄馅大的烧麦:“过年带你朋友一起来啊。”
程殷愣一下:“宋郁之?”
自己外婆家什么时候有了带朋友来过年的传统了?
“不是小宋,是对小宋意见好大那个,”苏文娟说,“我想起来了,去年初二来过咯。”
“戚钊?”程殷颇有些惊讶,“给我带东西那个大个?”
苏文娟连连点头:“对的对的。”
程殷试探着问:“您跟他关系不错?”
吃过一只烧麦,苏文娟继续吃馄饨:“那孩子挺有意思的,跟我打听你好多,要不是他来啊,我可真就是孤家寡人咯。”
这句话像满杯的烈酒,程殷一下子变得晕乎乎的——戚钊大年初二来陪外婆过年。
他说不上来自己此时应该要思考些什么,心里像是缠了一团乱麻,刚回国时候的那种从容不迫在这些天里全给缠进去了。
苏文娟接着念叨起戚钊来,程殷没听进去几句。
他想到戚钊那句“喜欢”。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应该细究一下这个问题:戚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出国以后他们毫无交集,总不可能是看完自己的书开始喜欢的吧,那就是在出国之前了。
但是——
如果是高中那会,为什么戚钊没跟自己说过?
苏文娟说着说着发觉程殷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抬眼一看这孩子像是在愣神,老太太自己摇摇头,不再闲聊了。
高中的许多事历历在目,程殷一件一件排查过去,发现最可疑的就是临别前戚钊反常的违规在操场聚集开办演唱会。
那天学生会是突然接到的报告,本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碰巧程殷在领着各部部长为第二天的卸任仪式召开会议。
戚钊在操场上搭舞台这事一传出来,就有部长嚷嚷这是重大违纪事件,现在全校高一高二和初中部都传开了,影响恶劣,必须以儆效尤,应该给他记扣纪律分。
他们是国际班,高考结束也不代表立刻不受学校约束,有些要把接到的学校预offer转正,有些要跟学校准备出国的各项资料,有些不理想的要准备高四复读,除程殷这样早就接到确定offer的学生,其他人一切要等高考分数出来并确定offer才算最终尘埃落定,高三生正式离校。
而在正式离校之前,默认还在学校的管辖范围,否则就退宿回家。
申港私立高中为全住宿制,由学生会和校方共同管理学生事务,纪律分是成绩单的一部分,扣纪律分不仅会录入学生的教务系统,还会在体现在申请转正offer的成绩材料里。
程殷知道戚钊不大在乎这个,他就是那种认准一件事满腔热血要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的人。
但他在乎。
眼下这个时候,扣纪律分可能会影响到申请大学的最终结果,他知道戚钊还要补交材料。
于是程殷在卸任前夕最后扮了一回黑脸,亲自去抓了戚钊,要求操场全部学生立即解散否则全员扣分,并要求戚钊写检讨。
程殷站在台上冷着脸发了好大一通火,刻意把扣分这事盖过去,那些部长事后也没说什么。
他记得戚钊当时申了牛津和剑桥,高考前夕还信誓旦旦跟自己说这俩学校绝对准了。
一碗鸡汤馄饨吃到底,程殷终于懂了那时候戚钊回了宿舍,为什么也对自己发了好大的火。
要是他没猜错,依着戚钊的性格,那场未向学生会申请报备的演唱会应当是对方计划的告白。
他又想起戚钊手上那枚自己送的戒指,是它吗?是那个戒指让戚钊误会了吗?
角落里的记忆被一点一点翻出来查看,程殷又想起高三那会是挺流行小情侣互送戴戒指的,以至于学生会后来不得不制定规矩不能在上课及学校活动期间佩戴首饰。
他当时没考虑这个,只觉得戚钊喜欢就给他买了。
但按戚钊那有点自信过度接近自恋的脑回路,还真有可能想点别的,比如:他为什么主动送我戒指不送我别的,他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在暗示我啊?
程殷被自己这想法逗笑,这还真挺戚钊的。
转而又想,他真的会喜欢自己这么多年?
真的有人会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
饭后宋郁之约他一起上山去寺院上香,程殷洗净碗筷才出门,装了心事,脚步有些沉沉的。
渠州昨夜下了小雨,上山的青石路染一层深色,冷清许多。
行至半山腰处程殷驻足去看林间未掉光的绿叶,贴地处泛着蒙蒙雾气。这样的地方他都不舍得抽烟了,怕破坏自然的美感。
景色入眼,程殷闭上眼睛,失去了视觉,嗅觉与听觉一起敏感起来,他听见风从耳畔经过,嗅到湿润的泥土清香,浮躁的情绪渐渐安稳下来。
宋郁之走出一段才发觉自己的小伙伴丢了,回头去找看见人站在青石阶上闭着眼,他穿一身青色风衣,料子挺括不带一丝褶皱,程殷本来就高,这样一穿更显身姿挺拔地站着。
宋郁之笑道:“你在这出什么神呢?”
程殷恍惚一下,睁开眼睛,这才回神:“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来这样的地方了。”
“那是,我妈说过,”见人没事,宋郁之重新在前头带路,“能量不足的时候就出去走走,去见一见天地广阔,看一看飞鸟游鱼,听世间的风,淋世间的雨,保你回家第二天又是精神饱满的一条好汉。”
程殷在他背后点一下头,就算是应了。
这山不是渠州知名的地方,往来的人极少,到了山上寺院里人就更少了,好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但宋郁之他家里常来。
寺院有十三道门,听说是有讲究的。宋郁之带他从正中间三道的最右侧一道门进,先净手再请香,宋郁之一尊一尊拜过去,程殷直接在大雄宝殿前烧了香。
下山后宋郁之要去吃清汤面条,程殷早上吃过,这会儿还不饿,便与他分别,到外婆帮自己联系的老师那去了。
临近期末,渠州大学不开放参观,进门得登记,程殷签下自己的名字与要拜访的系院,进门依照外婆微信发的指示拐进了老校区的第三栋教学楼。
渠州大学1987年建校,中文系是首批院系之一,因此所在的教学楼有些年头,虽经过一次翻新和扩建,但如今看来也很破旧了,老式花斑大理石地砖与楼梯的铁栏杆都沉淀着学院的历史。
窗户倒是明显新换的,一些窗框上的保护膜还没撕掉,与楼梯间散发出的岁月气息格格不入,程殷莫名手欠,一边上楼一边把目所能及的地方都给揪干净了。
程殷在三楼办公室找到一位赵诗年老师,她曾是苏文娟的学生,如今也上了年纪,已经五十出头,眼尾纹明显,细看皱纹的走向却又平缓,似乎这些昭示苍老的纹路都被书香气浸过。
他路上买了几小罐茶叶,赵诗年说什么也不肯收,说学问上的事用不着送礼,给他列了一部分书单,又拿些她以前做研究的资料送他,还说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自己。
后者程殷不敢收,赵诗年说都是以前的东西,摆在自己这也好久用不到了,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帮腔,程殷这才道谢收下:“那就算我跟您借来的,等我看完来还给您,这种资料留在我这样外行人手里实在是糟蹋了。”
临走时有年轻人来找赵老师,程殷正要离开,赵诗年却叫住他:“小程啊,正好你们年轻人可以认识一下,这是我带的学生,徐尧,这是咱们院以前苏院长的外孙,留学回来的是吧,叫程殷,你们话题多,有事你问徐尧也行。”
徐尧进屋就直奔赵诗年,这会儿才注意旁边一人,先是随意看过来一眼,随后眼睛瞪得老大,道:“您、您是程殷老师?写《黑色空洞》那个程殷老师!”
程殷笑着点头,先谢过赵老师好意,他不便打扰他们师生二人交流,与徐尧加了好友便道别离开。
他坐地铁回外婆家,整个下午把自己关在北卧室里看带回来的材料,待天黑透时才从沉迷中脱离出来,罕见地有种学到酣畅淋漓的感觉,这种沉浸的学习自高中毕业后就再未有过了。
看一眼手机,宋郁之又发来消息,约他出门喝酒。
还有戚钊的,他发来张自拍,戴着镭射墨镜,穿灰西装花衬衫,扯开的领口露出锁骨与胸肌一角。
戚钊:今天上午录节目下午加拍了组广告,哥帅吧?
程殷回他:帅的。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回消息时脸上浮了浅浅的笑意,回完出去嘱咐苏文娟晚上不用给自己带饭,便换鞋出门。
他们今晚到得早,驻唱歌手还没来,客人也还没怎么上,酒吧里放着节拍偏慢的音乐。
宋郁之早就到了,已经喝了杯玛格丽特,把盐边都啜干净了,程殷在他对面坐下:“喝太多酒脑子会不好用的。”
宋郁之不服:“你自己还不是常喝?”
程殷眼神躲闪一下,几乎是立刻掩饰过去:“我平时也不喝的。”
他不愿提起喝酒的初衷,比起抽烟那朦胧不清的记忆,喝酒的起始是一把插在心尖的刀,每碰一下就痛一下。
他住在外婆家,不想喝太多回去,便只点一杯金汤力,脱了风衣外套往后靠在卡座的软皮面里。
他里边穿一件宽松的米白色T恤,这颜色很柔和,配着酒吧昏黄的灯光和他很白的肤色,勾出纤瘦的线条来,显得程殷整个人都温温柔柔的。
他随手把单边袖子撸起来些,露出一截系着红绳的手腕,有客人从桌边走过,被他吸引,刻意递过来眼神,程殷只垂眼往下看,一个也没接。
微信又震一下,他以为是戚钊,却是徐尧,他问:程殷老师,我听赵老师说您家里是渠州本地人,我也是。
赵诗年原本的意思是让徐尧问问师妹对这种大龄单身条件不错的男青年是否有想法,但师妹单身主义没考虑恋爱的事,看也不看一眼就回绝了。
程殷只觉得这开头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象牙塔里待久了的学生搭讪是容易有点木木的。
但此人是经自己请教的老师介绍的,他多少给几分面子。于是友好地回复:老师算不上,叫我名字就好,我是渠州人,但不在这边长住。
徐尧说话也挺单纯:我23,读研二,那我叫你哥?
程殷跟戚钊待惯了,总管别人叫哥,自己被称呼起来有点不大适应,看一会才回:好。
随后他放下手机,在低缓的音乐声中对宋郁之说:“我觉得戚钊可能老早就喜欢我。”
宋郁之心里说一声多他妈正常啊,你刚出国那会的状态我还以为你俩是分手了呢,搞半天是朋友闹掰了。
但他嘴上说:“这你都能发现?”
程殷:“往前推理了一下。”
“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常常在想他?”宋郁之新点的莫吉托端上桌,他用吸管戳戳冰块说。
程殷承认:“是,我跟他以前就这样啊。”
宋郁之心里也说是,以前就gay里gay气的,那个戚钊还把自己当程殷的暧昧对象了,这帮gay真是离了大谱了,他明明就是一直男好吧。
他道:“但现在他跟你表白了啊。”
程殷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舌尖轻轻舔舔干燥的嘴唇,酒吧的氛围很容易让人多想,他也的确多想:“你好像挺想撮合我俩的?”
“有个人能在你身边照顾你挺好的,”宋郁之点支烟说,“我不在申港市,你这人除我就他一个朋友,你俩现在这样要么以后就尴尬着,要么就谈着。”
程殷浅尝一口金汤力,也点了支烟:“也可以继续做朋友,我就当他是喝醉了胡说,没什么可尴尬的。”
宋郁之掸掸烟灰:“得了吧,你思考这事就说明往心里去了,既然往心里去了,你不解决它,它就是那根插进去的刺,早晚要烂。”
程殷沉默了。
他知心病的滋味,宋郁之说得不无道理,但他觉得自己更不应该因为这种理由而答应。
他怕答应之后,自己慢慢会成为梗在戚钊心里的那根刺,往后烂透了,就没了。
一个卷发个头极高的男歌手上了台,他声音挺亮,先唱了首网红歌。
金汤力后调有些太苦,舌头都发木了,程殷觉得这家调酒师不行,便换了话题跟宋郁之说:“以后换一家吧。”
宋郁之大概跟他有同样的感觉,点头道:“我就是看美团评价还挺好的。”
一首歌唱完,下一首还是网红歌,程殷一边喝酒一边抬眼看天花板的装饰,灯泡太多,让他一时有些晕了,身体产生坠落的错觉。
他想起节目录制期间自己在酒店院子里抬头看雪的感觉。
那时扑进戚钊怀里,被抱住时他没多想什么,现下回想起来心里却莫名有点痒痒的。
自己当时在想什么,怎么就那么跳下去了呢?
也不怕没接住崴了脚脖子呢,程殷在心里暗自嘲笑起自己来。
再晚些又来一位女歌手,她声音也是低沉那挂的,唱了好多首情歌,似乎有老客户捧场,许多人送了花环。
她最后一首唱《醉梦蝴蝶》,程殷禁不住现场的气氛,也花二百送了一个,不冲人,冲歌。
宋郁之端着酒杯对他笑。
送完程殷看一眼腕上的表,觉得差不多也该回家了,太晚会吵到外婆休息。
他用眼神询问宋郁之,对方会意起身去结账,程殷则靠在前台点了今天的第二支烟。
《醉梦蝴蝶》唱罢,女歌手下台似乎要离场,路过一桌时客人拉住她的手说什么,她挣开手说几句,那一桌男人的声音忽然大了。
姑娘音量也提高“我正经上班的听不懂吗”,她快步往门口走过来,那桌客人跟着起身,似乎喝醉了,起先趔趄几步,随后才追过来。
宋郁之扫码付了钱,正要招呼程殷离开,见他正看着往这边过来的两拨人。
他低声提醒程殷:“你那手悠着点,有陈旧性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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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传统大年初二回娘家
提前说一下,戚钊告白的策划违反校规是有原因的,后面会说,并不是他主观意愿上要违反,他平时也不是那种劣迹斑斑的学生,只是有爸妈宠着所以从小就自信追逐梦想也过得随性一点,程殷的做法也不算是包庇,校规的处理办法也不仅是扣分,写检讨也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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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小少爷与商界大佬程宁绪结婚消息一出,便闹得沸沸扬扬
谁不知道小少爷顾真是个浪荡子绣花针整日酒醉花丛中,连学位证都是买的,除了一张脸生得好看外别无长处
而程宁绪可是白手起家一路腥风血雨杀出来的,凡是接触过的皆知他手腕狠毒野心勃勃
如此野心家撞上浪荡哥
更加戏剧性的是,他们都是Alpha
人人都在期待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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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真听从家里安排,与程宁绪商业联姻
结婚前,朋友们起哄他可别被程宁绪那头饿狼给吃了
他潇洒地点一支烟,揽着会所Omega美人的肩膀笑道:“哪有Alpha会对Alpha感兴趣的,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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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联姻对象,程宁绪其实没什么好选择的
顾氏一家基因上乘,小辈里无论男女皆是Alpha,于是他选了个看起来最好拿捏的
本以为捡了个软柿子,没想到握在手里,倒不舍得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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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真(浪荡少爷Alpha受)X程宁绪(阴郁稳重Alpha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