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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大选
首都星。
大选终选地点内阁最后决议在银河联邦大厦举办。
银河联邦大厦建于千年前。当年的最高领导者野心勃勃复辟古制,建立庞大的银河帝国,在首都星参照古欧风格修建皇宫。然而皇宫建到一半,帝国崩溃,联邦制度推行停止皇宫修建,将富丽堂皇的宫殿完善修改为银河联邦大厦。
许多重大事项都在大厦中进行决议。
此时,大厦会议厅坐满或西装革履或军装笔挺的首都星掌权人,长着翅膀的摄像机遵循设定轨道飞行,向所有公民的光脑进行第一现场直播。
会议厅中央的高台上,会议主持人严肃念稿,全场氛围紧张肃穆。
温修玉被埋在茫茫人海中,但他的那头银发太过显眼,镜头纵一扫而过,依旧让不少人注意到他。
年纪轻轻身负少将军衔,可惜在天妒英才,让他折戟沉沙,被虫族折磨,导致精神污染,如今只能蹉跎年华。
不少人轻蔑他的惨败,但也在心中暗暗惋惜。
距离银河大厦几千米远的酒吧中。
罗锐懒洋洋坐在拥挤的酒吧吧台,周围以人墙为阻隔形成恍似无人的真空地带。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店主投放大屏幕上的公投直播,镜头扫过张扬的银色,微抬酒杯,隔空敬酒。
刚到的安妮理所当然穿过人墙,在他身边落座,向酒保报了个酒名:“一杯血腥玛丽。”
她正好挡住罗锐的视线,遮了大半个直播屏幕。
罗锐无所谓的耸肩,半阖眼皮把玩酒杯,收回的视线随着玻璃杯中天青色的酒液荡漾。
安妮见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伸手盖住他的杯口,荡漾的液体渐渐恢复平静。
浅笑道:“罗锐,你现在答应入赘我家,我可以拜托我父亲放你家一马。”
如今唯一没有结婚的德尔路,只剩下安妮。
罗锐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罗锐蒲柳之姿,恐怕会委屈二小姐的眼睛。”
说完,松开手,放任酒杯摔到吧台台面,杯里的酒水泼洒出来。
白嫩的手指沾了酒水,安妮脸色不变扶起倒斜的酒杯。
有眼力的酒保按住心中惊慌保持镇定擦拭吧台,尽量缩小存在感,暗暗祈祷这两个小祖宗斗法千万可别迁怒他。
安妮拿起纸巾净干手,把酒保送来的血腥玛丽推到罗锐的面前,冷哼道:“罗锐,你既然不怕输,不怕被温家放弃,不怕一败涂地,就守着你的骄傲,亲眼目睹你的家族失势,成为温家讨好我德尔路的牺牲品吧。”
罗锐也是个骚包的,从容接过血腥玛丽,喝掉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推回去。
“大选尚未结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安妮,说不定将来是你要来求我呢?”
安妮眉心猛跳,抿口酒强行压制莫名升起的不安。
她手里掌握那么多的威胁,会议厅里坐着的人起码有五分之四支持她家,纵使有人临阵倒戈,也起不了大作用。
更何况扶持罗家的温家决定支持德尔路,可怜的罗锐还被蒙在鼓里呢。
端起血腥玛丽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消散胸腔里紧张滋生的不安。
安妮将空掉的酒杯倒扣,朝罗锐挑衅扬眉:“往往狩猎的前期准备能困死猎物,不是吗?”
她的话音刚落,直播大屏幕上的两位候选人已经发言完毕。
振奋人心的全民公投,正式开始。
光脑强制性弹出投票界面,安妮毫不犹豫选择德尔路的代表颜色,蓝色。
她抬头环视酒吧里的人,多数埋头苦思,犹豫不决。
忽然,撞上罗锐的眼神。他生来眼尾上扬,轻佻张扬,可此时此刻那双桃花眼,瞳孔漆黑幽深,似令人如履薄冰的深渊。
明明胜劵在握得是她,却总有股脊背发凉的恐惧感。
为什么?她忽略了什么吗?
“票数统计出来了!蓝方暂时领先!”
人堆里突然爆发欢呼,屏幕上的画面切到单纯的票数排行。为统计全联邦公民票数,投票时间需要半个小时。
安妮冷不丁出声:“最后一次机会,弯腰、低头,我保全你家。”
罗锐不赞同地摇头说:“安妮,温元首对我的母亲有恩,因此母亲投桃报李投靠温家。但我罗家并非软弱之辈,丢根骨头就被牵着鼻子走。输或者赢,都是民众的选择。”
啧,嘴硬,谁不知道是因为罗家实力不够才投靠温家换取温康一派支持的。
安妮撇嘴,不再和罗锐废话,心里数着时间静待结果。
半个小时,度秒如年。直到看到屏幕上的蓝色超出红色一大截,再无翻转可能
“恭喜伍莱·诺·德尔路当选银河联邦主席,兼任银河联邦军事主席······”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宣布大选结果。
胜负终定,大石落地,胜券在握如安妮依旧禁不住松口气。
酒吧里的人基本互相认识,他们热情冲上来包围安妮,敬酒恭喜,满目讨好。
往后十年,联邦最高领导人将出自德尔路。
安妮来者不拒,连喝三杯,醉意微醺,目光穿过喧闹人群,落到于人群外独酌的罗锐侧脸,昏暗的光晕衬出剪影,鼻梁高挺,额头饱满。
客观评价,罗锐颜色比女生还要惹人,堪称一字,艳。
可惜这张扬夺目的艳,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心中的喜悦退却,生出空洞的失落。
忽听:“快看直播!”
会议厅元首讲话的演讲台上居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他那双红瞳,妖异邪肆。
安妮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唰地站起来。
······多德?他们之间的约定可没有破坏大选这一项。
多德左手抓住伍莱,右手提着罗家的候选人罗玫,伸出第三只触足试了试麦,礼貌道:“你们好,我是多德。”
清冽的声音回荡穹顶高耸的会议厅中。
“种族是虫族,今天来此,是为恭喜银河联邦选出新的领导人,为庆祝这一盛事,能不能请诸位敌人坐在席位上,乖乖向我虫族奉献出你们的性命?”
语气平淡随和,宛如在讨论今日天气真好。
全场寂静。
“这只虫子,还挺有礼貌的。”罗锐突兀道。
安妮看到他嘴角噙笑,像是早有预料,丝毫看不出惊讶的情绪。
她拨开人群,拽住他的衣领:“你全都知道?”
知道她背后的手段?
罗锐报之以热情的笑,双手抱住她的头,向右扭,右侧支起的屏幕画面里,五十只身强体壮的精英虫兵整齐显身,包围会议厅,将厅内的卫队人员残杀殆尽。
无数人恐惧地尖叫,甚至被刺激得晕过去。
能在会议厅里坐着的,多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
大厦外的军队与卫队闯进去救人需要时间,千钧一发之际,几秒钟亦能使他们生死难料。
安妮的心提到嗓子眼:“父亲!”抬步就要冲去大厦,却被罗锐拦住。
“不妨看直播,还能再见你父亲最后一眼。”
安妮暴怒:“罗瑞你什么意思?!”
罗锐只指了指直播屏幕。
啪啪啪——
大厦演讲台的台下传来掌声。
“精彩。”温修玉站起来,高大的身躯鹤立鸡群。
他举止优雅,面对五十只虫兵的围剿,不紧不慢穿过人群,走上演讲的高台。
多德深知它们在别人地盘,持久战讨不了好,必须速战速决,所以不顾捣乱的变数,淡淡下令:“杀。”
虫兵整齐划一,砍萝卜似的收割人头,台下乱成一团。
温修玉无奈地揉捏额头。
多德却疑惑问:“你不救?”
温修玉轻飘飘瞄了眼运行的摄像机,作出悲愤的表情,指责道:“虫族,你们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沉痛的代价!”
话未说完,倾身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转眼到达多德面前。
好快!
多德心道,它发达的视觉神经居然没有捕捉到他的踪迹。
挥手就要把两个人质挡在身前,然而他的动作竟慢了一秒。并非因为外界干扰,而是它的大脑分泌的激素开始紊乱,一时间出现肢体不协调。
有东西干扰他的行动!
是,智脑?
一秒的差距,在高手对决中往往是致命的因素。
肢体迟钝的时间里,多德知道温修玉有千万种方法能将它置于死地,但出乎意料的是,温修玉只斩断他的触足,救下一位候选人,然后背对摄像机疾速后退,宛如被打飞般。
温修玉抱住罗玫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减速落地,嘴角留下蜿蜒血迹,眼神坚毅不屈地看向它,活像个忠贞义士。
多德:“······”
它堂堂虫族至高无上的雌虫,居然被肮脏的人类碰瓷了!
好在台下联邦官员惨重的伤亡减轻了它的恶心感。
重要的首脑死去,联邦必然大乱,那时便是虫族大举进攻人类的好时机!
今日,联邦的首都星将成为历史。多德信誓旦旦,骄傲昂头。
轰隆隆——
会议厅禁闭的大门被轰然炸开,姗姗来迟的士兵与卫队纷纷涌入。
多德扣住仅剩人质脖子,用精神力直接将“住手”二字传输到在场所有生物的脑子里。
交战的、逃跑的,无论虫族还是人类皆被迫停手,齐刷刷转头望向多德。
“你们的元首在我手上,扔掉武器,放弃抵抗,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多德指尖用力掐住喉咙。伍莱感到氧气剥离肺部,不禁痛苦挣扎。
温修玉跳下高台,将罗玫送到军队的保护圈里,高声回应:“历代元首宣誓,为联邦肝脑涂地,我们自然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德尔路元首,你放心,我们会继承你的遗志,守护好联邦!”
伍莱:“······”
他还没死呢,遗个屁的志!
“元帅是联邦的象征,让元首死在敌人手中,是我们的耻辱!”温修瑾从犄角旮旯跳出来,愤慨地反驳温修玉。
“我们要救回元首,洗刷耻辱!”最后,他振臂高呼。
温修玉微微侧头,别说,他这哥哥浑身浴血,配上煽动人心的言语,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眼藏嘲讽,他张口就要反驳,被罗玫拦住。
刚逃出魔掌的罗玫跨出保护圈,以单薄消瘦的身躯独自面对庞大可怖的虫族。
她身着的黑色西装笔挺利落,头发盘在脑后梳得一丝不苟,留下时光痕迹的脸颊虽然苍白,眉眼间却透出不动摇的坚定。
“我是罗玫,任联邦副主席。”她拿过一位士兵手中的电磁枪,举起来对准多德,“联邦的基础是民众,如果因为我们这些人而导致民众陷入危险,九死犹不可赎罪。”
说完,按下开枪键。
预料之内的,攻击被虫兵坚硬的鳞甲挡下,不过这一枪不是为了伤害,而是表明态度。
联邦一方,宁愿同归于尽,宁愿牺牲所谓的尊严,也不会让虫族出去祸害民众!
蹲在直播间里的民众感动得一塌糊涂,心中燃起熊熊战火,恨不得就在现场把可恶的虫族打得落花流水。
镜头给到多德,许多气愤的民众开启3D模式,小心翼翼避开随时可能丧命的新任元首,对准多德拳打脚踢。
出乎意料地,多德放开了伍莱。
“伍莱,他们要你的命,归顺我族,饶你一命,往后待虫兵踏平联邦,他们这些人全交给你管理,怎么样?”
它开出丰厚的条件,企图内部瓦解团结的联邦。
无数人怒火中烧,可他们坚信,作为联邦最高领导人的元首绝不会弯曲脊梁。
“你休想!”伍莱铿锵有力地拒绝,嗓音带着丝丝沙哑。
果然,元首不会让他们失望。
听到答案的民众欢欣鼓舞,对虫族的仇恨达到顶峰。
他们去星网上讨伐虫族,但一段被顶上热搜的视频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视频里,多德、安妮、林夏、温修瑾的脸清晰可见,他们密谋夺取选票,杀害阿尔斯,最后多德化成虫形吃掉宁死不屈的杰克部长。
民众激荡高昂的自豪瞬间跌入谷底。
丧心病狂的德尔路居然勾结虫族,杀害联邦的荣耀!
被背叛的愤怒令他们开始谩骂德尔路,更甚者,部分身在首都星的人战胜对虫族的恐惧,冲向危险的银河联邦大厦。
大厦里的人对外界变化并不知晓,特别是作为人质的伍莱。
他心里清楚,有罗玫带头开启第一枪,元首的身份将不再是他的保护伞。
他随时面临危险。
几年筹划毁于一旦,说不痛心惋惜是假的,但现在他需要做出最有利家族的选择。
既然会牺牲,那就把牺牲带来的利益最大化。
想到此处,口中指控虫族的话语一套一套的从口中流出,想方设法塑造出宁死不屈、赤子丹心、为国为民的伟大形象。
让荣耀尽归德尔路!
而台下,残酷的交战再次开始。
虫兵依靠坚不可摧的身躯抵御人类的热武器,举起沾满血腥的触足收割人命。
联邦一方采取人海战术,一批又一批的精英慷慨赴死,终磨死大部分虫兵。
“修玉,事情办好了吗?”罗玫在打出第一枪后就迅速被士兵再次保护。她捏紧温凉的电磁枪,退到温修玉身边问。
温修玉抹去嘴角快干涸的血迹:“都在计划内,一个都没跑掉,可惜我家老爷子有先见之名,请假躲过了。”
他扫视横尸遍地的会议厅,将目光慢慢汇聚到多德身上。
多德脸上没有被围剿的慌张,反而云淡风轻。
温修玉浅浅笑了下,自言自语:“阿欢应该快回来了吧。”声音细不可闻。
刚说完,云淡风轻的多德就有了动静。
人形身体如波浪般扭曲,螯肢戳破脸皮漏出黑色的头部,下半身如气球般膨胀,当膨胀到极点轰霍然破裂,显现虫族黑漆漆的躯体,庞大的身躯完全覆盖演讲用的高台。
它伸长脖子,发出奇怪的嗡鸣。
同一时间,敏锐的Sentinel感觉到空间震荡。
现阶段能引起空间震荡的能力和事物不多,而在对黑科技把控严格的首都星能引起空间震荡的只有一个东西——宇宙飞船进行虫洞跳跃。
“不可能!首都星内部存在干扰器,不可能完成虫洞跳跃!”有人不可置信地惊呼。
但被多德的触足囚禁的伍莱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得近乎凸出来的眼球里充满惊恐。
干扰器肯定被多德关闭了!
而占领乌索里的虫族大军就能通过联邦内部系统进行虫洞定位,直达首都星!
想明白的伍莱悔不当初。
完了,首都星完了,联邦、人类,经此一役必受重创。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当初他怎么就被权势蒙蔽双眼,引狼入室。
他与家族都将成为人类历史的罪人!
下一刻,多德再次吐出人言,证明了伍莱的猜想。
“人类,最后一次机会,臣服虫族!否则,当虫族大军踏平首都星,你们都将成为我们的食物!”
赤裸裸的威胁震天动地,通过光脑传遍联邦。
许多人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联邦大部分兵力布防在边陲,周边包括首都星在内的星球上布置的兵力不足以抵挡强悍的虫族大军。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首都星沦陷。
特别是身处首都星的人感觉人造太阳一下失去了光芒,他们胸膛中的希望,连同怒火逐渐泯灭。
空间震荡的波纹变得强烈,哪怕不是Sentinel的人都可以察觉。
于是在场的士兵与卫队成员与虫兵拼杀得愈发激烈,数十个Guide组成的队伍加大精神力输出,安抚Sentinel的同时,与行偷袭手段的雌虫一决高下。
能杀一个是一个!
终于,剧烈的震荡到达最高峰。
空间扭曲切碎宏伟的穹顶,大理石残渣噼里啪啦落下,但大部分被在半空形成的黑色小洞吸收,它甚至吸收了阳光。
残存的人能从望见碧空淡云,却无法触摸到温暖的阳光,他们由内到外地发冷,心脏流出的鲜血不再炽热,将冰冷的恐惧流窜到四肢百骸。
虫族大军马上降临!
半空中的黑色洞口越来越大,一艘艘宇宙战舰显露身形,挡住阳光,流畅锋利的外壳泛起森寒的金属光泽,凸起的虫族的标志刺目灼眼。
冷不丁,一艘战舰打开舱门,庞大的黑影跃下。
地上的人看不清黑影的具体面容,却能看清黑影明显的八只触足。
微弱的、最后的希望破灭,虫族大军侵入了首都星!
砰——
跃下的虫族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扬起烟雾飞尘。
不小心吸入少许飞尘的人类屏住呼吸,竭尽所能干掉最后一只虫兵,握紧滚烫的电磁枪与卷刃的军刀,警惕烟尘中的敌人。
如今,他们是首都星的第一道防线。
他们坚持的越久,外面的民众获得生机的可能性越大!
这一刻,没有人,乃至罪魁祸首伍莱,去考虑撤退投降。
宁战死,不后退!
霸占了演讲台的多德又开始生事,它残暴地挥舞触足捅穿手中的人质伍莱,速度快准狠,伍莱没来得及痛呼就失去了意识。
而多德并没有罢休,他高举自己的战力品,向观看直播的联邦众人示威,指挥初来的虫兵:“杀!”
飞尘消弭,虫兵背部着地,四肢仰天,彷如时间静止般一动不动。
指挥的多德:“?”
“杀!”他又吼了一声。
然而无虫应答。
它不甘心地用拉里拉吉的虫语吼了第三遍,但最初来势汹汹令人畏惧的气势荡然一空。它气急败坏的模样颇有种喜剧人的搞笑感,十分诡异而奇妙地冲淡战前紧绷严肃的氛围。
温修玉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毫不客气地发出嘲讽的笑声,在变得寂静的会议厅里突兀不已,吸引了全部生物的视线。
他们看到他与虫族无异的红瞳如新鲜积累的血洼,透出的血腥气张牙舞爪像是要吞噬每一位被它捕捉到的猎物,彷佛原野上游荡的孤狼。
骨节分明的手掌暴起青筋,温修玉踩爆一只装死的受伤虫兵,污血霎时四溅,可他未变动眼角上挑的一丁点弧度,伸手将露怯的死尸扔给略显慌张的多德。
随后张开双臂迎接仅存的三只精神力雌虫暴风雨似的精神力围剿,桀骜狂妄地宣布:“多德,虫族大败,胜利属于联邦!”
说完,虫族尸体如同倾盆大雨落下,在温修玉的身后堆积成小山,璀璨夺目的金发在山顶飘扬。
“是阿尔斯元帅!元帅回来了!”会议厅的人、观看直播的人、成千上万的联邦人喜极而泣,他们认出金发的主人,联邦的荣耀与守护神王者归来!
既然元帅归来,那么盘旋在天空中的另外十几艘战舰里的生物不作他想,定是他们的兵将叒一次破处虫族阴谋,维护联邦安宁。
果然,当阿尔斯抽出腰间代表无上融于的佩剑举过头顶,遮天蔽日的精神体盘旋于虚空。
他意气风发,号令千军:“进攻!”
战舰的舱门听从命令打开,着装如出一辙的身影如鱼贯出,向地面的多德与三只精神力雌虫发起总进攻。
这场战斗没有悬念,联邦大获全胜,动摇的民心在阿尔斯出现的那刻就稳如磐石,他们坚信联邦之光可以驱散一切阴影黑暗!
温修玉悄无声息退出战斗,在如潮涌的人群里寻找熟悉的身影,但找了一遍又一遍仍旧没有找到。
奇怪,阿欢去哪儿了?
按耐住疑惑,温修玉逮到一个趁乱往外逃的幸存人员。
“哥哥,好戏还没有结束,你作为举办人之一,怎么就跑了?”
他抓住温修瑾的后衣领,将之拽到自己面前:“喜欢吗?我送给你的礼物。”
“温修玉,你疯了!我可是你哥!我背后是你的家族!”
温修玉笑了笑,淡淡道:“腐朽的东西,毁灭不好吗?”
——
江欢接了新任务,清除埋伏在首都星的虫族与叛徒。
她利用浩瀚的精神力,结合阿尔斯给的线索,基本将潜伏的虫族一扫而净,只剩下逮捕叛徒。
于是吩咐跟随的兰尼斯分头行事,自己则带队去永元苑,逮捕现阶段最难缠的嫌疑人——温康,曾经的联邦最高领导人。
本以为温康会命私养的保安进行抵抗,没想到他们没有任何阻拦地顺利进入永元苑大厅。
温康于太师椅上正襟危坐,背后高挂水墨山水图与一副对联,大厅的整体布局与偏欧式的永元苑格格不入,却偏偏和此刻穿着仿古的温康融为一体。
他笑眯眯端起青花瓷茶杯浅闻茶香,但没喝一口就享受地盖上杯盖,将茶盏搁置在古朴的四方桌上。
“江小姐,你知道品茶有哪三道程序码?”温康没等江欢张口就自己回答,“一审,二观,三品,哪怕如此细致也品不尽这茶香。人亦如茶,看不尽,摸不透。”
“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里,我作为父亲,都没能看透修玉。我且问你,江小姐,你了解修玉吗?你明白修玉想做什么吗?你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吗?你晓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肺腑之言,言尽于此,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这老头子该退场了。”
言语间不乏落寞,但他笑得温和,威严消退,彷如古籍里寻常人家的老翁。
“不好。”
江欢的心剧烈一跳,她感觉到温康的精神图景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寂灭,连忙从他抛出来的问题里抽身阻拦,但无济于事,他的生命力已经消失。
她当机立断联系医院,救护车飞速赶来,首都医院首屈一指的医生全面检查温康的身体后,沉痛地摇头:“元首他服用了足以致死的□□,我们无能为力。”
江欢微怔,她没预料到温康舍得自杀。
也对,他这一死温家的线索算断了,所有罪责都将由温修瑾承担,整个温家可以在清洗中幸免于难。
挺值。
面无表情地请医生在逮捕报告上签字,她吩咐下属:“做好防腐,带走尸体。”
相同的场景发生在许多个相同的庄园别墅里,不过有一处地方的场景不同。
它发生在灯红酒绿的酒吧。
安妮饮下许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杯酒,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花蝴蝶,眼眶泛红。
她的父亲算计半生,却没算到他会在最辉煌又最落魄的时刻死去。
她不甘心地说:“我输了,但罗锐,你没赢。”
而今的赢家不是德尔路,但更不是罗家,而是民众心中的联邦之光,阿尔斯·兰泽·菲力洛克基尔。
他们都被菲力洛克基尔这只黄雀吞了。
思及此,安妮摔碎高脚杯,看着满地玻璃渣,没来由得大笑,可越笑越凄凉。
恰好,兰尼斯带人寻到酒吧,穿过默不作声的人群,向独自酌酒的罗锐点头致意,而后挥手命人拷走安妮,留下罗锐独坐在酒吧吧台。
罗锐摇晃酒杯,酒水折射昏暗的五彩光线,撒进漆黑得放佛黑洞吞噬世间万物的双眼里。
他低声自言自语,很快被淹没在直播音响播放的,阿尔斯安抚民心的宣言里,但与他只有半米之遥的酒保依稀听清了内容。
“输赢,不到最后,谁知道呢?”
酒保打了个冷颤,却见下一秒罗锐突然抬头没心没肺地朝他笑说:“再来一杯。”
而此刻直播中,阿尔斯的宣言到了结尾:“我,阿尔斯·兰泽·菲力洛克基尔发誓,必定让虫族血债血偿。”
血腥大选在阿尔斯宣言里落下帷幕,但余波久久不散。
阿尔斯受内阁命再次清扫了遍首都星,搞得人心惶惶。
不过经过此事,民众的向心力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度,他们呼吁更改立法,让没有到稳定期的阿尔斯加入候选人行列。
内阁遵循民意,加急讨论更改立法的提案,大吵特吵,内部意见始终达不到统一。
后来,有人提议将阿尔斯元帅列为特例。
他本就是进化的克制者,与法律中的Sentinel拥有本质区别,因此他不用受到法律条例关于年龄的限制,就可参选。
这个提议一出,立马受到全票通过,阿尔斯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席候选人,不出意外,他往后会成为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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