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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忧天
“丞相手里,估计有梁帝布局谋杀的证据。”封伍担心。
顾西辞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用估计,他敢去找常良,就算没有证据也能捏造一个出来。”
之前他宽解封壹的时候说武将重义,常良不可能影响他们的计划,可恰恰也是他的义气,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为时天和复仇,甚至是,为他复仇。
镇远军不能叛国,不离边境,希望他能记得这条时家人恪守了一辈子的军训。
“让小玖盯着点吧,暂时不要动作,看看顾简想干什么”,常良这边不算急事,顾西辞翻着从梁京来的密报,神情严肃,“扶风出现了雪灾?”
“是,扶风连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范围极大,甚至波及了梁京外围。我们在扶风的暗哨不多,消息传过来很慢,据说北边已经有大片民居被雪层压塌了。”
梁岁朝历来治理灾情的方法都是出钱不出力,钱到不了灾民手里,就是地方官员不行,若是民众闹起来,就杀几个地方官给他们出气,再减免税赋以示帝王仁慈。
百姓往往是吃草根都能活下来的,心中没了憎恨的对象,就也只能怨一下天道不公,再努力自救。
梁京四城以南,在他们势力范围内若是出现灾情,无论旱涝,顾西辞都会帮一手,可扶风毗邻梁京,在大梁领土最北边,是他们鞭长莫及的。
再者,天有异象往往可以攻击在位者为君无德,是他们的机会。
安静的书房里突然冒出一点声响,时安醒了。
小孩就睡在书房里,罗即休给她做了很多个摇摇床,顾西辞常在的地方都放了一个。
元宵那日放灯,顾西辞带着时安在河边看了会河灯,河风夹杂着水气把裹得只剩眼睛在外面的小孩吹感冒了,到现在还有点低烧。
顾西辞摸了摸小孩的额头,把时安抱在怀里哄了会儿。
封伍在一边看着,踌躇着问了一句:“我们要帮吗?”
是要不要,而不是能不能,主子并不是冷漠的人,却很少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扶风与梁京交流频繁,民众的怨念更容易影响梁帝的声望。
顾西辞闻言哂笑一声,消息都到了江南了,还谈何帮不帮?他们就算派人去,也早就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间。
封陆和封玖在京都,听到消息应该会有所行动,但这些都治标不治本。
梁岁朝治下,贵族当道,百姓逐年困苦,承担天灾的能力本就不高,再任由他胡来,大梁就只剩下乱摊子了。
思来想去:“让郬国送个鹤女入京吧。”
自古能左右帝王思想的,无非神灵与美人,郬国的灵鹤一向出名,能与灵鹤沟通的鹤女更是从小培养,数量稀少。
“天灾频出,他估计也慌张得很,该求仙拜佛了。”
苏卒和罗即休的沟通持续了三日,期间不乏叶乐亦的掺和,相对苏卒来说,结果是好的——罗即休打算陪着苏卒,举家一起搬去梁京。
收到消息的顾西辞:?
时安在摇摇床里玩,啊啊用尾巴帮小孩摇床,听到动静停了尾巴,时安也探出脑袋来看。
就见罗即休带着苏卒被封伍领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想向顾西辞要一个调令。
原先他们那一批匠人都是全权由封柒在管的,封柒决定要去郬国之后,就把小事的管理权一一分配了下去,奖惩调动这等大事,则是都交给了顾西辞在管。
顾西辞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为难人,只是……
“罗叔前几日还答应了我,要教我雕刻?”
罗即休双手交握在身前紧张地搓了搓,心虚地表示:“主子天资聪慧,呃……教您,不需要三个月。”
“喔。”顾西辞抽了张纸,舔墨落笔,语气玩笑:“可惜了,时安还挺喜欢罗叔做的床的,看来之后要没有了。”
顾西辞是玩笑,罗即休于这点上却最是为难,他这三天其实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
自从知道主子从鸟支带了小主子回来,大家都很关注,封柒尤其重视,小主子一直到三岁的一应手工物品,他早已列好了清单,罗即休自己也是郑重接了任务的。
如今一方面是要食言,另一方面他还没决定好由谁来接手这个任务,诚然,他觉得谁接手他都不放心。
罗即休惭愧:“主子,我手底下那几个小子您也知道,人虽老实,技术确实是还要锻炼。”想着还是不放心,“要不我还是迟些再去梁京吧,小主子毕竟还小……”
老实人是开不得玩笑的,顾西辞连忙打断:“行了,徒弟总要放手才能成长”,将手中写好的调令递给他,顾西辞笑着安抚,“接下来三个月,每日申时初来教我一个时辰,其他你自行安排就好。”
世间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情谊,能诞生就很珍贵,需要成全和保护。
江南冬末,隐见春意,时安很喜欢的那株梨树新长了好几个花苞。
顾西辞揉了揉探出来的迷迷糊糊的小孩头,将人抱进怀里,调侃:“这下好了,你的摇摇床供应者被苏卒拐走了,你还送他风铃。”
时安好像听懂了,也有些苦恼地鼓起嘴巴,脑袋耷拉在顾西辞的肩膀上,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孩忧天。
顾西辞想把时安的那块玉雕成玉佩,他将鸟支的图腾改了改,去掉了外圈的禁锢,在玄鸟身上加了几层火纹。
罗即休遍览图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打算雕个“涅槃”的意象,他拿起玉佩仔细观察了下,赞叹:“这块玉明明通体白如羊脂,在灯下却能透出完整的光,可见内里是一丝杂质都没有的。”
只是太完美也有问题,“若直接在原玉上雕刻,那火纹与尾羽就不好区分了”,罗即休沉思片刻,问顾西辞:“不若让榆阳大人配些药汤,白玉能吸收药汤里的精华,就能展现出些许色彩的变化。”
“可是药玉?”顾西辞问。
罗即休:“单纯着色对药性要求不高,若是要做成药玉的话,药汤就要仔细配置了。”
顾西辞曾经确实在书中看过这种做法,只有料子最好没有杂质的玉才能做药玉,做成之时可以代替日常的药汤,变为用药性蕴养,倒是适合时安。
——
上完今日的课,顾西辞抱着时安去找了叶传柳。
叶传柳是住在顾宅的,在西侧院辟了一大块地方。
前几日县长打算安排人手在偏矮的山地上开辟一些田地,说是谁开垦出来的就给谁,只象征性收一点田税。
叶传柳很感兴趣,山地比平常田地更适合种药材,且性价比更高,他委托封肆帮忙整理了几块地出来,这几天在筛选种子。
看到门口有人进来,叶传柳两眼一眯,表情严肃:“你怎么来了?小祖宗又怎么了?”
小祖宗自然没事,正瞪着软萌的大眼睛东张西望,精神很好。
顾西辞把时安交代给叶乐亦稍微带一会儿,拿着玉佩和叶传柳一起进了里间。
叶乐亦和时安大眼瞪小眼呆了一会儿,他抱着小孩的手有点僵住,见时安没有排斥才慢慢地收紧了点,小声询问:“小主子带了玩具吗?我们院子里也有梨树,要去树下坐坐吗?”
玩具是带着的,跟在后面的啊啊慢悠悠地踱步进来,嘴里叼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是时安自己放进去的心头好。
但时安目前对玩具没有兴趣。叶传柳整理了好几个大竹盘的药材种子,目前还处于筛选阶段。时安指了指那些大竹盘,用眼神表示自己要坐到竹盘上去。
叶乐亦为难,药材这种存在,怎么都算是师傅的宝贝,但小主子很明显也是主子的宝贝……
时安感觉到了他的踌躇,小嘴一撇,眼睛眨巴了一下开始泛红,眼看着就要闹了,叶乐亦忙把竹盘中心的药材拨弄开,把小主子放在了正中间,怕人坐不住还拿一只手托着。
时安计谋得逞,瞬间开心,伸手捞了一把种子过来,非常有选择性地筛选了一下,要的放在手心里捏住,不要的扔掉,扔还扔得没有准头,有些都扔到了竹盘外。
叶乐亦被迫闯了个大祸,在一边唉声叹气任劳任怨地捡种子:“唉,怪不得师傅叫你祖宗呢,我们孙子能说什么呢。”
顾西辞和叶传柳的交流很快,他不是很放心别人带孩子,叶传柳觉得药玉的想法很好,打算出来给时安摸个脉,才一出来就有一颗种子滚到了脚前。
眼前一片狼藉,有小孩在,叶传柳勉强收敛了火气,咬牙切齿地喊:“叶!幺!白!”
叶乐亦身躯一震,瞬间站直,无辜求救的眼神望向了顾西辞。
顾西辞心虚地轻咳一声,快步过去把小孩抱了起来,掸了掸时安沾满了种子的披风,无奈问她:“安安在干什么呢?”
时安献宝似地伸出了手,手心里捏了将近十颗种子:“要!”
那几颗种子圆润饱满,外行人也能看出种子都很有生机,顾西辞意外挑挑眉,从狼崽的篮子里取出一个白狼戏珠的荷包,将种子装了进去。
“好,给安安,回去帮安安种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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